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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一连病了大半个月,雪姬果然变得乖巧很多,也不再动不动张嘴咬人,偶尔寒冷下雨的夜里,她蜷缩成一团,依偎在赵湘的怀里,半仰起苍白的脸对着屋顶,目光游弋不定,也不晓得心里在想什么。
      这样安静柔美的样子是极少见的,有种极其缠绵的动人韵味,赵湘恨不得把她含到嘴里,用舌头软软的裹住,一丝风也吹不进去。赵府的幸福日子似乎正朝着理想状态而去,不光是赵湘的理想,也是季克容的理想,只有钟九看中其中的不妥,每次走过花园,他就会紧一紧衣襟,变天似的左右瞧一瞧,暴风雨快要来了……
      很奇怪,越是看得清楚相反越会惹火烧身,第一滴雨水总是砸在有伞的人身上,这已经成了种千古不变的铁铮铮的道理,钟九回到房间,一进门,便看到床上多了样奇怪的东西。
      一……一只鞋……他舔着嘴唇吃力地对自己说,不说出来恐怕连自己也不会相信,一只女人的绣花鞋,很精致的样子,看来不会是婢女佣人的,可是尺寸这么大……粗粗的用眼估量下也有大半尺了,生得那样大脚,想必也不会是什么美人。
      钟九明显的松口气,只要和那个女人无关的,就都不要紧。
      一口气提起来,还没来得及完全呼出去,颈后就已凉嗖嗖的飚起冷风,通常伴随这个预兆的都是不祥事件,所以他迅速的跃起转身,与此同时,手里已多了把匕首。身后果然站了个女人,年纪不大不小,相貌不丑不妍,是个颇有世故的女人了,因为她看人时目光深遂,嘴唇也是不屑的往上翘起,赤裸裸的轻视中分明又是带着感情的,像大人看着孩子,或极亲密无间的朋友,这样的轻视之情,简直能看得人从心底里暖和出来。
      钟九便在她的目光里慢慢融化起来,如一锅半饧的浆,心里七上八下,很有些挣扎——是敌是友?
      那女人无比温情的,把一只手搭到他肩膀上来,“小兄弟,你是季克容的随从么?”
      “是。”钟九老老实实,这么乖,几乎是迟钝的老实,可这不代表不会发生奇怪的事,就在钟九看上去最乖最迟钝的一刹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他提着刀子用力往那女人胸前捅过去。
      女人的胸脯很高,很高很高,那种高已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是可以比刀子更凌利的地步。
      而当刀子真正插在胸脯上时,钟九还是有些惊奇,居然能站得住刀刃,他倒吸了口冷气。
      女人却是完全呆住了,没有料到这个有着老鼠眼神的小伙子真敢用刀扎她,不仅是扎她,还是扎她傲人无双的□□。她瞪视着胸前之物,不过一个怔忡,然后用力把刀拔了下来。
      没有血,干干净净的刀刃初雪一样,映出她的眉眼,再无一丝温情,“你知道我是谁么?这样子大胆,你闯大祸了。”她说,口气并不十分严厉,钟九却感到寒意以及肃杀之气,他跳起来,转身向门口冲过去。
      人还没奔出几步已被拎着衣襟提回来,女人贴着他耳朵笑,“你真以为自己能逃得掉?”
      钟九被她的口气吹得脖子根都发麻,情不自禁抖作一团,苦着脸道:“姑娘你饶了我吧。”
      “谁是姑娘?”她瞪眼。
      “……呃……夫人,不,不,大人……”
      钟九在她眼神下愈来愈矮,那女人掐着他脖子,慢慢的,按到桌上去,“曾要有个男人想碰过我胸脯,你猜他后来怎么了?”她咯咯笑着,尖尖的指甲划破他皮肤,淌下血来。
      “他,他,死,死……”钟九无比懊恼,为什么最近每个女人都会问这个问题。
      “他没死,我不过是把他绑在房间里,每天早晨起来,用一根细细的银针慢慢扎入他身上,从脚趾上开始一圈一圈往上刺,至今为止不过扎了三千六百根,才到胸口而已,你应该去听听他的惨叫声,包管你做梦也忘不掉。”
      她的声音比雪姬更沉着冷静,却又是带着笑,因而更恐怖,钟九连求饶的力气都快没了,苦着脸看她。
      女人笑,“你是想告诉我,要是杀了你,季克容也不会答应,对么?”
      钟九艰难的点点头。
      “若是我不怕他呢?”她叽叽咕咕的笑起来,像一只猫头鹰或是其他什么晦气的鸟儿,尖锐得几乎能剖开人的耳道,钟九的眉头越皱越深,面色渐渐苍白,他以为自己快死了。
      神志将断未断之时,耳旁有人轻轻叹口气,震得女子手上一颤,钟九喉咙里一溜儿冷气下去,顿时睁开眼,却见主人背着双手,慢慢自门外走进来。
      “花嬷嬷,你怎么有空来这里看我?”
      女人闻言把手一推,钟九整个的撞到桌角上,额头涔涔地流出血,头一歪,真的昏了过去。
      她自己环抱了手,媚笑着瞟着季克容,“你来了多久了?”
      “你来了多久了?”季克容板着脸反问她,“我又不曾欠流香坊的银钱,为何一路跟到此地?”他边说边去桌边看了看钟九。
      “他晕了,放心,我用的力道刚刚好。”流香坊的花嬷嬷在城中也算是个有名的大人物,据说除了真正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普通人甚至不能见她一面,此时却是一身女仆打扮,半披着头发,见了季克容打量的眼光,她把散发拢至胸前理了理,“季公子,咱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为什么来此地,想必你心里也明白。”
      “我不明白。”
      季克容面无表情,是冰雪下埋着的刀光剑影,随时可能破刃而出。
      “你还想抵赖?我卖给你的那个小丫头在哪里?你怎么把她弄到赵府来了?”
      “我给赵大人送份厚礼,难道也要经过你的同意?”
      “吓,你真以为我是吃闲饭的主,眼里很瞧不清么?你把我的人弄来,想必是要派什么大用处吧?”花嬷嬷嘴上是在问,话基本就是肯定的,她半扬了脸,桃腮杏目,却总有股刚劲含在里头,依旧是温厚柔软的腔调,劝他,“实说了罢,大家都容易些。”
      季克容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市井娼妇之流,也配晓得我的心思。”
      “我是娼妇,你又是什么?小小的御用药师,凭几根烂草根讨生活吃饭,以为自己长得好些就不是贱命了?或许你别有胸怀要成大事,可惜瞧在我眼里,一样还是个贱胚。”花嬷嬷恶毒地说,忽又笑,“你自然不会对我说真话,也不用你说,会有人肯告诉我实情。”
      她对着门口拍了拍手,“还不进来。”
      季克容回头,正好见到雪姬满脸泪水,被个白面体肥的男人一把推进来。
      “赵湘把她看得真紧,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出来的。”男人笑眯眯,和气得像做小生意的老板,雪姬被他掐得痛不欲生,咬牙挣扎起来,却又和花嬷嬷撞个对眼。
      “乖孩子!”花嬷嬷顿时眉开眼笑,“你越发出挑了。”
      雪姬却像是瞧见了鬼,不,是午夜时瞧见的厉鬼,狰狞邪恶,骨子里的折磨,她尖声狂叫,才一张嘴,便被身后的男人伸手捂住。
      “嘘,小姑娘,别逼我把你的头拧下来。”他咬了咬她的耳垂,肮脏的暧昧感令她难以忍受,几乎又要叫。
      “算了吧,别乘机揩油了,这般好东西怎么也轮不到你染指。”花嬷嬷过来仔细看她眉目,“瞧不出季克容你还有这一手,居然胜过我去,看你把她调教的,啧啧啧,这才是赵湘的心肝宝贝呢。”
      季克容铁青了脸,目光灼灼,“你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
      “怎么,终于想和我议和了?可惜我的好奇心被引上来了,只想知道你肚子里打得是什么鬼算盘。”她伸手摸雪姬的脸,“宝贝,还记得花嬷嬷吧,要不要和我一同回流香坊去?这次我保证不会打你了,我要好好养着你,乖,让花嬷嬷瞧瞧你身子……”她边说边去扯雪姬的衣衫。
      雪姬拼命往后缩,胖男人牢牢的拧着她的手臂,推至花嬷嬷眼前,如一只待宰羔羊,她无助地挣扎起来。胖男人似乎觉得这样很有趣,不住‘吃吃’地笑,花嬷嬷半眯着眼,冷冷地看着她,“你不愿意?也可以,那就先告诉我季克容为什么要把你送进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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