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七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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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稚嫩的童音响起，王子蓦然回神，身边倪长安睁着黑魆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王子随意扫了一眼面前的半成品，熟练地从杂物箱里拿出一块积木摆在离倪长安较远的地方，看着他的眼睛确保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说出来。”
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可是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拿到，倪长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躁起来，嘴里不停啊啊叫喊着，小手胡乱挥舞着就要打拦在他面前的王子。
他们现在是在做互助康复训练——王子帮助小长安锻炼语言表达能力，小长安则反向训练王子的人际交往能力。到目前为止两人的进度相当的……缓慢。
“唰”的一下一块涂着鲜红色的积木从他脸侧飞过，王子敏捷地侧头躲过袭击物，长手捞起不停挣扎的倪长安，一手将他的两条小手臂困在身前，一手握住扑腾不止的两条小腿，笨拙地照着莫雨教给他的方法轻轻摇晃小孩儿的身体，小声安抚他的情绪。
“……别哭了。”
憋了半天才憋出干巴巴冷冰冰的这么一句话，倪长安半点也不理会王子的安慰，依旧崩溃地大声哭喊，直到在一旁观察的老师看不下去了上前介入才平息小长安的哭闹。
“你必须让孩子感受到你的情绪。”在安抚好小长安的情绪并告诫他打人的行为是错误的之后，老师转过头不赞同地看着王子，“你可以要求小朋友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不能自己先封闭自己的内心——没有人喜欢对着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更何况是本就自我隔绝的孩子。”
王子垂着眼睛一声不吭听着老师的指导，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这也是莫雨要求他到这所学校来接受辅导的原因。可是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没办法做到莫雨的期望了。
在发生那件事之前他就是一个内向腼腆的人，话说的不多，只能和亲近的人敞开心扉，那件事之后他更是把自己给完全封闭起来，跟别人交谈更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挑战，脸上也几乎看不见面无表情以外的神情——这两点意外的为他赢得了不少合作伙伴的信任，得到了错误的强化使得他越来越不爱交流，最后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烂摊子，老师又试着让这一大一小再尝试一次，依旧（主要是大的）没有什么改进，无奈之下未免小长安对王子产生逆反心理老师只能宣布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
对此王子倒是没什么感觉，整理了一下阻止倪长安哭闹时被扯乱的衣服，刚走到教室大门一眼就看见跟别人言笑晏晏的莫园长，听见脚步声莫园长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轻轻柔柔地唤了一声：“倪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和小安安一起接受训练的王子王先生。”
接收到莫雨“爱的注目”的王子心里咯噔一下：糟，要完。
果不其然，介绍完双方身份之后莫雨微微蹙眉，像是有些忧心一般轻叹了一声，与那位倪先生歉意道：“您知道的，像小安安这种情况的孩子基本生活自理已经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只是缺少社交方面和语言能力的训练而已，正巧王先生也苦恼于不善言辞没办法和人好好交流求助上门，所以园里就安排他们两人一起互帮互助，也算是有个伴儿。本来都安排的好好的，只是……”
莫雨怜爱地看了王子一眼，就像是在看一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一样慈祥：“唉，大概是王先生太久没能跟外人好好交流了，所以他们的进度并不怎么好，倪先生，我有个建议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接受呢？”
很明显是认出眼前“不善言辞”的王先生是哪位的倪先生有一瞬的晃神，随后倒是很镇定地顺着莫园长的话接下去：“您请说，只要是能帮到我家孩子的我都愿意配合。”
莫雨微微一笑，扯过从一开头就在装哑巴的王子诚挚建议：“是这样，之前园里给您和小安安一起安排了每周的亲子互动训练，我想能否让王先生也加入进来，这样能让训练内容更丰富一些，对王先生……呵，大概有成熟可靠的大人在场辅助也能更好的自我提升吧。”
倪先生闻言一愣，他是知道亲子训练的内容是什么的，突然加进一个外人……莫雨像是知道他的顾虑，婉言相劝：“其实这个训练并不是要固化小安安的待人接物模式，而是更灵活的让小安安真正在脱离了外界的帮助下自行能与他人建立一种良好的社交关系——这才是我们设计这个训练的真正目的，而不是简单粗暴的告诉您的孩子当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情什么人要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您说是吗？”
倪先生沉默了半晌，开口：“那我就尽力试试吧，莫园长，还有……王先生，以后就多指教了。”
全程被有意（莫雨）无意（倪先生）无视了个彻底的王先生：……嗯。
王子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发小是个雷厉风行说到做到的人物，能顶着左邻右舍的惊疑目光和防盗门坚口挺不屈的铁壁锲而不舍暴力踹门最终将半死不活的他拖出家门的人通常都不是平凡人，所以第二天接到通知说让他务必准点到场接受改造他也没太大反应，轻车熟路到了莫雨的学校，一进门就被莫园长亲自领着到了活动室。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扒了精光然后套上一身睡衣——还是充满了莫雨恶趣味的蓝色小熊款，王子和同样穿着睡衣——明显是亲子款的紫色小熊以及粉红色小熊——的倪家大小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对上了。
“好了，同学们，今天我们的训练目标就是模拟一家三口在家里的相处模式，首先来个常规的：倪先生，今天是您的生日，您的伴侣王先生和您的儿子小安安共同为您准备了一桌的美食，您此刻刚刚下班回家正打算和您的家人们一起享受这温馨的时刻。倪先生，您有过经验了今天就由您带着王先生一起玩吧。：）”
王子发誓他绝对听见了莫雨话尾带上的颜文字！
大概是真的玩出经验来了，倪先生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主动上前推着王子坐下，表情声音和动作都充满夸张的色彩：“哇，好丰盛的饭菜啊，都是小安安和小爸爸一起做的吗？爸爸真高兴！”
说着他抱起小长安亲亲热热地吻了一下，虽然没见小长安有什么变化，不过呆滞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些光亮。亲完了小长安倪先生突然转身抱住王子，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声“冒犯了”然后“啾”的亲在他脸颊上，用那种哄孩子的高亮嗓音开心道：“也谢谢你，亲爱的。好了，我们来吃饭吧，小安安能不能告诉爸爸你都做了什么菜呢？”
王子怔怔摸了摸脸，目光奇异地看着和倪长安玩得兴致盎然的倪先生，抿了抿唇，在倪先生的催促下笨拙地加入了游戏中……
*
敲门声响起，秘书小姐抱着一份文件进来递到王子面前：“王先生，这是这个月的报表，请您过目。”
随手将文件放在一旁便头也不抬地继续工作，秘书小姐显然是早已习惯了王子的寡言做派，见王子没安排其他任务就准备离开了，刚打开办公室大门身后传来王子低沉的声音：“……古小姐。”
回过身去，居然从王子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上隐约看出一丝纠结的神色，他皱着眉头，像是有什么话到了嘴边却难以启齿一般犹豫不决：“嗯……谢谢。”
秘书小姐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王子掩饰般重新埋头进文件堆里，半晌才闷着嗓子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训练有素的秘书小姐将那一瞬的神态变化收了起来，面色如常地微微欠身，随手将他的办公室大门轻轻关上，掩盖了高跟鞋渐行渐远的哒哒声。
寂静的办公室里，王子停下笔尖，做贼一样从文件下面抽出一本小册子，打开最近的一页想了想在上面写下：“xx月xx日，xx:xx，古小姐前来送文件，道谢次数一”。
写完之后赶紧将小册子合上，重新塞进文件最下层，一脸若无其事地拿过秘书小姐刚刚送上来的报表看了起来。
距离莫雨要求他加入倪先生的亲自训练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也许那个看上去挺滑稽的疗法真的有用罢，最近他也时不时会尝试性地开口跟别人接触，虽然只是简单的打招呼道谢一类，不过就连来探班的莫雨见了都称赞他有进步。
这本小册子就是那次探班之后的产物，但并不是莫雨给他的，而是听了莫园长的转述倪先生提出的建议，说是将自己的每一次尝试都登记下来，累积到一定的次数在下次训练的时候就可以得到一份奖励。
简直就跟哄小孩似的，蠢透了。
这样想着，却不知道为什么等察觉到的时候自己已经记录了好几页纸了。
房间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是楼下的前台打过来的电话：“王先生，有位叫龙弢的先生说是您的朋友，有些关于时瑜的事情希望能跟您聊一聊。”
龙弢？王子对于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他提到了时瑜这一点让他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让前台放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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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某一日的职工私聊群记录
古哈拉女王大人：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希望茶水更好喝些：咋了古姐，出啥大事了
小透明：哈哈哈哈咿呀咿呀哟噫噫噫噫噫噫呀
为伊消得青丝殁：小明你……特么运气也太好
为伊消得青丝殁：了
为伊消得青丝殁：古姐出啥事了画风崩的这么厉害
古哈拉女王大人：卧槽卧槽卧槽原来传说是真的！！！
古哈拉女王大人：殿下跟我说谢谢！！！
古哈拉女王大人：还脸红了！！！
古哈拉女王大人：还拿小本本记笔记！！！
今天王子殿下说早安了吗：噫可爱
小透明：噫可爱
为伊消得青丝殁：噫可爱
唯一理智的男人：你们也太夸张了吧，不就是boss跟你们打了招呼说了谢谢叫了名字，有什么好激动的
今天王子殿下说早安了吗：你不懂
谁在瞎哔哔：就是，每天冷着张脸一句话不说净拿我们当他肚子里的蛔虫了，一点礼貌都不懂也就你们这些痴口女拿他当宝
希望茶水更好喝些：哔哔你闭嘴深柜没资格说话↑
小透明：我我我说句公道话，虽然我是个男的但是我还是觉得殿下很有礼貌啊，不说话可是做得一点都不少，像是上次笠姐卫生巾没装好还是殿下默默给塞回包包里的，那手速简直了，而且做完还一脸没事人一样，要不是我刚好瞄到我也不知道这件事
蓑·笠：噫！什么？！！！！！
今天王子殿下说早安了吗：噗
希望茶水更好喝些：噗
为伊消得青丝殁：噗
小透明：……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蓑·笠：小明你等下来我办公室一趟
小透明：……噫
希望茶水更好喝些：歪楼了歪楼了，话说殿下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啊？虽然不是说他现在这样不好：）
为伊消得青丝殁：我又想刷楼了，噫可爱小本本什么的可爱死了
古哈拉女王大人：大概是……谈恋爱了
众：……
众：WTF？！
投下一颗深水炸弓单之后，秘书小姐轻轻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满意地勾唇一笑。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十七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