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2026荏苒岁月》十里江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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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快些，这点张艺兴现在是深有体会。和鹿晗在一起后，好像仅仅几个月的功夫，而实际上已经过了两年有余。就在前不久，他和鹿晗还一起过了两周年的纪念日。

　　两年不算长，可也足够养成什么习惯。譬如说张艺兴习惯了有鹿晗的生活。

　　他习惯了在外拍戏时手机不离手，报备一日三餐，芝麻大小的事情也想和鹿晗说。他习惯了回到家后留给他的那盏小黄灯，有时鹿晗实在忙，也会在他到家的第一时间发来视频。他习惯了偶尔的闲暇日子里有人陪着他睡到日上三竿，陪着他打游戏，陪着他去超市添置以前他从来不会置办的生活用品。

　　他习惯了睡觉时身上揽着的手臂，习惯了睁眼后看到的脸，习惯了和鹿晗在一起的、那种安稳快乐的心情。

　　仿佛连在一起时的空气都顺着呼吸流进血液，深入骨髓。

　　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要他改掉这些习惯，会不会是如伤筋动骨那般。

　　“今儿有什么活动啊。”张艺兴喝下最后一口牛奶，仰起头，将杯子倒过来，用舌头接住流下来的几滴。

　　鹿晗正站在穿衣镜前穿衣服，眼神从镜中看向张艺兴，张艺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在看自己的舌头。

　　“有个电影发布会。”鹿晗回答。怪不得呢，要不然很少见他穿西装。

　　“你演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那个？”

　　“我那叫农民工。”张艺兴注意到他习惯性挑起的眉毛，他也挑了下，“这就是导演的不对了，让你演农民工？那你们村儿肯定人杰地灵，看把你养得，水灵灵儿的，哪儿有农民的样子。”

　　鹿晗刚穿上内衬，正系着纽扣，早就笑开，“看来水土真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你看看你现在这一口京片子。”

　　“这可不是水土的问题啊我鹿哥。”

　　“那是什么问题？”

　　张艺兴眼见着鹿晗开始和领带较劲。以前他们俩都不会系这东西，一起学去学，都学会了，可鹿晗总是系不规整。通常都是拆了系系了拆，还得不出个好结果。

　　他走过去，只是浅笑嘴角就挂了酒窝。走到鹿晗身旁站定，对方很自觉的转过身来。他将鹿晗脖子上系得十分混乱的领带拆开，细长的手指只几下，便打出了个完美的结。

　　这才接刚刚的话茬，“你说呢，守谁学谁呗。”

　　鹿晗笑着抬手，用食指刮了他的鼻子。这要是放在以前的话，张艺兴还真不能想象鹿晗对他的这种举动。把他当个孩子似的。

　　“你今天是要去处理合同的后续吧？韩国那边来人了？”张艺兴与SM的合约在2020年终于到期，他没打算再续。以前中韩两头跑他自觉除了累些没什么，可是现在不同了，他不再是一个人。有人时刻在这间屋子里等着他。

　　“嗯，善后工作。没什么问题了，和平分手。”

　　“我忽然想起刚出道的时候。”那年，他拉着张艺兴，走上的最初的、再也回不去的舞台。

　　张艺兴缅怀般的笑了下，想说什么，鹿晗的手机铃声响了下，他知道这是老高已经到楼下了。

　　他们两个的事除了彼此之外，只有两个人知道，其中一个就是老高。鹿晗还记得自己告诉他这件事时，他并无吃惊，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只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他和张艺兴大大小小的约会为了掩人耳目，也少不了他的帮衬。张艺兴常对鹿晗说，能有老高这样的兄弟，是他的幸运。

　　“快下去吧，老高哥到了。”

　　鹿晗把脸凑到张艺兴嘴前，他故作嫌弃的推开，“哎呦喂，腻歪什么啊，晚上又见了。”

　　楼下响起喇叭声，鹿晗知道是老高在催，因为时间有些赶。他捧过张艺兴的脸，直接在他嘴上吻了下。“早是早，晚是晚，那能一样吗。”

　　“走了昂。”

　　“鹿哥拜拜。”

　　听着门关上的响声，感受到嘴唇留下的温度，张艺兴忽然就想说，他觉得很幸福。可是他害怕，不敢这么觉得。因为往往上天让你在一件事上觉得极为幸福的时候，就是要把它拿走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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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艺兴比约定好的时间早到了20多分钟，SM代表还没来。他们把地点约在了盛宴，因为张艺兴的工作室隶属于盛宴，他现在是盛宴的艺人，和余潇、易阳一家公司。

　　房间是标准的会客间，两张皮质沙发，茶几锃亮的没有一点瑕疵——总之肉眼是看不到的。这么早只有他到了，默默计算着时间，大概五分钟后，江杳也到了。

　　江杳本来在杂志社工作，前一阵赶上裁员，因为没有打点好关系，直接失了业。自那以后，一直没找到可心的工作。恰巧张艺兴正缺个知根知底值得信任的人——比如老高那样的。他便把江杳叫了过来。当然他没打算让她一个女孩子一直跟着他身边，只想让江杳把这当成一个过渡。而且江杳学的也是新闻传播类专业，这对她而言也是很好的学习机会。

　　只是张艺兴那时忽略了重要的一点，江杳不是普通助理，她是他的粉丝，并且已经陪了他十年有余。

　　“哎，杳杳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我想着你怕迟到，肯定会早来。”江杳带着口罩，声音有点闷。

　　“说吧，你到底有多了解我。”

　　江杳笑了笑，口罩依然带着。张艺兴觉得奇怪，“怎么了，你怎么不摘口罩？”

　　“呃...感冒了。”说着，仿佛掩盖什么似的，轻轻咳了下。

　　“严不严重，你可以休息的，我这儿现在没什么事。”事实上可不是这样，江杳心思缜密，总能注意到一些别人在意不到的细节，所以大部分工作都有她的参与。再加上她是屈指可数的张艺兴身边可以全然相信的人，她要是一下请了假，还真不太好弄。

　　话虽这么说，但张艺兴让她休息也绝不是虚情假意。江杳连忙摆手，“真没那么严重，小打小闹儿。”

　　“合着在北京待久了这儿化音都学会了。”张艺兴注意到了“小打小闹儿”。

　　“那可不一定啊。有些人没来北京之前就时不时往出冒两句京片子了。”

　　尽管江杳的脸大部分都藏在口罩里，张艺兴还是从眼神中读出她的坏笑。他知道这是在调侃鹿晗的事。两年前在路灯下鹿晗吻他的场景被江杳撞了个正着，事后再见到她，张艺兴想解释，可无法开口——解释什么呢，那时他和鹿晗已经在一起了。

　　他心里很过意不去，总觉得对不起江杳。也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歉意是从哪里来的。

　　后来还是江杳主动和他提的这件事。有次深夜，他刚拍完夜戏，正赶上江杳从长沙回来。她是回去补办身份证的，自然被张艺兴的父母叫了去，顺便给张艺兴带回来一些他爱吃的特产。

　　尽管繁华如北京，夜深了街上也是极静谧的。几盏路灯亮着，连流浪狗都不愿在这时跑出来。

　　张艺兴和江杳沿街而走，张艺兴手里还提着他妈妈给他带的小吃——其实没什么，主要是特产的辣酱。鹿晗之前去的时候是冬天，辣椒不够味儿，所以也就没吃到。

　　但是张艺兴知道鹿晗必然是会喜欢吃的。他这次让他妈妈拿来一些，他妈妈还很狐疑的念叨“你不是不能吃辣么...”

　　两人边走江杳边对张艺兴说着“叔叔阿姨看起来都很好”“他们很想念你”之类，说完这些便沉默下来，虽然不尴尬，可是两人都知道有件该说的事一直没人开口。

　　到底还是江杳故作自然的长呵一口气，犹豫着问：“艺兴哥...你和鹿晗，是...在一起了吧。”

　　“嗯。”张艺兴很坦诚。他不知道江杳会怎么看他，他有点忐忑，因为他怕她对自己失望。他一直在努力的就是不想让爱他的人对他感到失望。

　　沉默几分钟，张艺兴觉得空气有些凝固，带给他一种压迫感。那种感觉就像你妈含辛茹苦供你上了大学，你却在学校里吃喝玩乐——不仅吃喝玩乐，你还搞了个不能搞的对象。

　　“这是让你顶着巨大压力心甘情愿担负起的感情。”

　　江杳忽然站定，这么说。张艺兴也停下来，“什么？”

　　“在你全力以赴追逐梦想的路上，你背起了这份沉重的感情一起前进。”

　　“你有多爱音乐，但是在你身旁看着你就感受得到。他能让你分心，我想你一定是很爱他了。”

　　马路上稀有的经过一辆车，车灯仿佛刺破黑暗的幕布。

　　“所以我想我应该相信，这是一份值得相信的，真正的‘爱情’。”

　　“任何真心实意的感情都值得被祝福。艺兴哥，我所能做的也仅仅是祝福你了。因为你一定早就了解，这条路有多难走。”

　　她的沉默从来不是因为震惊，或是觉得不甘、失望。而是她想，张艺兴为了带着这份感情一起前进，将要承受多少酸苦呢。

　　听完江杳的话，张艺兴忽然觉得鼻头酸涩。有这样一个懂他，不计付出，一味陪伴，无论他做什么都支持他的人，他究竟要何以为报。

　　SM代表这时已经来到，张艺兴起身和他们握手。然后双方坐下来研究合同的相关问题，江杳伸长手臂去拿对面的纸张时，张艺兴注意到她手腕处的红点。

　　就像是被烟头烫伤的。

　　他对烟并不热衷，可是男人总要会抽烟。他当初第一次抽时，不小心烫到自己，留下的就是这样的痕迹。

　　他自觉是不是太过敏感，江杳的事他也不是全都了解，小姑娘抽烟就现在来说也不算新鲜事。也说不准是谁不小心弄的，或是有了男朋友...他想到一万种巧合，最后想到江杳从没摘下的口罩。

　　这完全不像她。即便是感冒，出于尊重，她也一定会摘下来才对。想咳嗽她会忍着，这才是她。

　　协商完毕后，SM代表与张艺兴道别离开。等到房间只剩他们俩，出门时，张艺兴还是说了句：“我在这儿，你的事对我来说绝对不会是麻烦。”

　　江杳顿住，张艺兴接着说：“所以有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说。”

　　江杳怔了怔，随即笑了，很用力的那种：“嗯，当然。”随即稀疏平常的问他：“对了，上次和那位大师谈的怎么样？敲定了吗，没听你提啊。”

　　“还不错，只是还没最终定下来。”

　　“为什么？不是说那次就要签约的吗？”江杳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和大师合作总要有耐心。不过虽然我这么说，其实我也很焦急。毕竟这个机会实属难得，我真的不想错过。”

　　江杳又是笑了笑，眼睛有些无力的垂着，“嗯，我知道。希望不要再有什么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