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漂花》舒景薇

1、全文

　　1.寂落

　　旧历除夕，街上早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店铺紧紧闭着，棕黑发旧的门板已经依稀看不见了木材的纹路。

　　往常的这个时候，街道上象是沸腾的开水，人潮熙熙，混杂着各种气味。痰液、泥土、碎屑，在人们的脚下一点一点的压实、平整。

　　但今天，这路是寂寞的，随着黄昏的来临，这街道映着蓝黑色的诡异光芒让着寂寞更甚。

　　街的尽头是一个鱼摊，走近了鱼的腥气越加浓烈。

　　一条条本是鲜活的鱼现在已经瞪着浑白的眼珠躺在案板上，透着死气。那女鱼贩三十岁上下，十分壮实。赭色的裙布已经污浊不堪，沾着血丝，腰间用粗布紧紧扎着，却微微凸出来，并不显眼。

　　她利落地把已经白肚的鱼捞起，手起刀落，便是开膛剖肚。鱼剽和内脏就这样露出来，女人脸上依旧挂着憨憨的笑容，牙齿到是出乎意料的雪白,森森地冲着不多的来往行人。

　　2.红门

　　繁华的地方通常有两个因素是必备的——美丽的女人和钱。

　　所以这旧城最繁华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弥漫着烟花脂粉味，遍地金箔散的地方——玉落街。

　　杨辉已经醉了，连眼前的的鸨母刘妈妈的脸也开始美好起来，酒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女人和酒从来就是不可分割的，他怀里还揣有昨天在柜子里找到的五两银子。所以今天不管是如如还是菲妃都够了。他想到这里，快乐起来，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大杯，鼻腔里的淡淡腥气似乎也在这妩媚的脂粉丛中淡了许多。

　　细雨好如眠，红楼灯火冷。

　　芙蓉帐中是暖是寒？

　　如如偎在杨辉胸前，带着烟花女子特有的娇媚声音：“辉哥，你说你有多久没有来了，奴家可想死你了。以后可别这样轻易忘了奴家哟！”

　　这样的话本是行话，可听在胡南耳中却格外刺耳。

　　突然想起原来很久以前也有人说过几乎同样的话，漾着青春女子特有的笑容，她趴在他身上，半笑半嗔“辉哥，你说今晚过了你会不会忘了妾身？”

　　几乎同时他觉得鼻子里有了腥甜的味道，是当年从战场上爬起来是血的味道？！不对，是那女人，那女人身上的味道。

　　没来由地一阵厌恶，他猛地推开了身上的妓女，翻身穿衣，也不管身后的叫骂，扬长而去。

　　3.夕惜
　　今夜无月，连带着星辉也暗淡寥落很多。他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玉落楼大门口的灯笼将他的影子拖成长长地一条线。曾几何时，也是在这样的夜晚，他却并不感到这样孤独。那时候他和很多人一起坐在火堆边，穿着有些肮脏的军服，用沙哑而低沉地声音唱着军歌…
　　明亮而温暖的火光映着所有人的脸庞发亮，那一天，他们大捷。他还是个刚服役的新兵，有一个黝黑壮实的老兵一掌拍在他身上。“喝了着坛酒，咱俩以后就是兄弟了。”他望着老兵惺醉的眼睛一咬牙，抱起了坛子。
　　那一夜，他们所有人都醉得乱七八糟，等他醒来却发现自己被稻草堆埋住了，一个机灵，他拨开了前方的稻草坐了起来——四周没有人，
　　却有一股烧焦和刺鼻地腥甜味弥散在空中。他环顾四周，这里原来是粮仓。
　　他爬起来，慢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