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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花开了 ...

  •   颜慕杵和包兜儿在颜慕菊误打误撞的帮助下,逃离了王宫。可是颜慕杵没有想到何皖男竟然会那么狠,火烧王宫之后,为了阻拦贺思政的队伍,竟然命人烧了王都。一把火烧的什么都不剩了,虽然贺思政的军队在尽力救火,可是火势那么大,能救回多少真的是个未知数。

      颜慕杵麻木的看着她无辜的臣民到处逃窜,心痛无以复加。幸亏包兜儿紧紧的拉住了颜慕杵,否则她差点就被人群践踏了。逃出了王宫,却死于臣民的踩踏之下,如果这事真发生了,那才真是搞笑。颜慕杵和包兜儿被人群裹挟着一路逃亡,到了彭城,却被何皖男留下来断后的人马给圈禁了。整个彭城都被封锁了起来,颜慕杵和包兜儿也被困在了那里。

      贺思政的军队很快就追上了何皖男留下来的这批人马。何皖男留下断后的人马由她的心腹爱将驰骋带领,人数虽少,却对何皖男无比忠心。在贺思政大军包围彭城之时,坚决不肯投降,贺思政忙于王都灾后之事,也无心攻城,于是两方人马就此隔城相对。

      只是这可苦了城中的百姓。

      驰骋留下断后,只为了为何皖男大军争取逃亡时间,因此并没有带行军干粮。一开始他们便是抢夺城中百姓口粮为济。彭城是个小城,城中百姓本就人少,驰骋带来的人马早就大的超过了百姓,颜慕杵这些逃难的百姓被大军裹挟至此更没有口粮在身,可是随着相持的时间加长,百姓也没了存粮,他们开始吃动物,鸡鸭猫狗甚至是老鼠,只要是活得什么都吃,动物吃完了,开始吃植物,城里的树木一个个光秃秃的露着枝干,要知道这可是刚刚入夏,本该枝叶繁茂的季节,却什么都没有了。

      若是一早投降,或许还有活路,可是驰骋她们都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此时再投降,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这城中的百姓恨死了她们,贺思政也恨死了她们。所以这个时候投降只有死路一条,于是驰骋做了个决定,她死活不肯投降,要带着彭城百姓一块去死。到时候也算是向大将军尽忠了。

      没有了粮食,没有了动物,没有了植物。

      就这么一个小城,要养活那么多人,实在受不了饿的士兵开始捉小孩儿吃,驰骋没有表态,算是默认了。于是各路兵将纷纷效仿。

      只要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什么都干的出来。

      孩子吃完了,吃老人。

      直到现在他们开始向女人下手,然后便是那些一直礼遇有加的士子们了。颜慕杵因为以游学士子宣称,何皖男又一向希望能够招揽士人辅佐她,所以对有学问的人还不错,她的态度成功影响了驰骋。所以刚开始驰骋对颜慕杵这样的士子都还不错。直到今天,有学问的人与大字不识的人对他们来说都一样了,都是白花花的肉。

      这人|肉刚开始吃有点膈应,可吃多了,就习惯了,反倒被她们吃出了滋味来。什么年龄阶段的最好吃,什么肥瘦相间最有滋味……这是一群被血肉滋养了的疯子,已经没有人性可言。

      最开始的时候,颜慕杵凭借自己的武艺还能抵挡一段时间,可这时候毕竟她也饿了好久,根本提不起一丁点力气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哪怕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无济于事了,这些人已经疯了,她们是从地狱里逃到人间的恶魔,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城中百姓饿死了那么多人,哪怕是活着的,也一个个形销骨立,皮包骨一层,苟延残喘吊着性命。可反观这些士兵,竟然……脑满肥肠,面色红润,吃胖了不少……

      于是,包兜儿挺身而出,“你们不过是为了果脯,要吃就吃了我吧。”

      士兵们也不过为了吃饱,吃谁都一样,虽然包兜儿有些瘦弱,不如颜慕杵高大,不过也总算能回去交差了。关键是颜慕杵的眼神太过于恐怖了,被那样一双眼神盯着,竟然让她们心生退意。

      “不。”颜慕杵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喊声。这些天她都靠喝水为生,根本提不起一丁点力气,就连发出的声音也没有多大响声。

      包兜儿跪在地上本想给颜慕杵磕个头,却被那些兵士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颜慕杵想去追,被人一把就掀翻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再没有一刻令颜慕杵是如此的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名字,厌恶自己的一切。她不配得到包兜儿的忠心,什么都不配,她是一个失败的王,如果可以死去的话,那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大概是这一生中最美妙的一件事了。

      她活在这一场人间炼狱之中,不知自己是人是鬼。

      如果再等一天,只要再等一天,她的密道就可以挖好了。她就可以带着包兜儿,带着那些悲惨的人逃出去……可是老天爷却从来不肯迁就她。

      坐以待毙的等死,不是颜慕杵的风格,所以一开始她就联合了一众百姓暗中准备逃生。可到底是迟了一步。如果能够活着逃出去,她必定要何皖男,驰骋,这全天下负她的人生不如死。

      颜慕杵一点点爬出了自己暂住的院子,爬到了街角,她看着满地的累累白骨,大锅中蒸煮的头盖骨还在咕嘟嘟冒着热气。

      颜慕杵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她不知道这满街白骨,哪一个是包兜儿,更不知道包兜儿是被蒸了还是煮了又或是油炸……她就连她的尸首都无法收敛。

      许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这城中染上了瘟疫,而那些士兵或许吃了染病的人,一夜之间死了一大片。颜慕杵趁机带着她刚收拢的部下从挖好的地道逃了出去。

      其中有一个书生,她的父母男人孩子全都被吃了,那孩子还不到一岁。临走之时,她跪在那些士兵的尸体面前,令许多同伴不忿,可她却说道:“我的父母男人孩子都在她们的肚子里,我不跪她们就真的没有可以下跪的地方了。”

      一句话引得所有人跪地不起,呜呜哭泣,却只有颜慕杵没有下跪,她的背部挺得笔直。

      最终颜慕杵只带走了五个人,这五个人就是她最初的班底,而那书生就是她的首席军师。其后行事手段残暴,凶狠毒辣,被人称作毒师,大臣数次劝诫颜慕杵贬黜此人,颜慕杵都没有当回事,这也成为颜慕杵一直被人诟病的地方。

      只有颜慕杵知道,若是她,只会更狠,可她终究是王,下不去的狠手,做不了的狠心,全都由书生代替了。

      颜慕杵带着这五个人一路逃到了梁园坝,而她们心中除了报仇什么都不剩下了。这一生再没有听到敌人的惨叫声能引起她们兴奋的事情了。这样一群疯子,胡果也被吓的受不了了,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啊。她们蛮人虽然勇猛,可是到底是人,而对面的完全是一群猛兽,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啊。

      甄泪送出去信件后,便一直希望能得到回复,可是却久无音讯。一直等啊等,等到她的辣椒花都开了,结出了小辣椒,还是没有收到颜慕杵的回信。

      颜慕杵收到信了吗?事实是她收到了,胡荷对甄大的娘家人很看重,尤其是甄大的妹妹交代的任务,所以她命部落最勇敢的猎手穿过了胡果的地盘为甄泪送去了信件。

      可是颜慕杵却连看都没有看就把它给烧了。

      颜慕杵看了看那信封上的名字,甄泪,多好听的名字。可第一次她心底竟然有了害怕,害怕过去的一切,害怕那些回忆再次涌现。她想要把自己的过去全都抹除掉,所以她烧了那份信。

      孤王既然放你离去,就不要再回来了。

      可是颜慕杵没有想到甄泪也学聪明了,她竟然带来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两封。而另一封就在书生毒师的手里。

      当书生拿着信件来找颜慕杵商议的时候,颜慕杵傻眼了,“王上,如果胡戈部真能为我们提供马匹的话,暗再好不过了,一直以来骑兵就是我们的死穴,而我们也一直缺少优良的战马。蛮人的马匹从不外卖,如果这次能够得到的话……”

      书生说着说着,见颜慕杵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王上,王上……”

      “您难道没有收到她们递来的信件,不对啊,她们说王上这也有一封的……”

      颜慕杵看了看远处的火盆,里面只剩下一撮黑灰,突然有些失落,难道她误会甄泪了,人家压根写的不是给自己的私人信件。她还傻逼兮兮的要斩断过去的一切,下了那么大的决心,现在想想,这心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

      “王上,这最后几句话好像是写给您的,臣下冒犯了。”

      颜慕杵一听这话,有心不去看,可书生已经看过了,她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话,又有些心痒痒,最后还是拿了那封信。

      “颜慕杵,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区别吗?”

      就这一句话,没有了。

      书生有些好奇,这个甄泪到底和王上是什么关系,还有她怎么那么大能量能够说动胡荷为她所用,而且还提出了联合胡荷干掉胡果的主意来。

      好奇是人类的通病,于是书生第一次破戒了,乱了君臣之礼,忍不住问道:“王上,您……是什么区别?”

      颜慕杵难得的绷起脸,呵斥了书生,“天不晚了,爱卿还是早点休息吧,我看你这几天有些虚啊。”

      书生睁大了眼睛,有点吃惊,她第一看到这样的王上……有点无耻。

      书生到底是书生,早就练就了一副面瘫脸,看起来比颜慕杵还要炉火纯青,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便躬身行礼说道:“王上,臣听说猪蹄大补,明日便为王上寻来。”

      颜慕杵:她的臣子一点都不可爱。

      不过,这么一个小小的玩笑却令长久以来压抑的心情一扫而光。君臣相对无良的笑了笑:“明日一起用膳啊。”

      书生走后,颜慕杵想起了这句后的由来,那个时候也正是她人生失意之时,甄泪就是这样安慰她的。“王上您可比我不要脸多了。只要您继续保持下去,就没有您办不到的事,过不了的难关。”

      颜慕杵不自觉笑了笑,哪有人这样劝人的。

      可是这话的效果却出奇的好,就连书生都忍不住思考,这个甄泪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对王上影响如此之大,久不见笑容的王上居然开启了臣下的玩笑。只是这影响到底是好是坏呢。会不会影响王上的雄心大志,若是王上没有了报仇的心思……

      可是一想到信中那个两面夹击的计谋,如果能吞掉胡果的地盘,将它变成他们的养马场,那她们就有足够的马匹供应军队。这计策对于现在的梁园坝无疑是最有利的,书生决定还是先观察观察再说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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