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实用教程》阮青鸽

21、行星时代

　　安婧其实没有感觉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但这已经今天第三次被安妈妈撞到杯子倒水倒洒了。

　　这几天家里都是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安婧即使一开始想去找爸妈说自己不想去，后来也缄口不言了。他们都那么高兴了，她为什么要去扫兴呢？而且，而且，她也确实不知道苏星晨会不会去外地啊……

　　万一，她好不容易留下了了，他喜气洋洋地跟她说他要去上音乐学校了，那怎么办呢？

　　可能是想的东西太多了，所以经常会有些出神，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手上正在做些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安婧忽然发现家里开心的氛围渐渐消退了，安妈妈看向她的眼神甚至带上了一些担忧。

　　她抬起了倒水的手，把水壶放好了，端着水准备进房间，忽然听到了安妈妈担忧的询问声：“婧婧。”

　　安婧抬头：“怎么了？”

　　安妈妈对她招手：“来，到沙发这儿来坐会儿吧。”

　　安婧不太明白这是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地过去了：“怎么了？”

　　安妈妈两只手握在一起：“你是不是不太想去省直一中？”

　　突然听见安妈妈问这个，安婧的心理压力陡然加大了，但是想想他们前两天高兴的那个样子，她咬咬唇，摇头：“我没什么，没有不想去。”

　　安妈妈听她这么回答，忽然叹了口气，握住她的一只手：“婧婧，是不是去那个学校压力太大了？”

　　安婧抬头，压力？

　　她没觉得压力大，她只是……

　　安妈妈看着她，握紧了手：“你要是觉得压力大的话，我们就不去了。直接升高中部也可以，我相信你，在哪儿都很棒的。”

　　安婧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一个机会，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抓，以后后不后悔，但是现在，她忽然心潮涌动起来，手心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握紧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忽然发热起来。

　　“可以不去吗？”她听见自己问。

　　安妈妈点头：“当然可以。”

　　*

　　安婧拉开窗帘的时候，苏星晨正坐在飘窗上，怀里抱着他的吉他，不知道在乱七八糟地弹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前两天那种混沌着急的情绪还没有彻底摆脱，和突然得知自己可以不去的高兴交杂在一起，整个人有点虚浮的感觉。

　　她这边可以留在一中了，要是苏星晨也留下了的话，他们就能继续当同学了。

　　但是他会吗？安婧不是太确定。

　　或许是她的表情有些太奇怪了，那边的苏星晨有点不安地问她：“婧婧，你怎么了？”

　　安婧吸了口气，抬头直视着苏星晨：“我要继续在一中上高中，你要去哪儿？”

　　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你要去哪儿？留下还是离开？

　　苏星晨没有立刻回答，沉思了很久才问了一个跟她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婧婧，你不去一中了？我是说，省直一中。”

　　安婧心思一顿，她根本没有跟苏星晨说过这个，他怎么知道的呢。

　　她定定神：“我不去。”

　　“为什么？”苏星晨睁着眼睛问。

　　安婧被他看得心一抖，却完全回答不出这个问题，说出来想跟他继续上一个高中的话，有些可笑吧。她觉得自己有点狼狈，只能拿着安妈妈脑补的理由搪塞：“那个学校肯定压力很大，我不想去。”

　　苏星晨没多想什么，忽然露出了有些高兴的神色：“那刚好啊，我也想上一中，我是说，我们学校的高中部。”

　　“音乐附中不去了？”

　　“不去啊，我也觉得去那儿压力大。”苏星晨眯着眼睛回答，完全看不出来压力大在哪儿。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先是沉默，忽然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婧婧，你要继续给我补课，不然我要交好多好多择校费呢。”

　　好啊，补课而已，有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

　　之前的保送啊艺考的事情就像是清晨的露珠，太阳出来后忽然之间就全部蒸发不见了，她和苏星晨又回到了之前那个样子，但要是说完全没有影响，也不对。

　　好像前段时间的风波像是一个助推剂，一夜之间，大家有了彼此并不是不可分开的感觉，所以在能抓住的时候就使劲地聊天。

　　虽然在安妈妈的看管下，他们两个减少了去彼此房间的次数，但是没关系，在飘窗上依然可以畅快说话的呀。

　　晚上要睡觉了还要拿着手机戳来戳去地聊天，虽然看不到脸，隔着一堵墙各自躺床上嘻嘻哈哈，说来兴头上的时候还会爬起来，拿棍子捣玻璃把对方叫起来，再坐在飘窗上咕咕唧唧地说很久。

　　安婧有的时候，忽然之间就会有一些虚浮的感觉，整个人半醉半醒。

　　明明马上要上初三了，居然没有一个人紧张。安婧自然不用担心，但是苏星晨居然也很淡定的样子，虽然那一天说了让安婧替他补课，但具体什么时候补课呢，没说，像是忘了这回事，搞得安婧倒是比他更上心，有的时候说着话就催他看书，虽然苏星晨每次都像模像样地拿起书，但总是不一会就拿起吉他，要给她即兴来一曲。

　　这个时候，除了放下笔听，安婧还能怎么办呢？

　　就这样，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飘窗上，吹着空调，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弹吉他，初三前的暑假一天天过去了。

　　*

　　初三刚一开始，节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所有的活动能免则免，一切为了学习。

　　在这种情况下，安婧高兴地发现苏星晨也开始认认真真地学习了，虽然每天回到家之后还要给他讲很久题，但看着苏星晨的成绩一步步从吊车尾提升到中等，再爬到中等偏上，她觉得比自己考了年纪第一还高兴。

　　年末的时候从老师那里听到了肯定能够保送高中部的消息后，她更是加紧了对苏星晨的监督。

　　也有时候苏星晨被逼急了，痛苦地趴下飘窗扎进被子里，嚎叫他还是能交择校费的，稍微放弃他一会儿吧。这个时候，安婧就把笔支在自己脸颊边儿上，等着三十秒之后苏星晨自己再爬回来。

　　如果说有哪段时光是安婧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虽然……

　　苏星晨有的时候比较痛苦。

　　摊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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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初中部分还有两章就结束了，快要进入酸甜酸甜的高中时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