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宠》西柿多

14、十四

　　［十四］

　　沈桃溪和林择西第一次见面是在临近大三的暑假，兜兜转转竟也在不知不觉中过了快一年，开始面临毕业。
　　越是接近的毕业的日子，沈桃溪就越是忙得不见人影。林择西发的短信打的电话都仿佛是石沉大海。
　　每次去画室找她，她都挂着一身五彩斑斓的颜料出现，眼皮底下厚重的黑眼圈，讲话比平时更没有力气。

　　“你……”林择西心塞：“不要命了？”
　　她撇嘴。
　　他忍不住捏她的脸：“跟我去吃饭。”
　　“没时间。”
　　林择西无奈。

　　两人说着话，身后有人叫沈桃溪：“桃溪。”
　　林择西眉心一跳，桃溪？
　　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个毛头小子，笑起来一副讨人厌的狐狸样。

　　沈桃溪回头“嗯”了一声。
　　那男生也是叫完沈桃溪才发现她在门口和人说话，犹豫了下，道：“等你忙完吧。”

　　沈桃溪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林择西心里升起了异样的感觉。沈桃溪什么时候开始有朋友了，还是男性朋友？

　　他笑：“没事，你先去。我在这里等你。”
　　沈桃溪点头，走到男生身边，两个人低着头轻声交流着什么，然后男生站起来，换了沈桃溪坐下。
　　她垂眸在画板上调色，然后试了几笔，扭头再次跟男生说话。
　　声音太小，男生仿佛是没听清，弯下腰靠近她。
　　两人几乎脸贴着脸。

　　沈桃溪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到脸色不怎么好的林择西。
　　“怎么？”
　　林择西言简意赅：“去吃饭。”
　　“我这还没好。”
　　林择西重复：“吃饭。”

　　一旁的男生赶紧说：“你去吃饭吧，接下来的我觉得没问题了。”
　　沈桃溪放下画板，不解地看林择西一眼。
　　他面色铁青。

　　两人坐在林择西的车里，气氛一度降到零点。
　　很久没有体验氛围温度零点的沈桃溪很是莫名。
　　但是既然林择西不说话，她也就选择了沉默。

　　温度简直降到零度以下。

　　最后还是沈桃溪先开了口：“你在生气？“
　　“没。”
　　沈桃溪想翻白眼：“没生气？”
　　林择西沉默。

　　她反而觉得好玩了起来：“不是你让我先去处理事情的吗？”
　　林择西目不转晴盯着前方：“嗯。”
　　“那你在不高兴什么？”
　　林择西：“没。”

　　沈桃溪翻了个大白眼。
　　男人三十岁又怎样？还不大写的幼稚。

　　“去吃什么？”她又问。
　　“饭。”

　　沈桃溪撇撇嘴：“停车。”
　　林择西毫无反应。
　　“停车。”
　　他终于问：“你干什么？”
　　沈桃溪笑了笑：“等你整理好情绪再来找我。”
　　林择西不为所动地自顾自开车。

　　沈桃溪索性摊开来：“是你说会等我的，现在又生什么气？等不了就直接说。”
　　林择西脸臭：“不是。”
　　“那是什么？”
　　“没什么。”
　　沈桃溪气绝。

　　等两人一顿饭吃得差不多，林择西才慢悠悠问：“你什么时候交的朋友？”
　　沈桃溪还在不高兴的情绪里，没好气：“什么？”
　　“刚才那个男同学。”
　　“你都说了是男同学。”
　　林择西又不说话。
　　沈桃溪这才回过味来：“你是在吃醋？”
　　林择西一副被人踩到尾巴的表情。
　　沈桃溪失笑，左右想不出他吃的哪门子醋。她们不过是正常严肃的专业上交流，林择西这份醋吃得很没有道理。

　　“靠得太近了。”他又说。
　　沈桃溪噗地一声笑出来。
　　林择西用咳嗽掩饰尴尬：“别觉得好笑。他对你有意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人家有女朋友。”
　　林择西本来要喝茶，闻言放下杯子：“有女朋友怎么了？有女朋友也可以喜欢别人。”
　　沈桃溪怔。
　　“你太没有危机意识。”他又评论。

　　＊＊＊

　　一直到晚上，林择西才总算是调整好了心态，问她：“晚上回家？”
　　他已经把他们两人的住处称为，家。
　　沈桃溪拒绝：“我申请了优秀毕业设计，还有很多没完成。”
　　“现在还回画室？”
　　她点头。

　　林择西静默片刻，又道：“我的书房也可以画画。”
　　沈桃溪反问：“你确定？”
　　林择西去回忆沈桃溪的画室，满地的铅灰，还有无处不在的色彩颜料。
　　“确定。”
　　沈桃溪笑：“算了吧。我还是回画室。”
　　林择西的脸色又变得很不好看。

　　五月的天气，开始染了了初夏的燥热。深夜的窗外静悄悄的，闷头赶毕设的同学们几乎没有交流。专业教室里只有水洗画笔的声音，还有从耳机里漏出来的音乐。

　　沈桃溪放下画笔时，已经接近凌晨。她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转身发现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人。
　　除了她所在的这间教室，周围都沉睡在黑暗里。

　　她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关了门往楼梯走，余光突然瞥到一个身影，吓得往后一愣。
　　那人出声：“吓着你了？”
　　是林择西的声音。

　　她觉得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接你回家。”
　　她好笑：“我最近很忙。”
　　林择西走到她面前，语气里竟然有委屈：“我很久没见到你了。”
　　“下午不是刚见过吗？”
　　林择西：“那不算。”
　　“怎么不算？”
　　林择西没有回答，反而把她搂紧怀里：“跟我回家吧。”
　　沈桃溪突然就心软了。

　　沈桃溪一个人总是饮食不规律，想起来就吃一点，记不起来就直接忘掉正餐。但一旦林择西在，就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林择西是个非常自律的人。她从不见他睡懒觉，或者随性地解决一餐。早睡早起，三餐规律，健康饮食简直就是林择西的人生标签。
　　所以只要跟着林择西回家，他总会在她起来前准备好丰富的早餐。刚开始的时候，林择西还会偶尔允许她睡懒觉，时间久了之后，他就没再纵容她这么做过。

　　早上她依旧是顶着枣红的朝阳被他叫醒。
　　“橙汁，柠檬汁还是牛奶？”
　　“柠檬汁。”她闭着眼回答，又要躺回床上去。
　　还没沾着床，被林择西拉起来：“别再睡了。白粥，煎蛋，还有面包，你吃什么？”

　　沈桃溪甩开他继续往回躺，再次失败，气得想打人。
　　“不早了。最近你怎么不晨跑了？那个习惯很好。”
　　她勉强睁开眼，起床气喷涌式朝脑门涌：“不想跑！”
　　林择西笑眯眯：“那就不跑，起来吃点早饭吧？想吃枣泥糕吗？”
　　“不吃。”
　　他知道她这是在闹脾气，更加细声软语地哄着：“努力一下就起来了。”
　　“现在几点。”
　　“七点四十。”
　　“……”沈桃溪的脸色黑至极点：“8点再来叫我。”
　　林择西无奈地笑。
　　沈桃溪终于如愿躺回床上。

　　林择西似乎是良心发现，没再来叫她。她一觉睡到自然醒起来，洗漱完出门看到林择西坐在客厅里看书。
　　她有片刻的恍神，总觉得这份宁静的画面，摇摇晃晃要回到过去，穿插起一些泛黄的画面。

　　“桃溪？”
　　沈桃溪回过神：“饿了。”
　　林择西站起来走向厨房，不忘叮嘱：“去把鞋穿上。还是喝柠檬汁吗？”
　　她低头，发现自己果然没有穿鞋。

　　换了鞋出来，林择西已经把柠檬汁放在了餐桌上，人正在厨房煮着什么。
　　味道很淡，闻不出是煮了什么。

　　他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道：“煮个清水面。你睡太久，之前准备的都凉了。”
　　沈桃溪没说话，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微甜，应该是放了蜂蜜。

　　两人腻歪了半天，林择西送沈桃溪回学校，离开前还和她再三确认：“晚上真的不和我吃饭？”
　　沈桃溪摇头。
　　“你画完我来接你？”
　　她还是摇头。

　　林择西最终失望离开。

　　沈桃溪看着林择西的车子渐渐开远，消失在车流之中。转身走向一边的公交站，然后坐上某一趟班车，跟着离开。

　　＊＊＊

　　沈桃溪办完事回到学校，意外发现林择西站在她的宿舍楼下。她的脚步顿了顿，走上前。
　　林择西还是在笑，看不出什么情绪。

　　“去哪了？”他问。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没什么表情：“逛了逛。”
　　“不是说忙么？”

　　她没有回答，反而不阴不阳地笑了出来：“你在审问我？”
　　“不是。”
　　沈桃溪反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让朋友带了点维生素回来，下午忘了给你，所以给你送过来。”
　　沈桃溪伸出手。

　　林择西忍不住发笑：“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沈桃溪做了个你奈我何的表情。
　　林择西笑出声，把小袋子放进她手里：“今天去逛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逛逛。”

　　林择西没再说话。
　　她又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林择西：“等你等到现在，还没吃饭。”

　　她说：“我去把东西放了，陪你吃饭。”
　　林择西点头。

　　沈桃溪转身上楼。
　　林择西在她背后缓缓收起了笑容。

　　林择西和沈桃溪。
　　他能想到的词，也不过是粉饰太平。

　　他知道如果他要查，很快能查到每次和他分开后，她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就如同上次一样。

　　只是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