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微酌微醺

45、书肆

　　第二天，柳子青一大早就爬了起来，乍换了地方，又是自己一个人，睡得不太安稳，早上路过客栈的人一说话，就醒了。然后想到三叔肯定一大早就得走了，柳子青也没事就打算起来送送他。不过显然柳三起得也很早，赶在柳子青去废园前就走了。
　　柳子青站在陌生的街道有些无措，想了想便去找书肆。他按柳三说的沿着客栈往西找，只是这书院离客栈有些远，直走得柳子青怀疑路线。
　　柳子青一停脚，准备再去问问路人，这么一扫，就有了发现，原来斜前方就是一家书肆，上书“集书堂”。柳子青大喜，找书院就是为了找书肆，书肆找到了，书院什么的都是浮云，抬脚快步走进去。
　　集书堂是主要回收旧书的书肆，价格与普通的书肆也不同，像有注释得好的用于科举的旧书、掌柜的看着像好书的就贵些，剩下的破一些的、残缺的都要便宜，颇有些淘宝的意味。不过他们也提供借书业务，就是买不起书的读书人可以在他们这里借书抄，只要给个借书费就可以了。
　　“小官人，买些什么？”书肆活计招呼柳子青。
　　柳子青有些拘谨，“我就随处看看。”
　　“行，小官人有需要就招呼小的。”有些过来淘书的人并不喜欢有人在旁边跟着，伙计早习惯了。
　　柳子青大体扫了一眼，书肆只留了东南角放了柜台，大约用来收钱的，其余四周的墙上都是放着书架，奇怪的是，这些书的模样都不新，中间是长桌，两边配长凳，现在就有两位穿长衫的读书人在抄抄写写。
　　柳子青实在是好奇，便走过去看他们在抄什么。一位读书人感受到有人凑过来，抽空抬头看了一眼，看着柳子青好奇的神情，便开口：“第一次来吧？有什么不知道的问伙计就好了。”
　　柳子青知道自己站在他那挡了光也有些尴尬，伙计也识机地凑了过来，柳子青便顺势与伙计攀谈了起来，才知道这间书肆的不同。柳子青思索着借书的事情，笔墨纸砚要自己出，借书费有两种论法，一种不论厚薄每本一百文限五天，一种不论厚薄每本三十文只限当天。但是不管哪种可都比自己买本新的合算多了，只是费些时间。
　　架子上一本就是一种，每次有人买走了或者拿走去抄，伙计就拿出另一本一样的补上，除非没有存货了。柳子青顺着书架挨本书看过去，才明白苏林说的“井底之蛙”。
　　柳子青看着书架上标着“五十文”的一本书，“咦”了一声，其余的最低也要两百文，为何这本书这么便宜？
　　“伙计，这本书为何这么便宜？”柳子青举着书问。
　　“小官人，这是本话本，又是旧书，来咱书肆的一般不买，就便宜了些。”伙计看了一眼说道。
　　“什么是话本？”柳子青还真不知道话本是什么。这话一出，柳子青就听见有人轻笑，他就知道自己闹了笑话，脸色有些红。
　　“小官人不知道话本就对了，话本一般是大官人才看的，小官人还是看看东边架子上的书吧。”伙计解释道，柳子青还是个少年，话本少接触比较好，东边架子上的都是科举的书。
　　柳子青得了解释，心里却更想看一看大人才看的话本写了什么，于是就翻看了起来。这本话本其实写得不好，正经又啰嗦，所以才会沦落到五十文一本。柳子青看了一页就没了再看的兴致，轻轻合上放在了原位置。
　　伙计余光看到，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那本书摆了很久了，也没人买，最初还是标着二百文，慢慢降到五十文还没有人买。
　　柳子青把书都草草扫了一眼，最后看着一本字帖走不动道了，这是一本残缺的字帖，大概是被火烧过，书边被燎得发黄。柳子青虽然在书法上没有多深的见解，但是字的好坏还是能大概看出来的，这字是他看过的所有书中最好的了。手帕一事后柳子青一直想着回报些什么，苏林一直想要更好的字帖，这字帖虽然残缺了，但是还是有好的字的，不买下来真是可惜。只是看着标价三百文，柳子青咋舌，都残缺了还卖那么贵。
　　“伙计，这字帖能不能再便宜些？”柳子青举着字帖。
　　“小官人，这已经够便宜了，要不是烧残了，别说三百文，三百两都卖得。”伙计回道。
　　“就是因为烧残了，才要再便宜些，就这么几个字是好的。”柳子青再接再厉。
　　“不成不成，三百文不能少了，能标三百文，我家掌柜的还心疼呢。”伙计并不松口。
　　柳子青确实想要，可觉得还是贵，眼睛一转，计上心头，“不若这样吧，我三百文买下这本字帖，你再让我抄一本书怎么样？”
　　“哎呀，你这小官人，可真是会讲价。”伙计苦着脸。
　　柳子青也不说话，只目光炯炯看着伙计。伙计瞥瞥柳子青，看他也没别的反应，“算了算了，那就让你再抄一本，不过可说好，只能今天抄，今天要是抄不完，明天想抄就得付钱了。”
　　柳子青大喜，只咧着嘴点头，生怕伙计反悔一般付了钱。然后跑回客栈取了自己的笔墨纸砚就开始抄书，他也没有抄什么孤本，他在抄一本诗集，这本诗集据说是当朝进士所做，柳子青想要抄下来细细研读，希望能学习一二。
　　柳子青这么一抄，就抄到了书肆快关门的时候。柳子青一停下来，就听到肚子开始“咕咕”叫，脸色不由得一红，这才记起自己中午饭和晚上饭都没吃呢。
　　“小官人着实用功，小肆要歇业了，小官人您看……”伙计倒也客气。
　　“劳烦哥哥，我这就走。”柳子青脸色更红了，一着急砚台差点打翻。
　　“小官人不着急，慢慢收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