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微酌微醺

21、准失学儿童

　　苏老太太颇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坐在床边。
　　苏王氏看出苏老太太的状况不对，心里猜着应该是心疼小林吧，担忧地喊了一声“娘。”
　　苏老太太下意识看过去，看到苏王氏的担忧，拍拍苏王氏的手说：“别急，大夫给看过了，等小林醒了我们多开导开导就好了。”
　　“娘，我是担心您啊。”
　　“我？”苏老太太一愣。
　　“是啊，娘，你可千万别想岔了，奶奶教训孙子是天经地义的。”虽然小林的手受伤了，身上也让抽了几下，但是小林小孩子好得快，而且心思重什么的，小孩子过几天就忘了。但是苏老太太就不一样了，这个年纪的老太太要是想岔了，最后把自己折磨死的也有。
　　苏老太太一笑，“娘知道了，你去煮饭吧，小林一会也该醒了。这有娘看着。”
　　苏王氏显然不放心，欲言又止，苏老太太直推手，“快去，一会小林醒了饿了没饭怎么办？”
　　等苏王氏走了，苏老太太就握着苏林的小手，叹息道：“都怪奶奶，怎么就不多问几句呢？让你白白又受了一顿苦，还让你昏了过去。你本来就够苦了，奶奶还打你，奶奶，对不住你哇。”说着苏老太太忍不住擦拭眼泪。
　　“娘，您怎么这么想呢？您是小林的亲奶奶，您也是为了他好才请家法的。别说搁我，就是搁小林肯定也是觉得您做得对的。”原来苏王氏还是不放心，便把苏山赶回来了。
　　“对。”苏林虽然昏了过去，但其实是浑浑噩噩的，外面发生了什么还是知道的。这会有了些力气，便睁开了眼睛。
　　“小林，醒了啊？”苏老太太和苏山都很惊喜。
　　“小林娘啊，小林醒了！”苏山连忙冲厨房喊。
　　苏老太太嗔怪地打了苏山一下，“别吓着小林。”
　　“奶~我哪有那么胆小。”
　　“感觉怎么样？”苏王氏风一样冲过来。
　　“还想睡一会。”
　　“那睡吧，等吃饭了奶叫你。”
　　“嗯。”苏林就放心地睡了过去。之前睡都睡不稳，自己突然晕了，家里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苏家三个大人看着沉沉睡过去的苏林，都默默离开了内室。
　　苏老太太数出五十文铜板，“山子，你去栓子爹那买只母鸡回来，给小林好好补补。”
　　“哎，我就去。”苏山接过铜板，还嘱咐苏王氏一句，“好好看着那个药。”
　　“行了，你就去吧，娘跟着帮忙就是了，又不是去多久。”苏老太太看着苏林醒了，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一半。
　　等苏林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看着这不同于以往吃饭的时候，苏林就知道是苏老太太她们不舍得把自己叫醒，听着外面传来隐隐绰绰的话，苏林才知道苏老太太她们也跟着挨着饿呢。
　　“奶~”苏林喊道。
　　“小林醒了这是。”苏王氏听见了苏林的喊声。
　　苏林歪着头看着奶奶和娘快步走来，苏老太太把苏林抱在了怀里，“饿了不？”
　　“嗯，有些。”
　　“来，把这个先喝了。”原来苏山是去端药去了。
　　苏林离着老远就闻到了药难闻的味道，瞬间就苦了脸，“我能不能不喝啊？上次发烧的药好苦啊。”
　　看着苏林的苦瓜脸，苏家大人却乐了，苏林虽然也淘气，但是大部分还都是听话的，这么为难的时候还真是少。
　　“把药喝了，喝完了奶给喝鸡汤。”苏老太太哄道。
　　苏林眼睛一下子亮了，整个苏家待遇最好的就是苏林，但是也只是仅限每天一颗鸡蛋，别的荤腥是没有的。“咱家吃鸡吗？”
　　“鸡肉还没烂呢，今晚上就先喝点汤，明天给你吃肉。”
　　“喝汤也行啊，我不挑。爹，快给我药。”苏林迫不及待了。
　　“哈哈，你这小馋猫。”大家都笑了起来。
　　吃完饭时间就很晚了，比平常睡觉时间都晚，苏王氏都忍不住打起来呵欠。
　　“奶奶，爹，娘。之前我精神不济，也没有细说我想退学的事，现在我就给你们好好说一说。”
　　“嗯，你说，奶听着。”
　　“我去蒋先生那里两天，去柳先生那里一天，柳先生那里我还没察觉出什么，但是蒋先生那里确实不适合我。”
　　“来给奶奶说来听听。”
　　“昨日蒋文污损了我的教案，我没有记恨。但是今天蒋文又故意洒了自己的砚台诬陷是我弄的。别说我把污损教案的事都掀过去了，就是当时我也还端着我的饭，哪里能腾得出手？他一再欺负我，他还故作姿态恶心人，蒋先生赶来并没有仔细推敲事情的真相，直接按照蒋文恶心人的姿态就定了我的罪，指责我。”
　　“后来呢？”苏山问。
　　“后来，后来我确实也有错。那时候自己也在生气，蒋先生又指责我，我就让怒气冲昏了头脑，和蒋先生说话也不够恭敬。蒋先生就觉得我不敬师长还桀骜不驯，要惩罚我。”
　　“你也知道你自己有错啊？”苏王氏故意板脸。
　　“我当然知道，不然奶奶请家法我怎么都认错认得那么痛快呢。”苏林讨好地冲苏王氏笑。
　　“那后来呢？”
　　“后来，蒋先生让我跪，说不敬师长，我不认，然后蒋先生就打我打得越来越狠，戒尺打断了我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我说不再去蒋氏学堂了。哦，对了，爹，明天你抽空去把这两天的束脩和蒋先生借给我的纸笔的损耗都结一下。”苏林说戒尺打断了，说得风轻云淡，但听在苏家人的耳中，无异于晴空打雷。
　　“小林，你刚才说戒尺打断了？”苏王氏问。
　　“嗯。”苏林一确认，苏王氏连忙开始扒苏林的衣裳。虽然自己还小，但是被当众扒衣，苏林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娘，你干啥啊？”
　　“娘看你还伤哪了？天杀的，戒尺都打断了，怎么下得去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跟他拼了。”
　　眼看着苏王氏就要扒苏林的裤子了，苏林连忙喊道，“娘，娘，没伤，没伤，就打了手了。” 说着苏林举起了还捆成粽子似的右手。
　　“真的？”苏王氏狐疑地停手。
　　“真的，真的，李清平他们都能作证。”
　　苏王氏眼睛也从苏林的脸上移到了手上，眼泪“哗哗”往下流，“戒尺都能打断了，你这手……”苏王氏之前就看到了苏林的手，但是没想到会伤的那么重。
　　“娘，别哭，养养就好了。”苏林慌忙用左手给苏王氏擦泪。
　　“你这只手是拿笔杆子的手啊，这手打成了这样，蒋顺这个天杀的，是要断了你的路啊。”
　　“娘，没事，我是小孩子，好得快。”
　　“呜呜……”苏王氏哭得不能停，她以前的村子里就有孩子玩耍伤了右手，就算治了也没治好。
　　“行了，别哭啦。事情已经这样了，这个蒋顺那里不去就不去吧，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明天开始给小林买些骨头回来，吃啥补啥。”苏老太太发话。
　　“娘，这事咱就这么算了？右手是读书人的命啊。”苏山自从听见苏林说打断了戒尺就基本上冷静不下来了。先生教训弟子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没有哪个先生会惩罚弟子到打断戒尺的。
　　“他毕竟教导了小林两天，就按小林说的，把咱家用他的都用钱抵了，教导的情谊也用这顿打消了。从此之后两不相欠，如果以后他再伸一个手指头，就给他掰了。”苏林简直都要给苏老太太的霸气外露鼓掌了。
　　“好，我听娘的。”
　　“行了，也别在这儿杵着了，都回去睡吧，明天还有活呢。”
　　“娘，要不今晚上小林跟我们睡吧，您今天也累了。”苏王氏想自己照顾儿子。
　　“哪用得着你们？再说了你们三个睡那张床多挤啊，还是我们祖孙俩睡。去睡吧。”
　　“娘，不挤，就让小林跟我们睡吧。”苏山也想和苏林一起睡，想疼疼她。
　　“怎么？嫌弃我不中用了？”苏老太太对媳妇还和蔼些，对儿子那就一点面子不留了。
　　“哪能啊，儿子这是心疼您。”苏山讷讷。
　　“心疼我就抓紧去睡觉去，去去去。”苏老太太跟赶苍蝇一样把他俩赶走了。
　　“还是奶奶厉害。”苏林狗腿地凑上来。
　　“这是有精神了，小滑头？”
　　“跟奶奶在一起，我就精神得很。”
　　“就知道瞎说。你下午怎么就不精神？奶奶都要打你了，你都没精神给奶奶说。”
　　苏林一听就知道苏老太太还是愧疚下午的时候打自己，“您打我也是对的啊，要是不对，我早跑了。嘿嘿。”
　　苏老太太忍不住一笑，又问道，“蒋顺那里不去了，柳先生那里你还去不去？”
　　苏林举起右手晃了晃，“您看我这手，去了干嘛呀？我就在家陪您，反正您本来也没打算让我那么早就进学。”
　　“那明早让你爹去和柳先生说一声，就说手伤了先不去了，养好了再另说。”
　　“嗯，行。”
　　“小林。”
　　“嗯？”
　　“咱伤好了就不去柳先生那里读书了，行吗？”
　　“为什么？”苏林很惊讶，毕竟这附近的学堂不是蒋先生那里就是柳先生那里。
　　“奶让你读书，一来是让你明理，二来是想你以后能去镇上应个账房的差事。现在看来，好的学堂，本事学不学得到不说，但是你多多少少要受委屈。咱又不去考官，去小学堂就够了，你还不用受欺负。”
　　“奶，我想考秀才。”
　　“不行。”苏老太太被苏林的话吓了一跳，万一被人发现是女孩子，那可怎么办？
　　“为什么？”
　　苏老太太思前想后，终于决定把事情给苏林说开，“小林，你跟别的男孩子不一样。”
　　“我知道，奶。”
　　“你知道？”
　　“嗯，我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老太太很紧张，是不是谁给苏林说什么了。
　　“我自己看出来的啊。”苏老太太一听，松了一口气，又想想平时在外面乱跑的小子们，暗笑自己太紧张了。
　　“奶，我是女孩子吧？”
　　“对，但是因为一些事，你只能当男孩子，知道吗？”
　　“小林知道。但是小林还是想考秀才。”
　　“小林，你既然知道你和其他男孩子不一样，就该明白你不能和其他的男孩子一样考官。”
　　苏林无法解释自己的意思不是考官，只是考秀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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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是宝宝的生日，玩得很嗨，但是宝宝依然准时更新咯~
月底了，开个会啊。表扬表扬【正处於人生巅峰】同学，为我的作品贡献了地雷和营养液！
希望各位同学向这位优秀的同学学习，好，鼓掌?
散会！
感谢【烟儿的小白羊】同学为文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