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赏木兰》非顾

178、第 178 章

　　杨戬带着花木兰到了一座府邸前，匾额上书苏府二字。
　　二人捻了个隐身诀，进了府。
　　“夫人！您快些把这鸡汤喝了吧！奴婢炖了一天了！哎！您别跑啊！”小丫鬟端着一小碗金黄色的澄澈的鸡汤，追着汪芸满院子跑。
　　见苏禹走来，汪芸一个顺势躲在了他的身后，小丫鬟气呼呼地一手叉腰，一手端着碗。
　　“老爷！你快些管管夫人吧！这鸡汤是老夫人叮嘱奴婢一定要炖给夫人喝的！”
　　苏禹闻言，接过了小丫鬟手里的鸡汤，仔细得嗅了嗅，鸡汤的香味混着淡淡的清香的药材味道。
　　“我不喝！油乎乎的！腻都腻死了！那一碗喝下去我们今日出去买的田酪糕我就吃不下去了！”
　　“哎，我瞧着这鸡汤，也没见着有什么油花呢。”苏禹也不逼她，只低头看着手里的鸡汤，轻轻搅动了几下碗中的勺子。
　　“那可是！奴婢知道夫人不喜欢太油的东西，就把里面的油漂出来了。而且，为了不让鸡汤太油，奴婢还去了好些个滋补的药材，一并炖了进去，整整一天呢！要是能尝出一点肉腥味，一点油腻味，奴婢就把炖鸡汤的锅给吃了！”
　　小丫鬟信誓旦旦的模样，丝毫没有动摇汪芸，汪芸把嘴巴死死地抿住，就好似只要放松一秒，小丫鬟就会将碗中的鸡汤灌进她嘴里一样。
　　苏禹看着一脸倔强，誓死不从的汪芸，也不多加劝阻，而是用力地嗅了一下手中的鸡汤，而后舒展眉眼，心满意足地大叹了一声“真香！”
　　“既然娘子不愿意喝，那也别亏了你的辛苦。”说完，苏禹就舀了满一勺的鸡汤递进嘴里，喉结上下滑动两下，浓郁的鸡汤的香味伴着清淡的药材香味，唇齿留香。
　　苏禹夸张地舒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形容着鸡汤的味道。
　　“浓而不腻，香而不稠！你的手艺倒是愈发精进了！”他扭头看着汪芸，惋惜地说道：“唉，只可惜娘子不愿喝这鸡汤，真真是委屈了，为夫也很想让娘子你尝尝，唉，可惜了可惜了，看来只能为夫一人独享了。”
　　汪芸看着苏禹喝得起劲儿，不禁咽了咽口水，半张着嘴，眉毛拧在一起，矛盾地看着他。
　　“嗯，其实，我多少也是可以尝一尝的……”
　　“嗯？可是娘子不是还想吃田酪糕的吗？”苏禹虽然话这样讲，但还是看似不经意地将手里的鸡汤往下放了放，放在了让汪芸可以轻易地夺走的地方。
　　“哎，只一两口的，不影响的！”果不其然，汪芸一把抢过鸡汤，忙不迭地往嘴里送了几口。细细尝了几下，长叹一声。
　　“嗯！好喝啊！”只三两下，汪芸便将碗中的鸡汤喝得见了底。
　　小丫鬟见状，也只道是功成身退，接过空碗退了下去。
　　“嗯，夫君，我觉得，我还能再吃两个田酪糕。”汪芸扯了扯苏禹的衣袖，仰头傻乐。
　　“那么一碗鸡汤喝下去，还有肚子吃吗？”
　　“有的有的！”汪芸好似是担心苏禹不信，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苏禹满目宠溺，轻轻抬手抹去汪芸嘴边的汤渍，笑呵呵地牵着她的手往内堂走去。
　　站在不远处的花木兰，望着二人相依远去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似是感慨什么，又似遗憾什么。
　　“虽然是一样的面容，但终究不是她。”汪芸就是汪芸，即便有着同花颜一般的容貌，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可我又庆幸，她和颜姐姐不一样。”
　　杨戬明白她，懂她。花颜作为花家长女承担了太多了，或许如今眼前这个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汪芸，才一直是木兰希望花颜能够活成的样子吧。

　　自那日回了仙界，花木兰从百花仙子那里讨要了一株极好的秋海棠和一株木兰花，栽在了将军府的府中央。
　　时间，于神仙而言，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杨戬也不再纠结花木兰是否忆起从前之事，日日想尽了办法遛进将军府里陪着花木兰，端茶递水，嘘寒问暖，完全是将宋元的事物尽数顶了过去。只是待他回了圣君殿，夜夜燃着的烛光，照亮了桌案旁堆积如山的卷轴。
　　杨戬翻查着古往今来仙界所存与琉璃丸有关的卷轴，试图寻得一个方法，能救花木兰的方法，但终是一无所获。
　　起初，他还能控制自己，至少面对花木兰时，总是笑眯眯的，只是偶尔会看着花木兰的背影，暗自神伤。但是时间一点一点的缩短，日子一点点地过去，他双眸之间染上的忧愁，也愈加浓烈。
　　还有七日，便是大战之日了。
　　今日不知怎得，杨戬在将军府里遍寻花木兰不得，问了问宋元，也不知花木兰的踪迹。索性蹲坐在将军府的门口，等着花木兰回来。
　　直到天色擦黑，她方回府。
　　“你去哪了？”杨戬将她迎进府，动作熟练得仿佛进的不是将军府，而是圣君殿。
　　花木兰拎着两坛棕褐色的罐子大步走进了正厅，衣袂翩翩，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梨花清香，待到杨戬仔细去嗅时，闻到的，只是一阵清苦的辛夷果的气味。
　　“嘴馋了，从夭夭的桃花林里又淘了一罐桃花酿出来喝。”花木兰拍拍罐子上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封，贪婪地嗅着飘出的浓郁的酒香。
　　“哎，你府上可还有先前你带来的辛夷糕？我有点嘴馋了。你能取来吗？”花木兰的要求，杨戬必定是满足的，花木兰也忙不迭地承诺，今夜留着杨戬用膳，分他几盏桃花酿。
　　宋元端了饭菜上来，布菜之时，花木兰轻声开口道：“宋元，秋海棠和木兰花，喂水时的计量要仔细着点，百花仙子叮嘱我说秋海棠娇贵得很，一个不小心就能给淹死。”
　　宋元布菜的手一顿，没有搭话，只是他的手在轻微地颤抖着。那两株花，花木兰从来没有让他去照料过。
　　“哦对了，还有些东西，你不知道的，我得跟你说一说。我内屋里床头边上的小格子里有个木盒，里面是三圣母当初送我的一枚玉镯，还有偏房里堆的那些个东西都是梨梨送来的，你记得帮我清点一下。还有…….”花木兰话还没说完，几颗豆大的泪珠就砸在了宋元面前的那碗汤里，荡起了几圈涟漪。
　　“汤脏了，属下再去换完新的来。”宋元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捧起面前的汤碗就要走。
　　“宋元！过两日，你就去陪着桃花仙子一块守林子吧。”
　　宋元身形一顿，闷着声音说了句“属下知道了”，就出了屋子。
　　花木兰看着他微微发抖的背影，沉默了下来，闷头灌了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