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第 1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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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秋将床榻收拾好，并铺设整齐，帮花木兰调整了舒服的姿势就退出了营帐。
她看着欢喜欣慰的花木兰，她心中也是欢喜的。
此刻的她是平静的，思绪也是异常清晰理智的。
自她幼时被花木兰救起的那一刻，她那泥淖一般漆黑昏暗的人生终于等来了那唯一的一丝光亮和温暖。
哪怕之后她被拐走，进了青楼之中，但她仍就是抱有期望的，她拼命地，想尽各种办法，要回到她的身边。
若是从未见过光明，那她必会在无尽无边的黑暗中沉沦下去。
但是她遇到了。
黑暗之中，那缕温暖热烈的光芒，包裹着她，带着她冲破层层泥淖中禁锢在她身上的束缚，给她温暖，带她真真切切地感受着生命的热烈。
她知晓自己对花木兰的感情是于世人所不齿，也明白自己的这份情感注定是没有办法得到回应的，但她还是期待着，盼望着。
当她惊觉花木兰扮了男装替父从军时，她的心里是有片刻的欣喜的，她想着，自己可以帮助她，若是花木兰取了个妻子，那必定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可那时的她，已经是个青楼妓子了。
花家怎么允许顶着‘花家长子’之名的花阔，去娶以一个青楼女子呢。
她不奢求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只希望陪在花木兰身边，看到她的一生可以平安喜乐。
那个人是光芒，是最热烈的那缕阳光。
莫秋回到军妓营的营帐口，她没有进去，只是在附近寻了处没人的角落。
她蜷缩着自己，蹲在角落里，抬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
今夜无月，无星，无明。
她似乎又沉沦在了最初的黑暗之中。
于她而言，嫁给马浩年真的是个极不错的归宿了。
她的身份地位，马浩年日后也有机会提为副将，按照木兰为她铺设的路，日后做了花家义女嫁过去，生活也是不错的。
最重要的是，是不是这样，她以后也就有更多的机会，可以看到花木兰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打听关于她的消息，可以不用再遮掩自己对她的关切。
但这一切代价是，她对她的感情，终其一生，都只能葬于心底了。
一丝一毫的幻想都不可以再有了。
她欢喜，花木兰为她做了诸多考虑，她难过，她的情感，这辈子都要同她曾有过的黑暗，一起沉浸回那片泥淖之中。
莫秋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双臂之间，大口地呼吸着，想用此刻泠冽的空气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哎，你怎么坐这儿了？这天儿都快入冬了，也不怕着凉了。”
马浩年今天本来是该守夜的，结果从莫秋那回来之后就困得头晕脑胀的，想着可能是入冬了，帐内的暖气捂了脑袋，就让沈东替了自己，然后趴着休憩了片刻。等到再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脑袋让帐子里的暖流哄得难受，想着吹吹凉风能舒坦些，又担心受寒生病，索性拎了个毯子就出门了。结果没走两步就瞧见了，莫秋在暗处，席地而坐。他也不顾什么冷热，就将身上的毯子披给了莫秋。
身上一沉，莫秋听出来是马浩年的声音，她慢慢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身形健朗，意气风发。
行军之时，又是杀伐果断，浴血杀敌。
眼中的明朗傲气，也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变得小心翼翼。
是啊，这样的男子，之后的道路必定平坦宽阔，一帆风顺。
他的确是自己这个身份卑微的人最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马浩年见她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便默默地坐到了她旁边，也不出声。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坐了会儿。莫秋突然开了口。
“马浩年，我是个身份卑贱的人，性格也是无趣冷淡，就算是嫁人之后，我的性子也不会有什么变化，饶是这样，你还愿意娶我吗？”
“当然了！我马浩年认定的人，必定是最好的，我肯定会娶......”马浩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着说着，突然一愣，他方才听到了什么？娶她？
“秋娘，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饶是这般的我，你还愿意娶吗？”莫秋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看着少年眼中难以掩饰的惊喜和激动，她的眼中却满是平静。
“愿意愿意！自是愿意的！秋娘，你不知道，我马浩年盼你这句话盼了多久！秋娘！秋娘！”马浩年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激动地跺着脚在莫秋面前走了几个来回。
然后又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低垂着头的莫秋，轻轻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轻声地问她：“秋娘，你是真愿意嫁与我马浩年吗？”
莫秋沉默片刻，就在马浩年都开始担心自己方才是不是表现过激吓到了她，还是自己又空喜一场的时候，莫秋仰起头，脸上是她此生最灿烂的一抹笑容。
“妾身自是愿意的。”
若说这多年的生活中，教会她的是什么，最深刻的，不过是，信手捏来的逢场作戏。
花木兰喝了药之后睡了一夜，感觉身子好了不少，小小地感慨了一下马无味的高明医术，然后默默地端起桌上新热的药一饮而尽。
药刚喝进肚，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自己刚刚才起，这药怎么已经是热好的了。
结果刚放下碗，就对上了一双满是愠怒的眼睛。
“在下竟是今日，才从，旁人！的嘴里听说，花将军已经病了两三日了。在下这个军师做得还当真是失职啊。”
杨戬咬字用力，让花木兰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一般，慢慢低下了头，愧疚得不得了。
“我，我不过是因为，担心你身体刚刚康复，若是知晓了，再病倒了怎么办。”想到这，花木兰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该有底气的人，明明是为了不让他担心，为他着想，怎么还由着他来兴师问罪了。
“对啊！是因为你先前生病了，才没敢告诉你，这事儿，也怨不着我。”杨戬看着花木兰又抬起头，理直气壮地对着自己的眼睛，细想了下，好像的确怪不着她。
昨夜他去马无味那里归还上次生病余下的药材，结果就闻见了极为浓郁的煮好了的药味儿。平日里生病煮好的药的味道也不曾有这般浓郁，这味儿一闻，便是下了重量的。
他原先也是好奇，这是那个将士生了病，居然让马无味加大药量让自己早日痊愈，他着实是佩服那人的毅力和勇气。
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问了句，这是谁的药。马无味自己就紧张得说漏了嘴。
花木兰曾千叮咛万嘱咐，断不能让军师知晓，马无味不善与人交际，也不会说谎。但是只要别人不主动问，他这张嘴也不是筛子，是漏不出去的。但是万没想到，杨戬居然真的开口问了。
他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憋出一句。
“反正不是花将军的。”
杨戬见他这模样也没过多为难他，想来也知道，必定是花木兰交代的他。
杨戬没再多问，转身就出了帐子，他的这位花将军的毅力和勇气还真是令他佩服得很啊！
马无味看着杨戬没多问就离开了，心里还乐呵呵地想着，自己这是成功地躲过一劫，自己哪里有花将军担心的那样容易说漏嘴。
杨戬本想着当晚就去找她问个明白的，但等到进了帐子，看着面容疲惫地睡着了的她，还是没忍心叫醒她，就在她旁边守了一夜，还帮她将药热好。
病得这般严重，还日日练兵议事，还敢让马无味给她加重药量，当真是不要命了。
杨戬见她讲话声音中气十足的，想着她的病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语气也满满软了下来。
“没有怨你的意思，只是生了病也不同我说一声，还这般胡来，若是真的出了事，可如何是好。”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用巾帕包裹着的东西，展开之后递到花木兰的面前。
“吃了吧，药太苦了。”
花木兰仔细一瞧，原来那巾帕里裹着的是几颗酸果。
“还以为你包着糖块。”花木兰将酸果放入口中，果子的酸甜盖住了原本口中苦涩的浓郁的药味儿。
“那也要你愿意吃才行。”花木兰素不喜甜食，她愿意吃辛夷糕也是因为这糕点之中辛夷的清苦抑制住了糕点中原本的甜腻。
自幼便是如此，长到后入了军营，过惯了这般的日子，就更不喜甜的了。苦便是苦，何必吃些甜腻的用虚假的味道迷惑自己。
“你记得倒是仔细。”花木兰眼睛一眯，笑了出来。杨戬见她一笑，脸也不觉添了些笑意，哪里还有方才的愠怒。抬手帮她拭去嘴角的药汁留下的痕迹。
是了，他气，不过是在气自己竟都不知她生病，气得是自己，哪里舍得去气她，怨她。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杨戬取了碗，帮她倒了些热水，正要递给她，突然营帐的门帘就被人一把掀起，门外的人径直冲了进来。
马浩年紧紧地牵着身后的莫秋的手，面带喜色，神情爽朗。
“花将军！标下要娶秋娘！”
哐当一声，水碗摔在了地上，一时间，帐内四人的脸色各不相同。
作者有话说
第136章 第 1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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