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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式 ...

  •   看着眼前的徐麟,沈家三爷心思沉沉,今夜与其说是他发现了他的马脚,倒不如说是他引他如此。

      沈家三爷目光炯炯的瞪着他,不卑不亢,更没有身为臣子的半分恭敬,甚至隐隐间,有着睥睨的意味,“什么时候开始派的人?”

      在这人面前,徐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也不想隐瞒,“打从娇娇进了京郊。”

      “好小子,你够狂的啊!”沈家三爷嘴角微微上斜,一双眸子更是看不出真假,几乎只有一瞬间,他就变了脸,“娇娇也是你能叫的!”

      徐麟沉默,在这一点上他亦有自己的坚持。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想过在西疆安排人,无奈西疆太远,又是沈家三爷的地盘,在那里,都护府被他保护的滴水不漏,他只能忍着,好不容易将人给盼来了,他岂能就此罢休?

      沈家三爷哼了一声,继续质问道:“陈晗那小子退亲一事,你有没有参与?”

      “不过推波助澜而已。”徐麟没否认,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不是他做的他也不担。

      “你小子倒承认的痛快,”沈家三爷盯着他,一双黑眸如鹰隼一般,“但就算我家娇娇没了这亲事,你以为我就会把她嫁给你吗?”

      “我家娇娇纵使这辈子不嫁人,我沈以武也愿意养着宠着,而你,四皇子,”最后三字沈家三爷咬的很重,他哂笑一声,毫不客气道,“算个什么东西!”

      徐麟眼神一暗,自然垂在大腿外侧的双手死死握拳,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他为了这一天谋划太久,绝不接受丝毫的失败。

      “我娶定她了。”徐麟直视着对面之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娶定她了,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但她需要,所以您一定会同意。”

      二人视线相交,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若论气势,徐麟当然不如在战场上杀出来的沈家三爷,但在这二人的第一次实质性触碰中,他却丝毫未落下乘。

      沈家三爷心神微动,当年之事后,因徐麟最后是在他的地界上获救,这些年他知道的就要比外界深得多,宫里的那位痛失所爱后,布局之深,外人只道帝王薄情,却不知他深情致斯,就连眼前这个,也隐藏的滴水不漏,绝非表面上那般。

      他承认,徐麟年纪轻轻便有此谋算和布局,当属不可多得,而他对沈娇娇的用心用情也可见一斑,但这些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愿他的娇娇幸福喜乐一生。

      “若我就是不同意呢?”

      徐麟咬着牙,分毫不退,“我会让您同意,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沈家三爷再次笑了,森森白牙,幽幽可怖,“小子,你以为仗着你皇帝老子,我就不敢动你了?”

      “当然不会,但倘若想让我就此放弃,绝不可能。”徐麟答道,“所以,接下来您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二人当夜不欢而散,两日后,宫中来了人,宣告沈家三爷受圣上密召,感四皇子体弱,现加封其为少师,即日起教授四皇子,文通古今,武可强身,不堕皇家血脉。

      此消息一出,满京城轰动。

      众所周知,沈家三爷是个武将,让他教授四皇子“文通古今”,根本就是个笑话。听说昨日圣上临时起意在校场考众皇子,这四皇子直接昏了过去,场面极度尴尬不说了,倒是让圣上想起了自己还有这么一病秧子儿子了。

      说白了,圣上这是给自己体弱多病的儿子找了个武师父,省的哪天这儿子说走就走了,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至于圣上为何将远在千里之外的沈家三爷秘密召回,这就不得而知了,但肯定不会因为这个废柴四皇子的。

      在大多数人心中,圣上此举于其说把沈家三爷召回来给四皇子当少师的,不如说圣上给秘密召回的沈家三爷一个摆在明面的名头,当然,也表达了一下他这个当爹的对儿子的关怀,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还是有少数人感知到,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可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呢?

      不管外人怎么猜测吧,翌日一早徐麟就带着拜师礼来到了安平侯府。

      看着地上一抬抬的箱子,沈家众人那个目瞪口呆,就算是拜师礼也用不上这么多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跟自家下聘礼来了呢……

      沈家三爷冷眼瞧着眼前如墨玉一般的人,厉声道:“哪带来的给我带哪儿去!”

      当他真的瞧不出他的心思了?这分明就是变相来下聘礼的!

      她不在这儿,徐麟克制住自己想要寻找她的欲望,恭恭敬敬对着沈家三爷行了个礼,说道:“先生不嫌弟子愚钝,这是弟子孝敬您的心意。”

      见他此番装模作样的样子,沈家三爷越发的没好气了,“谁说我不嫌弃了?我特别嫌弃,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出沈家大门。”

      徐麟不作答,他低着头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不慌不忙,也不见丝毫局促,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此反倒更显沈家三爷的无礼和蛮横了。

      沈老夫人看看自己儿子,再看看徐麟,心里那个惴惴然,再怎么说,这也是个皇子,人家来拜师也是昨天圣上亲自下了旨的,虽说这拜师礼确实,嗯,丰厚了点,但也不能这般给人没脸啊。

      “睿王,您请上座。”

      对着这个向来疼爱沈娇娇的长辈,徐麟面色也更加柔和,“徐麟是晚辈,不敢托大,还请老夫人上座。”

      二人又来往了几趟,沈老夫人见实在推脱不过去,虽然心下别扭,可看这四皇子却顺眼了些许。

      最起码这人还是很知礼的,再一看他较寻常女儿家还要白皙的面庞,心下不由惋惜,自家这些个小子个个身强体壮的,打小连风寒都不怎么得,就是沈娇娇也健健康康的,沈老夫人这还是头一回见这么虚弱的人,大抵这人老了,总是感性的多,沈老夫人心底当即就泛起些许心疼来。

      沈家三爷到底没把徐麟赶出家门,只不过这拜师仪式他也没让徐麟如愿。

      对此徐麟倒也没多大意见,反正他是沾定他了,沈家三爷这个做先生的可以不认他,但他却认定他了。

      基于沈家三爷尚不能接受这一事实,徐麟在沈家呆了片刻便主动离开了。

      说实话,他这一走沈家上下还真歇一口气,毕竟这些年这个四皇子太透明了,他们接触的也不多,再者,这么一个病秧子,他们一个个糙惯了,也没见过这样的啊。

      “唉,老实说,这四皇子玉一般的天姿,若不是……还真不好说。”作为一个资深颜控,沈老夫人不由感慨道。

      “就是,”大夫人乔氏扶着心口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般俊美清雅之人,那模样,长得跟蓉贵妃太像了,甚至隐隐间,比蓉贵妃还要更……”乔氏口中那个“美”含了半晌,终是没有吐露出来,毕竟形容一个男子为美还是多有不雅。

      赫氏可就没她那么多心思了,她大剌剌说道:“我看这一众闺秀能与这四皇子一比的,也就咱们家娇娇了。”

      说起这个,沈老夫人立刻心有戚戚然的点了点头,“若是这两人站在一起,那画面不知得有多美。”

      沈家三爷气的心肝都要疼了,他一拍桌子,“即日起谁要敢放那小子进门,我腿给他打断!”说着,他摔门出去了。

      周氏不知所措的看着沈老夫人,小声解释着:“娘,夫君他……不是故意对您的……”

      沈老夫人抬抬手也不在意,“就他那个臭脾气,也不知道扯了哪根筋了,从昨儿个就开始闹,不管他。”

      说着,沈老夫人也对下吩咐道:“之后睿王过来还是要放行,切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这边厢沈家三爷越想越气不过,等他晃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茗芷苑。

      “爹,”沈娇娇刚睡了一个回笼觉,眼下正坐在花厅喝茶,乍一见沈家三爷,颊边梨涡立现,“厨房刚做的荷花糕,您过来尝一尝。”

      她胃口好,厨房时不时就会送点糕点什么的,坚决不能让自家姑娘饿着肚子。

      今儿个沈娇娇着一身烟粉色对襟小褂,下搭茶白百褶裙,一头乌发堪堪低挽着,只别了一个木簪,脂粉未施,极尽雅淡,可偏偏如此越发衬得她更加娇艳,就是坐在一片开的热闹的蔷薇旁,也丝毫不见弱色。

      看着这样的沈娇娇,沈家三爷忽然生出一种自己家的小白菜就要被猪拱了的悲凉感。

      “娇娇,你往后不要出门了好不好……”

      “嗯?”沈娇娇这才觉察出自家爹爹的不对劲,她见惯了意气风发的沈家三爷,这还是头一次看他如此沮丧,不由心一紧,“怎么了?”

      沈家三爷叹了一口气,刚才那句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关娇娇什么事呢?他怎能让她如金丝雀一般困在这一方笼子里。

      “罢了,”沈家三爷爽朗一笑,“刚才爹爹跟你说笑的,在家待那么久了,今儿个后晌要不要跟爹爹去城外跑跑马?”

      “真的?”一提起这个,沈娇娇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纵使沈娇娇身为女子,沈家三爷也从不拘着她,以前在西疆,沈家三爷就爱带着她在城外跑马,如今来了京城反倒拘束了。

      说干就干,沈家三爷主意一定也不等后晌了,直接让人准备马匹骑装,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父女二人便直奔城东。

      用了午饭歇过晌,徐麟算着时候又敲响了沈家的大门。

      门房自然不敢拦着,向沈老夫人问了话后便将人请到了松鹤堂。

      得知沈家三爷不在府里徐麟还不算吃惊,但听闻沈家三爷将沈娇娇带走了之后徐麟整个人就无限失落了起来。

      “这孩子……”沈老夫人不知这其中不同,还只当他是因沈家三爷而伤心,登时越发心疼不已。

      徐麟也不说破,仗着老夫人心软,他就一直赖在沈家。

      无奈暮色四合,佳人还是没有半分回来的迹象。

      徐麟叹了一口气,终于起身,“老夫人,徐麟今日叨扰您了,明日再来向先生求教。”

      沈老夫人那个愧疚,连连道:“好孩子,明日我一定看住他了。”

      沈家门外有一老榕树,听说快有百年的光景了,眼下仍是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在这暑气逼人的夏季分外夺人眼球。

      徐麟站在这棵老榕树下,等待去赶马车的下人,如墨的眼底说不清明暗,他盼了一天,仍旧未能如愿……

      忽然一阵马蹄声响,徐麟倏然转过身去。

      眼前晚霞密布,余辉万丈,她身着红衣下骑白马,一头青丝在风中飞舞,美得不可方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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