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章 ...
-
自那日后，冯蘅便有意识的躲着黄药师，尽量不出门，以免碰上，可她整日窝在小竹楼里又确实觉得太无聊太乏味了！整个人简直要发霉了。于是她躲在窗边，偷偷看着他什么时候离开去试剑亭练功，便跑去后山摘野花玩。
有好几次，她分明感觉到了，自己偷看他，他是知道的。
虽然他后背没长眼睛，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他是知道的。
这日，冯蘅从后山摘了几种繁色的野花来，插进了水瓶里当房间摆设，却也没听见黄药师回来的动静，等仆人给她送午饭的时候，她难掩好奇的问道：“黄岛主回来了吗？”
仆人摇了摇头。
“他偶尔会很晚回来吗？”
仆人点了点头。
冯蘅咬住下唇，虽然内心欣喜，但是表面上还是得装作若无其事：“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等仆人走后，她毫不掩饰的开始得意的笑起来：“太好了！他如果晚回的话，刚好可以偷跑进书房去拿两本书来看！”
打定了主意，她一边嚼着米饭，一边心里美滋滋的偷着乐，已经是食不知味了，三下两除二的用完餐，将碗筷放回厨房后，便直奔主楼而去。
果不其然空旷不闻人声，冯蘅脚步也不再轻悄悄的，放心大胆的往书房跑，心情真是轻盈愉快到一言难尽。
半刻钟后，她还浸在书房里，怀里虽然抱着五六本书，但还是蹲着身子在底层一格里翻翻找找，嘴里还不住的念叨：“得多拿几本啊，免得一两天就看完了，到时候又无聊了……多囤几本，囤它个一周的量……”
而此时刚好踏进门的人，看着蹲下身小小一只的那背影，忍不住的笑意，他清了清喉，沉声开口道：“哪里来的老鼠，跑来偷书么？”
冯蘅闻声身体条件反射的瞬间僵硬不敢动弹，大意了……
“原来老鼠不光是偷粮食，现在还偷书啊，呵呵……”她站起身来干笑着，抱着书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装疯卖傻道，“这个可是个大问题呢，要严肃处理！还得严加防范！”
边说着边往大门移动，虽然他就站在门口处，正挡着了她的路，她看见他似笑非笑的难以捉摸的表情，当下心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说的是，”黄药师煞有介事的点头道，“确实要严肃处理。”
“那岛主大人你想想对策，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告辞了！”
但是这次就没那么好运顺利逃出去了，黄药师只是往旁边挪了半分，就挡住了埋头往外冲的冯蘅，后者差点撞上他的胸膛，幸好及时收住。
“左右阿蘅这几日也闲来无事，不如帮我一起谋划一下吧。”
他这突然的一声亲昵无比的‘阿蘅’让冯蘅不由自主的后背发凉，心里埋怨自己不该得意忘形，被窃喜冲昏了头脑，此时也想不到对策。
那就装傻到底吧。
“啊，我忘了有几本书翻乱了还没放整齐，”她转身就往里走，没有丝毫犹豫，疾步钻进了书架的后面，“这可很影响美观呢！不得马虎。”
黄药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找着借口逃离了自己，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今天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冯蘅余光已经看到了他跟上来 ，心里万分纠结，苦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岛主大人呐，你就这么闲吗？就不能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马么？
可是却也只是靠在书架上静静的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进行精神上无声的‘压迫’，虽然这样更让人心急和不安。
啊，要是这书架的那侧有空道就好了，她就可以直接跑出去了，偏偏紧挨着墙，而出口处被他‘占据’……
戏还是得做足，冯蘅一边用余光观察他的反应，一边在书架上翻翻捡捡，将书一本本的摆放整齐，顺便做出在认真劳作的模样。
“要帮忙吗？”
“啊呀不必了，哪里用得着劳烦岛主大人你呢？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绰绰有余了！”她的话语里透露着满满的拒绝，脸上始终挂着干笑，快僵硬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假的笑。
黄药师也不动声色了，就瞧着她瞬息万变的神情，竟觉得分外有趣。
“哦？这边的书我一直都没注意到呢，嗯，值得好好翻阅学习一下。”打破沉默，打破尴尬的局面，冯蘅故作惊讶的说道，言语间的意思其实是她还要在这里看书到很久，他还是不要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黄药师也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身体却靠了过来，站立在她的身边，靠的极近，他又高她一个头有余，分明有一种居高临下被包裹住的感觉。
这种距离带来的压迫感，她真的好想逃跑……
“《九章》？”他伸手毫不费力的抽走了她恰好拿在手里的书，其实她也只是随便拿了一本，根本没注意是什么书，“这本书确实有意思，值得你花时间去探究。”
冯蘅闻言，眨了眨眼睛，又从他手里拿回了书，随便翻了两页：“原来是这本书啊，不就是数学题嘛，太简单了，小……小时候就全部能解了。”
《九章算术》而已，书上的题目在小学时候就全部能解了，对于现代人来说，有什么难度嘛？虽然在古代算是见解独特了，而且很多原理的发现领先于世界，也算是一本数学方面的经典著作了。
“哦？”黄药师挑了挑眉，却一脸认定她是在说大话的模样，不置可否。
她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又被小看了，心里顿时不满：“有什么难的？不信你随便找题，看能否难得到我？”
黄药师听她话语就知她早已看过这本书，里面的两百多题自然也解的出来，所以当然不会再出里面的题目：“我倒是有其他的难题，看你能否解的出来。”
“只要是算术方面的，肯定难不倒我！”不是她自信心爆棚，虽然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文科生，但是十多年的数学底子还在，应付古代算术题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背了那么些公式定理可还没忘记。
他从另一座书架上拿出一本书，递给了她：“这是我偶然发现的一本古书，你可以拿去瞧瞧。”
冯蘅望了一眼他的表情，心里在嘀咕着什么奇书还值得这样仔细，伸手接了过来，随意翻了两页，黄药师瞧着她的情绪变化，只有一开始稍微有些惊讶，随后竟越来越放松和自信，到翻了五六页便停了下来，脸上已经是成竹在胸的笑意。
“我会用实际告诉你，我可不是只会说大话之人。”她抬着小脸直视他，眼睛亮晶晶的，流光溢彩。
“我还没向你解释考的是什么。”他抬了抬眉，好意提醒道。
“不就是填在空格里的数量嘛！”她把书册翻开任意一页，展示在他面前，“使每行、列、斜，加起来数量相等，难道不是？”
多么熟悉的数独游戏，没想到这个时代竟就有人发现了，只是大概阿拉伯数字此时还没有发明，数字是由等量圆点代替，不过也没有影响。
“倒是没错，你是之前解过这种题，所以才如此成竹在胸？”
冯蘅眨了眨眼，并不直接回答，反而说道：“你无非是想用这些题目难倒我，我只要做出来答案就可以了，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答案，但是有把握能做出来，只是需要几天时间，与此同时……”
“如何？”他见她嘴角隐藏的笑意，就知道此刻她分明在打些小算盘，“但说无妨。”
“我也不能白白受你的考验吧，不如就把这当成是比赛可好？”她扬了扬这本数独题册，说道，“你拿这本书难我，我也要出几道题给你！”
黄药师没想到她竟然生出要出题给他形成比赛的念头，有些讶异。倒也新鲜，心里隐隐还有些期待，他自诩聪明绝顶，涉猎甚广，无一不精，就她一个小丫头，如何能难得到自己？于是也自信满满的说道：“可以。”
冯蘅差点没笑出声来，生生给忍住了，可不能当着面破功，她还一本正经的说道：“岛主大人，我这几道题可不简单，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虽然知道这是激将法，但他实在太自信，酷酷的说：“你尽管出题便是了。”
冯蘅知道黄药师会的实在太多太多，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都无一不晓，这是她翻阅这个书房所知道的，他的知识储备量实在很惊人，而且又那么聪明，很多未曾了解过的事情甚至能自己想透彻，一般难题是难不倒他的……但是，她出题的话，怎么可能是一般难题？
无论做过多少卷子，仍然教人束手无策，只有公务员行测题了，尤其是——判断推理题，无论看过多少书，背过多少公式也完全没有用处，既不考天文，也不考地理，考的只是脑洞，毫无逻辑可言。
试试吧，岛主大人，你若是能解出来，我就替广大考生膜拜大神了！冯蘅一边用毛笔在白纸上出题，一边在心里偷笑。
“我只有三道题，我做这本书，你做这些题，不限时，谁先做出来算谁赢！”
“好。”
“既然是比赛，也得有相应的惩罚吧？”她继续说道，“不如这样，如果我比岛主大人你先做出来，就……不能再用小石子打我！不对不对，不光是小石子，以后都不能再欺负我！”
终于说出了目的，原来就在这等着了，黄药师看着她略微有些紧张的小表情，不由有些想笑，看来平日里她还有积有不少怨言。
冯蘅把话一股脑儿全说了，但心里却是怎么也没底，万一他不同意呢？
“好。”
冯蘅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笑开了，双目弯弯煞是可爱：“岛主大人一言九鼎！”
“那若是你输了呢？”他不疾不徐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果不然其然见她笑容凝滞。
“若我输了，你以后用小石子打我，我无有怨言可以吗？”她低下脑袋，想起这件事，声音都沉闷了几分。
“不够。”
她委屈的濡了濡唇，半天也没有办法说话：“那，那我磕头认你做师父！”
“我亦没有收徒的打算。”
冯蘅在心里默默腹诽，他怎么就知道能赢呢？都还没看过题目呢，就这么有自信？还要她输的代价，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小气？
“那你想如何？”
“若我赢了，你输了，我要你不准违抗我的话，让你站住就不许再跑，还有，不准躲着我。”
冯蘅呆呆的看着一脸正经的说出这番话的黄药师，说不意外是假的，没想到，他竟然提这些要求，于她而言，似乎也没有什么损失。
“……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