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梦昙花

4、拥抱

　　暑假的时候，萧然回了北京，很久没有联络。恩雅报了一些电脑课程，为以后积累。石磊找熟人拖关系去了电视台实习。夕雨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考研，于是和几个一起考研的同学留在学校里复习。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四一天少过一天，好像很多东西忘记了。夕雨沉浸在枯燥繁忙的学习中，仿佛又回到了高三的那段日子，有一种年华逝去的无可奈何和无可选择的苍白无力感，她甚至连持续了十多年的记日记的习惯也给终止了。再没有人唤醒沉睡的灵魂和激情的缪斯女神，脑中一片空寂，留不下一丝笔墨。每个人都各怀心事，东奔西走，一下子少了很多人，经常是找不到可以陪自己吃饭聊天的人。
　　有些事连自己还没弄清楚就发生了。国庆节的时候夕雨回了一趟家，看着自己苍白的人生，看着苍老的父母，她决定不考研了，去找工作。
　　国庆一结束，所有的假期在这一年全部消失，所以人们无所顾忌的娱乐仅仅七天。回到学校，就收到萧然的信息，他已经从北京回来了。
　　“你不考研了？怎么突然……不过好可惜啊！”萧然一见到夕雨，听她说不考研自然感到很惊讶。
　　“有些事情是会很突然，不过也许我一直有那个想法也说不定啊！很多事都是说不定的。”夕雨看了萧然一眼，想说一些话，但表达出来却发现自己也不清楚说了什么，只是无奈。“对了，回北京这么久，有重要的事吗？这么久，也没跟小雅说清楚吧，她都跟我诉苦了！”
　　萧然苦笑了一下，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了：“我爸爸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他也病倒了，所以他希望我回去管理店子。你知道，我爸妈离婚好几年了，可是爸爸也没有再婚，他一个人也没人照顾……我还没有跟小雅讲，她那么恋家的人，肯定不愿意离开武汉。她需要太多的关爱，相隔两地肯定是为难的。”
　　“要不然还是先和她好好商量一下，她应该可以理解的……”
　　“如果她有你这么好说话，”萧然打断了夕雨，看起来颇为苦恼，“我也不会拖到现在。”
　　“很喜欢小雅吧？”夕雨不明白自己竟然情不自禁、蒙头蒙脑地说了这句话。
　　萧然怔怔地看着夕雨，眼里闪烁里莫名的光亮，“可能是吧！经你这么一问我倒有些怀疑了。不过，我和她在一起很开心，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如果分开我想我会很难过吧！我爸妈的感情其实没有什么，只是因为爸爸经常早出晚归害妈妈很多疑；爸爸其实还是很爱妈妈的，只是他们太倔强了。小雅也是一样，有些事情如果我可以做点牺牲来消除不必要的误解，我是愿意的。至少目前为止，再没有一个人像小雅那样对我好。夕雨，你说呢？”
　　萧然的话让夕雨怔住了，没来得及思索就被这样一问，夕雨不禁心中一动，她没有回答，被自己的心给揪住了。良久才说：“既然如此，你更应该跟小雅讲清楚了。”
　　夕雨很久地思索着那天的谈话，但早已淡然地看待一切，在所有人的故事里她似乎从未真实存在过。而她的故事呢？也许在很久的将来，也许在明天。
　　大四的学生拼死拼活地找工作，赶很多场招聘会、通过各种渠道收集信息、投放简历，而这样努力的结果寥寥无几。人们都说武汉高校太多人才太多，市场被挤爆了；而工作多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好的工作企事业单位不要大学生，差些的工作大学生自己觉得有损个人价值。总之，人们是供求失衡了，谁都有理谁都没有理，依旧如影随形地朝市场挤。夕雨已经早早感到了这困境，自己的人际圈太单薄，感觉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又不愿意轻易找个糊口的事儿放掉自己引以为荣的理想。武汉这个城市，几乎被满山遍野的大学生踢爆了。转眼一年又快过了。
　　平安夜的那天，学校特别安静，夕雨已经讨厌再到人群里挤来挤去，索性呆在学校一个人过，有没有节日似乎都一样，二十多年来也未曾有过什么太过伤怀的感觉。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夕雨，我在你们学校操场……”是萧然的电话，他似乎有些迷糊，一下子又断了线。
　　夕雨匆匆感到操场，那里只有一点昏黄的灯光，四周一片寂静，远处耸立着几颗常青树，直指天空。晚间很有些凉意。这么冷，他跑来干什么呀？夕雨在偌大的操场上到处找着，心里一着急就觉得浑身热乎乎的，终于在围栏一角找到了萧然。身边散落着一些啤酒罐，他坐在石阶上，靠着围栏，低着头慢慢地喝着酒。夕雨站在他旁边，看着他没有一点表情的样子，还泰然自若地喝着，没有停下来；看起来很清醒，样子却很吓人。这情景几乎让夕雨又回忆起四年前那个梅雨季节的晚上那个忧郁的少年，她以为她早就忘了，而这样清晰地记忆竟然一刹那间刺痛了她。她轻轻地走到萧然身边陪他坐下，从他手里拿过啤酒罐。他没有反抗，只是沉默不语。
　　“到底怎么了？”夕雨把啤酒放到一边，询问着。
　　“我和小雅讲了……她不同意……她说如果我走的话我们就分手……我该怎么办？”说着不禁又拿起了啤酒喝起来。
　　“……其实小雅也不见得真会和你分手啊，她是说气话。过一段日子哄哄她就好了。”
　　“这次恐怕是真的，而且她爸妈已经跟我讲清楚了，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不会让小雅一个人在北京的。”
　　“那你就想办法让他们同意啊，或者把你爸爸那边的事儿先处理好一样可以在武汉的嘛，现在不是流行搬迁吗？说不定可以让你爸妈和好呢！再或者你能坚固这份感情也就不怕两地分隔的问题了。”
　　“我做不到的。有些事你不懂！”萧然仍然默默地喝着酒，这样子真是夕雨没见过的。
　　“之前自信的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是不懂……我不管你了！”夕雨觉得心里委屈，更不愿看到萧然这个样子，眼睛里微微有些湿润的液体不知道为什么在涌动，起身离开。
　　“不要走，夕雨！”萧然拉住夕雨的手，站起来，从身后抱住她。夕雨一下子顿住了，也许是一个拥抱等待太久，也许是她真的太心软了，也许是不知道的某个也许的原因，头脑里快速闪过那些青春的记忆，一会儿真实一会儿模糊……

作者有话说

　　只想要一个拥抱，终于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