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去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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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一刻了。他看了看伤口的包扎，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文珊，似有疑惑，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留下两付退烧药和一张滋补的药方，就拎着药箱回家了。
或许是那人命大，或许是文珊救治及时，总之除了夜里有些发烧，被文珊用物理降温的方法处理过后，就一直沉睡，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清早，往日咸湿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药香。
海文珊在屋外熬着药，想着昨日的一切，尤似在梦中。若不是当初学了些急救的常识，或许那个人就已经魂归西天了。现在想来都还有些后怕，只是自己后怕什么呢?
“海姐姐，别扇了，药都熬好了，再熬下去，良药就要变毒药了。”小宝一出门，就看见海文珊在药炉旁愣神，而罐里的药显然已经熬好了，再熬下去，就不能喝了，便连忙出声提醒。心里还很诧异，什么时候海姐姐开始喜欢愣神了？
听到小宝的话，文珊连忙垫着布，将药罐端起，滤出药汁，看着面前的这碗药，要是没有小宝的提醒，就前功尽弃了。
“谢谢你，小宝。要是没有你，姐姐就要重新熬药了，为了感谢你，我决定再给你颗大珍珠。”
“不，不，海姐姐，小宝不要珍珠了，你给小宝的珍珠已经够多的了。”看小宝为难的表情，她知道，定是老爹夫妻对他说了什么，算了，反正自己快要离开了，随他们吧。想到此，她向小宝无奈一笑，端起药转身进了房。
自从救人的那天起，老爹一家就与她有了隔膜，仿佛一夜之间大家成了熟悉的陌生人。虽然也有叫她一起吃饭，那也只是象征性的询问而已，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亲切感。好在她来到古代也有些时日，日常的生活也比较可以适应了。在来了不久后老爹和村民帮忙搭建的房子里自己洗手做羹汤也是她的生活乐趣之一。
木床上的人依旧昏迷不醒。熟练的将药喂他服下，又用浸湿的棉布轻轻擦拭他的脸，慢慢的她又看出神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的文珊，两腮粉红，眉目多情，就好像清晨薄雾下娇艳欲滴的桃花。只是可惜此等美景此时却无人欣赏。
平静了好一会，文珊才又看向床上之人。他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想来也应该快醒过来了。想到这，她起身向外面走去，并顺手拿起采珠的锦袋。离开之前在这里的时日不多了，她想在离开前多采集些珍珠，也算是多攒点盘缠。顺便捕条鱼上来，给他补补身子。
这几天在鲨鱼乖乖的帮助下，她捕到了不少又大又肥美的鱼，只怕他再不醒来，用来装鱼的缸就要装满了。当然也采到了不少的珍珠，只是那黑珍珠她没有多采，因为她明白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反正那里谁也去不了，以后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时候再来采。感觉上，她已经把那里当作自己的小金库了。
傍晚，海文珊在帮那人换过敷药之后，呆呆地看着那人换下来的衣衫出了神。好像自从这个男人来了之后，她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可以说是比她过去生活中发呆次数的总和还要多很多。那沾满鲜血的衣衫已被文珊洗净了，被锐器划破的地方在洗涤后变的破烂不堪，但不论是做工还是布料都不难看出这件衣衫的华贵。虽然她不知道做这样一件衣服要多少银子或者金子，但是她至少明白一点，这件衣服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得了的，并且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也无法用普通人来解释。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疑惑中的文珊被不远处的争吵声打断了思绪。站在门前看去，只见有不少的渔民围在老爹的家门口。是来看大根的？不应该。难道是为了床上那人？
隐隐约约的争吵声证实了她的想法。争吵是为了他，但也是为了她。他身受重伤，身上的伤口和衣着打扮均非常人，单纯而自我的渔民唯恐会被殃及池鱼，希望老爹可以将他赶走。至于她，那日她所做的一切，虽本意是为救人，但在愚昧、封建的渔民的眼中却是伤风败俗之事，在将她浸猪笼的这个提议被否决后，他们决定也将她赶出渔村。
看着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大叔大婶此时却变得犹如凶神恶煞似的，文珊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尽管在理智上可以理解他们的做法，但是情感上却无法接受。在渔村生活的这半年多，她尽可能多的帮助这里的人，但现在换来的却是如此的对待，这让她很是心寒。不想老爹为难，她想上前说话，却被老爹的话语打断了。
老爹看着面前的村民，大家同村而居多年，他们的想法他明白，但是要将文珊浸猪笼这样的做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哪怕是要将她逐出渔村他都很舍不得。虽然知道在她的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是相处的这些日子却让他感觉到这个孩子的可贵，可同时他也知道这个小小的渔村是留不住她的，她早晚都会离开这里的。
“乡亲们，听我说几句，”王老爹高声喊道。老爹在村子里德高望重，他说的话大家多少都会听从的。“你们要赶文珊和那人离开咱湛海村的想法，我，我同意，但是，你们得给他们点时间，那人现在还没醒来，你总不能让文珊个女孩子背他出村子吧？再说，文珊在咱湛海村帮大家做的事情还少么？虽然那天她做的事情是有伤风化，可是你也不能赶尽杀绝吧？咱们做事可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老爹说完，就蹲在一旁不再言语了。
其他人看老爹不说话了，也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文珊在湛海村的这些日子，不论谁家有事情她都会伸手帮忙的。她采的珠子好，卖的价钱也好，所以在有人遇到急事时她也总是毫不吝啬的出钱救急，从来不提换钱的事情。在湛海村，这半年多没有受过文珊帮助的还真没有几家。大家想着当初的种种都不说话了。
这时，小宝的郎中老师说话了，“我也说两句，那天那人的伤情虽然我没有亲见，可是从小宝告诉我的情况看，如果当时没有文珊姑娘的妥善处理，那么那人早就没了性命，大家也就不需要再在这里争吵他们的去留问题。若从一个医者的角度看，我觉得文珊姑娘做的并没有错。现在大家要将他们赶走，那么至少也要等伤者的伤情好转之后才能走，不然这就是在害命。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原本因为老爹的话而犹豫不决的人们听了这样的话更是拿不定主意，最后人群中出来了个人，文珊认得他，好像是这个渔村的村长之类的人，他做出了决定，等伤者伤情好转，不影响赶路的前提下，尽可能的要他们早点离开渔村。他的话大家都很认同，在取得老爹的点头同意后，渔民们就都散了。
看到这里，文珊很明白老爹的难处，看到老爹仍蹲在那里，她慢慢上前站在了老爹的面前。“老爹，刚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我也都明白，等那人伤好点后，我就会和他一起离开的。谢谢你和大婶这么长时间的照顾，文珊无以为报，就让文珊给您老鞠个恭吧。”说着她深深的鞠了个恭。
老爹见状忙上前扶助她，看到她无声滑落的眼泪，老爹的眼睛也湿润了，叹了口气，“唉，作孽呀！”摇了摇头，他转身回屋了，只留下文珊自己站在房门前，默默的流着眼泪。
良久，她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睡着的，引发整个事件的“祸首”，真不知道自己救他到底是对是错。就这样她在床边坐了整整一夜。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去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