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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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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太阳出来的时候,蒋红鞋还在做梦。很奇怪,在梦里她张出了蜻蜓一样大的复眼,一会又披上了亮丽的红斗篷,手粘鲜花,别提多得意了。她正极力分辨,一切到底怎么回事,砰砰的敲门声响了。来了。她一下从梦中清醒过来。
来了。她大声嚷,我来开门。
抢先一步打开门,外边站着一个高个年轻人,公文包夹在腋下。
袁朗?蒋红鞋脱口而出。
来人楞一下,奇怪的表情,慢慢摇头。
他太高了,蒋红鞋不到1米六的个子,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表情,于是索性对着他胸前第3颗纽扣问:你是谁?她手放在开了一半的门沿上,随时准备闭合。
吴哲。他弯腰,掏出一个小小的铭牌递到她手里。
这是一种身份象征的新兴标志,作用相当数年前流行的名片,不同处是难以复制和伪造,通过小巧的高强度辨别器识别。
蒋红鞋接过来,看一看,上面有很简单的asura和吴哲,她摇头,把铭牌还给来人:“算了,我又没有识别别器。”
吴哲耸耸肩,两手一摊:你果然拒绝一切高科技和现代化。
“你这是嘲笑。”蒋红鞋竟自走进屋里,吴哲跟进,他说:实事求是。
“好吧,那么你有什么事?”
吴哲看着眼前的小个女孩,大咧咧在地板上的垫子坐下,指指她的脚说:你要不要先穿上袜子,鞋或者换掉睡衣。
蒋红鞋抬了抬腿,左手握住右脚,禅宗姿势。看一眼,她说“不要紧,已经脏了。”她也没起身换衣,过分宽大的白睡裙,床单一样轻轻摆动。
吴哲哑口无言,摇摇头,笑了:“好吧,我相信你是真正的蒋红鞋。”
红鞋挑眉:“什么叫真正的?我又为什么要你相信?”
“因为……”吴哲话没有说完,外面又传来敲门声,蒋红鞋瞪大了眼睛,喃喃“奇了,怪了,今天。”
“是,也许你十年间都未曾一日接待2个客人。”吴哲没用反问句,蒋红鞋回他个白眼。
很好。吴哲心里想:她保有所有自然人特征。真好。
蒋红鞋出去开门,吴哲打量房间:四目所及,一片白色,象茫茫雪后。多么奇怪,明明叫红,却偏爱白,她怎能在这乏味的白色中一成不变生活数十年,还赤脚待客.......吴哲心中翻起疑问,屋外有小声说话慢慢近了。
跟在蒋红鞋后面进来的人,吴哲熟悉,看见的一瞬间,他不由自主双手后背,挺直跨立。下一秒,意识不对,又将手不动声色移到身体前,他看起来正在悠闲的低头看表。吴哲不和他目光对视,但是那身军绿,一成不变的颜色。
蒋红鞋介绍:“这个是吴哲,这个是……”
“袁朗。”吴哲接口,声音比想象中的平静,波澜不经。拧不过,他终于,也只好抬头。
袁朗笑一下,眯着眼睛,懒洋洋,和记忆里的没有区别。他把手伸过来,吴哲又只能赶快伸出手握住,两人的手在空中顿一顿,也不是很长时间,吴哲感觉手心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也许是袁朗的脉搏也许是心跳。
蒋红鞋站在两人中间,觉得浑身不对,说不出的别扭。她心里暗笑自己:太久不见生人面了,一下看见两个帅哥,身体各项指数不受控制的升高。
“好久不见。”袁朗抽出手,吴哲笑,说好久不见,收手,握成拳贴在裤缝处,一直没放下。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三人重新坐下。
长方形茶几桌,红鞋占一条窄边,两人理所应当在两侧坐下。对面的吴哲,头微低,眼皮下垂。他在想什么,袁朗这样想着,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往前倾了一寸。吴哲本能的抬头,本来不远的距离更近了,空气瞬间粘稠起来,袁朗连忙把身体拉回椅背,他习惯性去胸前摸索,红鞋善解人意的递过烟缸。袁郎目光不露痕迹飘向对面,然后扭头对红鞋笑了笑,把手上的烟收起来。
吴哲发现自己紧握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他慢慢的,重新一点点握起。象是积蓄某种能力。
红鞋说:“看来两位认识,只是我还不知道你们找我什么事。”
两人飞快扫对方一眼,都不说话。
停了一下,“我先说。”吴哲开口:“蒋红鞋,女,1990年生,未曾移植任何器官,包括精神心智方面的修罗计划改造,对吧。”
蒋红鞋点头。
“我是asura研究院的吴哲。”他重申。
“也是asura的发起人。”一边的袁郎补充。吴哲不去看他。
蒋红鞋不解:“可是我并没有接受关于阿修罗的改造呀。还有,”她转头看袁郎:“你是将军?司令官?我好象有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你找我又是为什么呢?”
袁郎无奈指指自己肩上的军衔,蒋红鞋摇头示意完全不明所以。他只好说“我代表军方。”指指对面的人,说“他也是。”
蒋红鞋顺水推舟,说“哦,你们一起的。”
“我们是对立的。”吴哲说,他把手停在蒋红鞋肩上,低下头不去看袁郎,认真的说:“正因为你没有接触过asura,我们才需要你的帮助。”
红鞋很不严肃的打了个哈欠,指指袁朗说“那你呢。”
“我们也需要你的配合。”袁朗一本正经回答。
“能不选吗?”
“不能。”两人异口同声。
红鞋瘪眉,脸皱成团,那我该怎么办,她自问自答,难办难办。说完,伸个懒腰,手指扭在一起,垂目不语好象真的在犯难,表情却逼真过分,出卖了她。
你似乎只差背手原地打转了。袁朗提醒她。
要你提醒。红鞋白他一眼,你一直这么讨厌?
吴哲听了,不由逸出笑意,心里搭紧弦的一张弓没防备松了下来。袁朗转过脸去看,他立刻收敛起笑,直视前方,整个人又绷起来。
我还是不太明白,蒋红鞋考虑了一会,抬头问,我能拒绝吗?
恐怖不能。袁郎语带惋惜,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的说,很不幸,你必须要跟我们一方合作;幸运的是,你还有选择权。
红鞋白他一眼,她对这个男人没有好感,在他身边容易感觉太危险太被动太无助了。于是她转而看向身边年轻亲切的少校。
吴哲轻轻摇头。我们需要一个自然人,向媒体和全体社会成员证明,不经过阿修罗技术改造术一样生活的很好。他说话时候的目光是严肃又诚挚的,红鞋几乎要被他的目光收买了,她犹豫一下,反问:这可能吗?
就凭我,一个人靠什么推翻十年来占据科技高峰的阿修罗。这项技术的出现意义重大,通过它你想变成什么样子都行,可以年青20岁,可以换一颗全新的健康心,把萝卜腿变修长纤细,甚至拥有另个人身上的某项美德……这是多么好的福利,人们怎么会放弃?她顿一顿,继续说下去。还是为我,想想看,我能证明什么?你们是觉得我的宅女生活值得万人羡慕追随还是,整座城市难道找不出第2个没做过阿修罗手术的人吗?说到后面,她已经语带怒气。
嘘,冷静冷静。袁郎走过来,拍拍她肩膀。你并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不过既然asura研究所找到了你,所以我们相应的就要争取你的支持,如此而已。
好吧。那么,你们干吗选上我?红鞋继续追问吴哲。
吴哲耸耸肩,安慰她说:平常心平常心。反正事情已经这样,我们也找上门来了,对吧。停了一会,他又补充:其实,我们选择谁并没有区别,反正你们一定会阻碍。对吧,袁朗。
袁朗。
袁朗听他字正腔圆的再一次叫自己名字,没接话。他心里想,袁朗,听他叫这个名字,还真是,别扭。
我不想证明什么,我对阿修罗持中立态度,还有,你们应该知道我是九段宅女,我不习惯出门,阳光,会客,还有对着一大群人讲话,我会………红鞋作晕厥状。
那你可以跟我走,和我们合作。袁朗适时插话进来。我们支持asura计划。并且,尽可能的普及扩展它的应用范围。
不行。吴哲脱口而出。
袁朗把目光直投过去,吴哲不甘示弱的迎战上去,两人终于对视。
没人说话,蒋红鞋站在中间左看右看,来来回回。
过了一会,袁朗说,行的。声音低喑温柔。你知道他们行的,吴哲。
是你们。吴哲提高了声音分贝。
袁朗看吴哲,他想说:是的,是我们,我和你。但他只是转过脸对红鞋说:跟我走,你的生活不会有大的改变,你尽管可以宅,一辈子也没人反对。我们会提供衣食住行以及满足你的所有正当要求。
红鞋点头,有几分同情的看了一眼身旁突然出离愤怒的年轻校官,此刻他仍然身陷情绪的怒潮中,胸膛正剧烈起伏着。听了红鞋的回答,他身体僵了僵。
你收拾一下,再给家人道个别,我和他有点话要说。袁朗面无表情,对红鞋挥手示意她出去。
红鞋点点头,把门带上,她后知后觉的想:不对啊,这是我家,这个人,怎么搞得自己跟老大似的。
袁朗走过去,检查门把手,确定门关好了。他转过身,站在门边,不动,就这么看着。吴哲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他坐在原地,头微微倾向一边,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眼神一半落在袁朗身上一半又似乎不在。袁朗这样站着看了几分钟,觉得颓然,象是有人在心里推翻了一座墙,灰飞烟灭的后遗症,想挣扎,无处逃;放弃吧,又不甘心;只能在原地把那个人影一遍遍扫在视网膜上。
袁朗拉开门,一只脚迈出去,吴哲突然说:我不会放弃的。
袁朗怔住,手停在门把手上,缓慢转身。吴哲走过来,他目光清亮,一如多年前那场对峙:“都没有异意吗?那么我有。”他倔强的声音穿越时光而来。
袁朗想起往事,有些恍惚。点头,他说,小心点,吴哲。声音里没有挑衅,也没有温情。
吴哲仰起下巴,对他做一个“请”的姿势,袁朗再没犹豫,快步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