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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看起来有点智障的蜗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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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天气,让人觉得压抑,像是有什么堵在了胸口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吃力起来,林轻雪会有这样的感觉,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天气。
林轻雪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本来精心准备的碎花长裙在此刻让她觉得无比可笑。
找了一家路边烧烤摊,点了一些吃食与两瓶啤酒,漂亮的姑娘总是能吸引周围人的目光,更何况是一个一口气吹了一瓶啤酒的漂亮姑娘。
周围的人都觉得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而且很大可能是失恋。
可当林轻雪面无表情的吹完第二瓶啤酒时,她痴痴的笑了,而且越笑越灿烂,冲着老板喊了一声:“老板,再来三瓶啤酒。要凉的。”
有一些年轻男人试图坐在林轻雪的旁边,但都被她那一瞬间就冷下来的眼神吓走了。
灰色的天空上慢慢堆积起厚重的云层,犹如一座座黑色的山峰,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坐在路边摊喝酒吃东西的人察觉到天气的变化,纷纷快速清理了桌上的食物,然后结账离去,最后只剩下了林轻雪的那一张桌子。
“姑娘,快下雨了,要不改天再来,或者带回家吃?”烧烤摊的老板看着已经喝的满脸通红的林轻雪柔声说道。
“呵,家?我的家在几千公里以外。”她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没了他的话,那么她这一辈子就只会有一个家。
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担忧又有些为难的烧烤摊老板,林轻雪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从包里拿出几张毛爷爷就放在了桌子上,也不管钱是多了还是少了,挎着包,拿起两瓶啤酒就向前面走,完全没有理会后面喊她的烧烤摊老板。
夏天的雨,总是来势汹汹,气势磅礴,一声惊雷过后,瞬间大雨瓢泼,雨幕遮蔽了这座城市,林轻雪跌跌撞撞的走着,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是的,她的余生,除了生死,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想到这里,她又猛灌了一口啤酒,然后用力的把酒瓶摔在了地上,酒瓶一瞬间支离破碎,玻璃茬儿四处飞溅,一瞬间破碎的也许还有什么。
飞溅的玻璃茬儿划破了她的小腿,但是她毫不在乎的继续向前走,路边的商家与躲雨的路人,都在看着这个在大雨中跌跌撞撞,时哭时笑的年轻女人,她是失心疯了,还是喝醉了?亦或者是心碎了。
回到了车子里,她一下子就缩在了驾驶座上,纤细的双臂紧紧的抱紧了双腿,把脸埋在了膝盖里,身体在不停的颤抖,湿滑的黑色长发贴在了她的脸颊上,后背上,雨水与泪水滴答滴答的落着。却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哭累了,也或许是酒发挥了作用,她睡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掌从后座伸了过来,那只手有些颤动,像是要去摸摸林轻雪的头发,但又停住了。
安静的车子里,时间好像凝结了,最后由一声轻叹画上了句点,那只苍白的手,拉开了车门,把什么东西拿出了车子,然后离去了。
。。。。。。
那是一个没有石板路,没有小桥流水的小村子,但有他,所以,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轻雪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忙生意,自然没什么时间照顾轻雪,所以把轻雪送进了寄宿制的小学,不过等轻雪的父母隔了一段时间后再见到女儿时,却发现原本活泼开朗的小丫头变得有些内向,没以前那么爱说话了,经过几次商议后,决定把轻雪送到乡下爷爷奶奶那里读小学,虽然可能教学条件差点,但至少有至亲在照顾。
初到爷爷奶奶家的轻雪对什么都很好奇,但也小心翼翼的没有去接触那些她没见过的事物,例如棚子里的那头大黄牛。
小学开学的那天,爷爷骑着大梁自行车带轻雪去学校,在路上轻雪看到了他。
那是初秋的一个早上,柔和的晨曦洒遍了这座宁静祥和的小村子,晨风拂面,让人神清气爽。
一个背着超大号书包的小男孩在路上前进着,像极了一只背着重重的壳的蜗牛,不过这只小蜗牛前进的速度却不慢,并且一边走着一边吃着东西。
小男孩的肤色有些黑,头发很短,圆圆的大脑袋,而整个身体却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眉目之间,好像有一股呆气,用现在的话说,看起来有点智障。
而就在智障儿童低着头专心走路的时候,一只脏兮兮的大狗从旁边的胡同里跑了出来,突然叫了一声,胆小的轻雪吓得赶紧攥住了爷爷的衣服。
而那个小男孩儿却是淡定的看了那只大狗一眼,把手里正在吃的烧饼撕下了一块扔给了它,大狗马上摇着尾巴低头去吃,而小男孩继续前进。
轻雪爷爷的车子从小男孩身边擦肩而过,轻雪的眼神一直落在小男孩儿身上,而小男孩儿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前进。
不知道为什么,轻雪感觉那个小男孩会跟自己是同学。
学校在村子的最西边,而轻雪爷爷家在最东边,骑自行车要走五分钟左右。
学校里都是平房,在轻雪的记忆里,好像整个学校的墙都是灰色的,窗户是深红色的,地上是铺的红砖,但有的地方已经被泥土覆盖了。
轻雪读二年级,二年级只有两个班,听爷爷说,是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所以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比较少,而且男孩居多。
班里一共有四十多个学生,男生有二十五十个左右。
他们只有一个老师,教他们数学语文,体育,音乐跟美术,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姓李,个子不高,圆脸,笑起来很亲切。
当李老师领着轻雪走进教室的一瞬间,轻雪就看见了第一排挨着墙的“智障蜗牛”。
轻雪有些腼腆的做了自我介绍,下面的同学都捂着嘴偷偷窃笑,后来才知道是笑她的口音,不过那时候孩子们的笑,都是没有恶意的。
由于之前,其他同学的座位都已经排好了,所以只能让轻雪暂时单独一个人在最后面坐。
课堂的气氛很轻松,大多都是对孩子们的启蒙教育,并没有什么特别正式的知识点。
下课后,同学们都成群结队的跑出去玩了,大多数男同学对这位新同学都很好奇,但年不更事的小男生们对于主动跟女生说话,跟女生玩这种事都会觉得有点丢脸,殊不知,十几年后,他们一定会痛心疾首的恨自己没能有个两小无猜的青梅。
女生们都对这位穿着漂亮衣服的新同学很有兴趣,但可能是胆小,还没有人上去主动找她说话。
班里几乎就剩下了两三个同学,轻雪注意到那个背着超大号书包的小男孩也没有出教室,她只能看到他瘦小的背影。
轻雪觉得有些无趣,低下头拿着笔在纸上乱写乱画,不知怎么的,就画出了一个类似蜗牛的东西,忍不住想笑,而这时,一个声音出现在她面前。
“你也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吗?”小男孩儿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声音却有一点点颤动,大概是因为紧张吧。
轻雪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本子合上,抬头发现那个蜗牛正看着自己,轻雪注意他说的是也,这么说的话,他也是从别的地方来的,轻雪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轻雪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大概是因为快上课了,同学们大多回了自己的座位,他们几乎都在看这里。
“我叫夏树。林爷爷就在我家隔壁。”夏树看了她一眼,就又回了自己的座位,轻雪发现,夏树走路的姿势好像有一点点怪异。
不过,轻雪觉得,夏树这个名字真的挺好听的。
第二节课结束以后,大概是由于夏树开了头,先是一些女同学走过来跟她说话,随后又过来了一群男生,男生大多都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跑开了,或者是推搡着旁边的男同学走过来介绍自己。
轻雪努力的记着他们的名字跟相貌,但由于口音的问题,还是有些没记住。
“林轻雪,你跟我们一起出去跳皮筋吧?”
一个扎着短马尾的,看起来很可爱的女生冲着轻雪喊到,轻雪记得她叫红雨,沐红雨,轻雪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点头,站起来向红雨跑去。
这是轻雪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不对是第二个,第一个是夏树。
小孩子们总是很容易就玩到了一起去,不像成年人,要融入一个圈子,几乎是要费劲体力脑力才行,而且也不见得就会被真心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