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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秦淮岸 ...

  •   十里秦淮烟月笼,画舫凌波浆声扬。金粉楼台临水盖,文人骚客风流尽。

      夜色朦胧,灯影辉煌中,余锦织一人沿着秦淮河岸缓步而行,静静欣赏着这灯华迷离,水声潺潺,如梦似幻的虚华美景。

      静心聆听,远来风中不知是谁扬起了缕缕丝竹,一声声低吟: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

      余锦织轻轻一笑,于这烟花之地,又有何物能结同心,求个百岁不相离?在这风华之地,曾出过闻名于世的秦淮八艳,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柳如是、陈圆圆,皆是倾国倾城、神姿艳发、才华横溢、见识风骨不输男子的绝世佳人,留下了那所谓的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可她们的结局呢?让她们付出一切去爱的男子们,又有谁真给了她们个一人心,百岁不离?古代的男子,真真叫人失望。

      摇头不再去为这些女子惋惜感叹,她加快步伐往罗浮亭行去,心想不知道之翎为今儿的事情生气没有。
      下午时之翎曾来访庆余堂,与他再次相会,余锦织自是喜不自禁,亲自煮茶侍友。把茶谈笑间,时光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夏季,他们一起高谈阔论,或是对竹论诗,或是笛琴相合,或干脆一茗一香,静默的看竹叶飞舞。

      两年不见,他依旧是那如竹公子,举止谦和雅然,真心而笑时,如温玉般让人心情舒适。只是不知为何,原本父亲也与之相谈甚欢,可一问及他的家世背景,得知董鄂大哥是曾被康熙称赞“累年统兵诸将,未有能过之者”,在平定噶尔丹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费扬古将军的孙子之时,脸色微变间,态度也疏远起来,不多时,父亲便以尚有病人候诊为由离开。
      父亲态度转变稍嫌明显,让之翎不免尴尬。余锦织不明所以之间,也甚为过意不去。之翎告别时,约她晚间来秦淮河的罗浮亭相见,带他一游这“六朝金粉”之地,介绍南京的风土人情。余锦织自是欣然应之。

      收回心思,余锦织看见不远回廊处挂有许多字画。秦淮河一带自六朝时,便成为文人墨客聚会的胜地,举行诗会把酒风流的事儿是常有的。近来圣驾南巡到江宁,这些个达官贵人、文人雅士相邀饮酒斗诗,倾尽才华写诗作画赞一番当代盛世繁华,对皇帝的文治武功大加歌功颂德也是可以理解的。没准鸿运高照,能被游历赏玩此处的天子看中,便是天赐的荣耀,扬名于世不说,往后飞黄腾达也是可能的。

      余锦织走近,一望游廊尽头的罗浮亭里未有之翎的身影,想着他应该还未到,便打算先凑凑热闹,附庸风雅的赏赏这些个名家作品。

      回廊里的人不算很多,仅有三个好友在并肩交耳评论,廊中另有一人捏胡晃脑独自沉醉。余锦织挑了处人少的,就着不明的月光和廊上昏暗的灯光,仗着自己身怀武功,目力甚好,认真地品评起来。

      这幅画还算雅致,少了些韵味……
      这凤凰牡丹画太俗太艳……
      这字还行,笔法老练沉稳,笔力苍劲雄浑,乃上层之作。
      这字用了心,就是多了灵逸,少了根骨……

      有一团莹黄的灯光靠近,余锦织注意到有人在她对面几步处挑灯看着字画。起先余锦织也没在意他,只是专心欣赏字画,后来慢慢注意到他们赏鉴的速度竟然变得一致。

      隔着相对的两幅字画,她走一步,他也行一步,偶尔她能听见他不屑冷哼的声音,心中也觉得好笑。

      突然,她就想起了在现代广告,还有言情电视剧中常有的狗血场景---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女主在书架的这边,男主在另一边,本隔着书不见对方。却不知是谁先主动取出一本书,于是惊鸿一瞥,四目对视间,顿时电光火花四射,缘定三生、至死方休的爱情故事就此开始。

      此刻,余锦织便心痒痒的想知道在她对面的人是什么样子。

      于是,微微侧头想一窥那方尊容。却是一惊。

      光洁如玉的额,剑眉斜飞勾挑出万般神俊,浓密的墨睫下那湛然的双目似能堪破百态众生,鼻梁高挺,双颊微陷,薄唇紧抿间显出其善于隐忍自控的个性,那浑然天成的神韵,令人禁不住折服倾心。

      四爷......怎么会是你......

      四爷感觉到余锦织的目光,转眸而视,亦是一呆。转瞬却是淡淡一笑,若烟拢青山般,让余锦织霎时间乱了心跳,这个人真心而笑时,真是迷死人不偿命。

      “锦织……”四爷放低手中的灯笼,轻声唤道。
      他的声音拖得长长,带着一丝鼻音,让余锦织脑海里跳出一个评价—性感,顿时不觉脸上飞红,好在,暗淡的光线下,四爷看不出来,不然就丢人了。

      余锦织心中小鹿乱跳,尽力控制一番后,她轻吸口气,也不说话,转身便走。
      四爷一充愣,眉心微拧,亦是扭身往相反方向而去。
      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余锦织很不争气的回首一望。却已找不到他的身影,不由轻哼:“真真小气鬼!没风度!”

      却见一位家仆模样的人提着一个灯笼走来,对余锦织作上一揖,递上他手中的灯笼,恭敬道:“这位公子,这灯笼是我家主人让小的送来的。主子让小的带话,说此处光线太暗,公子仔细莫伤了眼。”

      余锦织看了看那灯笼,只问道:“你家主子是四爷。”
      那家仆低头答道:“正是。”

      “那我不要。”余锦织没好气道。

      她突然想起这两天自己一直防着四爷寻她,可是却并未有什么陌生人来庆余馆打听她的消息。或许,是自己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

      松口气之余,却有莫名的失落升上心头。她却不知,另一位天之骄子已经暗派人马在南京城到处找寻她了。

      听到余锦织断然拒绝,那仆人立马哭丧脸,恳请道:“公子,我家主子说若公子不肯收,那小的也别指望着回去了。公子,小的上有小,下有老,您可怜小的,一定要收下这灯笼啊。再者,用灯笼看画大抵方便些……”

      此人话匣一开,便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一再说明要是自己不收下这灯笼,他的下场会很凄惨不堪,顺带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余锦织不欲与之纠缠,只问他:“四爷在哪?”

      那仆人忙点头哈腰的一指路,说道:“四爷此刻正在岸边赏景,不若小的带公子过去?请公子这边移步!”说罢强把灯笼塞到余锦织手中,转身领路。

      余锦织其实本并未理清自己的想法,不过想着按这些个皇子的性子,家仆下人要是交不了差,总免不了要受责罚,便还是举步跟在了那仆人身后。

      秦淮岸,烟笼水,月笼沙,一片灯华璀璨,波光粼粼中,秦淮河就如一弯盈亮的玉带蜿蜒而去。

      岸边,干枯的柳枝随风轻拂而起,杨柳旁的四爷,长身玉立,月白披风轻轻扬起间,说不尽的飘逸温雅,让余锦织又一次失了神,只能驻足在他身后默默注视,陷入无尽的纠葛思绪中。

      片刻后,心绪沉淀间,她的眼神也冷了起来,对自己狠狠心,她咬牙毅然转身时才发现那仆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影子。余锦织心一怒,他果然又故意引她中计!

      “锦织你瞧。”四爷突然出声,声音中带着平日里少有的兴奋。
      余锦织一时没忍住,还是扭身而视。

      电光火石间,一切恍若宿世前尘。

      河道中万盏灯饰顺流而下,白底浅墨中,燃燃橘黄,如梦如幻盏盏相连,耀眼动心。

      逆着微光,余锦织挪不开目光,只是看着四爷的眼睛。他的眸子像是月华溶化而成的一弯清泉,可又有哪泊泉水会如此深邃?那里面闪动的光芒,是情,或是别的什么?

      心蓦然被搅得更乱,刹那间,心中升起朵火花,极力燃烧着,直让心有些隐隐作痛……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叫嚣着,拼命压抑间,只有无数叹息拂过心头。

      都说恋爱苦,却不知,逃避爱情,欺骗心意,也是那样的痛……

      那灵巧的仆人不知又从哪出现,手中多了两盏河灯。那河灯灯型为白莲状,灯纱洁白无瑕,制作得甚是精致。他恭顺的把河灯奉上四爷,然后又瞬时隐形。

      “过来许愿。”四爷浅笑不变,淡如清风。

      余锦织就那样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四爷,突然间,心一涩一酸,无力的想哭。

      她告诉自己:你不能失了心,不能!不然你就输得一败涂地,你会被他伤得体无完肤。锦织,你要保护自己!

      却是身不由心,呆呆的举步走到他身边,蹙着眉头,接过他手中的灯盏。两人一起蹲下身子,将灯送进水里。

      水波一荡,两人的灯打了个圈就紧紧靠在了一起,相依相偎的缓缓往下流飘去。

      余锦织望着那荡漾开来的光晕渐渐远去,四爷则静静的凝视着她那映着水光的眸中绚丽夺目的灿烂光莹,和,她转眸望向他时,那清澈灵动瞳仁中的身影—他的身影。

      恍惚间,一个声音冲破了其他声音的阻扰,在他心头不停萦绕回响---他要她的眸中只得他一人,只他一人!

      “许了什么愿?”四爷那样的想轻抚她绝美的玉颊,尝一口那凝脂玉肌,却怕再次惹她生气,激跑了她,只能强加克制,轻柔微笑问道。

      余锦织静然不语良久,最后微微虚目望着远处喧闹的画舫,轻声道:“说出来该不灵验了。”

      她的表情中有着他没见过的无助和寂寥,那清美惋丽让他怜惜,那无边的孤寂更是生生扯动了一根心弦,心底最深处倏然翻转出一丝不可抑、无法道的悲辛酸涩来。

      柔肠百转,思绪千迥间,四爷突然急切唤道:“锦织……”

      四爷眸中那灼灼深情让余锦织的心顿时漏跳半拍,看着他那如上古墨玉般的眸中只映着自己的身影,她只觉得心在不停的往下陷,每过一秒,便是更沉陷一分,如一脚踏空,心直直陷入到他那眸万丈深渊里去,那一旦掉入,就永不能自拔的深渊。

      呼吸□□间,她想起四爷曾对她说:“有藤鹭鸶藤,天生非人有,金花间银蕊,苍翠自成簇。”

      她记起“鸳鸯藤下,一生一爱”的箴言,不由深深的凝视着四爷,心中轻问:胤禛,哪个人真的是你吗?你真能做到一生一爱么?

      砰砰声响起,天上骤然升起灿烂烟花,那几声巨响惊了她的心,让她霎那惊醒不能过于天真。她倏然起身,转身欲逃,却被四爷一把抓住。

      他额上青筋暴起,铁青的脸分外阴沉,那原本含情脉脉的眸子此刻已经盛满了怒火,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难道刚才在她眸中看到的浓浓爱意和挣扎都是假的?她到底在逃避些什么?难道她对他就没有半分心动?若是那般,方才她为何要用那种目光望着他?让他以为她也对他有情?为何她每回都是这样,把他的心拉近,再生生把他踢到更远,根本不顾及分毫他的感受?他的心难道是能让她随意玩弄践踏的?

      笑话,他堂堂大清皇子,还当真要求得她一介女流的垂青?

      他眼中的怒火愈盛,抓着余锦织的手越攥越攥紧。男女气力的差距让余锦织根本挣不脱,她脸色越发的苍白,眼中似含有一滴泪水不肯掉下,只能咬着牙关,倔强的与四爷对望,毫不退缩。

      “咳、咳……真是有伤风化!两个大男人在这拉拉扯扯的!”却有人声响起,对他们指指点点。

      +++

      看见大家对44怨念很深哦,认为44说锦“身份低下的女人”不可原谅。其实他那话确实让现代女性很难接受,不过,我暂时也想不为了让大家喜欢我这里的44而改动那句话了。还是想比较忠实的体现44的性格,说那句话,对于44来说很正常。

      要说的是,其实锦并没有听见44说那些关于身份地位的话。她听见的内容是从十三说:“那我又该如何面对锦织?如何劝她同我回去?”开始的。这里我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写,要是锦真的听见44说什么她身份不明,地位地下,两人后面肯定没有戏。

      至于女主,哎,看见彼岸大人对她不满,纠结......是我这章行文的问题,不过为了下章,我也只能这样写了。等我写完下章,觉得还是圆不过来的话,可能再修这章。现在实在是没有气力修文,酱紫~~

      我会让他们快点定情,然后再虐,不过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后面安排的那个情节算不算虐。我都不会虐了,郁闷,纠结。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秦淮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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