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座午夜档案》苏影xx

69、第七夜 真相的重量（三）

　　这样的天气，是不是叫做应景？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雨越下越大。渐渐起了风，风吹在身上是冷的，天空也是冷的，风景都是冷的，一直冷到心里。
　　从没想过，人生真的会这样富有戏剧性。
　　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明明很安静的街道却觉得嘈杂，耳边全是那些挥之不去的对话……
　　原来他们在厦门的时候曾经遇见过；
　　原来在我之前他和她曾经是这样的亲密……
　　孩子，多么不可思议的字眼！那代表着一种深切的密不可分的关系，代表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一辈子不能割舍的牵绊。
　　以前的事情，即使心有芥蒂也可以有理由不去在乎，可是在他说出了会负责任的现在，我就连假装不在乎都做不到。他是这样的残忍，连这样卑微的机会都不曾留下。
　　为什么没有人问过我的意愿？我的存在竟是这样的微不足道！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去包包里拿手机，这才发现全身一直抖个不停，好像有什么力量要喷薄而出却又拼命的压抑。盯着号码看了很久，心里反复默念着：事情不是这样的……一切都会有转机，没问题！李小夜，加油！
　　终于，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铃响了很久他才接起来，声音听起来有一些疲惫，却依旧温柔悦耳的叫人心碎：
　　“Hello？”
　　……上帝啊，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Allen……”
　　他有些惊讶：“小夜？现在几点？手术完了吗？”
　　我含糊的应了一声，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他犹豫了片刻，回答道：“我在家。”
　　那一刻我几乎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费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异样：“我现在有点时间，过来找你好不好？”
　　“不要……”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冲口而出。
　　不等他解释我就追问：“家里有客人吗？”
　　“不是。等一下我就要出门恐怕你见不到我喔。”他的回答带着一点犹疑的宠溺，听起来又柔又甜，我的心却在挣扎中沉入谷底。
　　“要不然这样，晚些时候我去医院接你好不好？”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可是我却忘了，最后的自己是怎样回答了他。
　　这个故事里，没有承诺，没有永远，因为彼此间连信任都不曾拥有！
　　那些谎言是他的，那些试探是我的。多么可笑呢？所谓爱情应该是更为深刻的东西吧？莫非是我们一直错误的以为自己在爱着，其实不过是一场肤浅的角色扮演！
　　我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解开了。那次去广州，我们的关系突然的改变，幸福降临的时候就算在我的希望之内也让我措手不及。果然，这世上的万事有果必然有因。他真的有秘密，虽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可这秘密的真相对我来说，不啻于致命。
　　因为我，还在那个义无反顾，眼里容不下一粒沙的年纪！
　　我想，上帝终究是遗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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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一直一直往前，浑身湿透了也没有什么知觉。这无情的城市里，匆匆而过的全都是漠然的脸。
　　谁是谁的谁呢？不过是一场终结而已，谁都会经历。
　　直到有人伸出手，手中握着的伞替我挡住了寒凉的雨丝。
　　“小夜你怎么了？”
　　他发出温和而惊讶的声音，那是很久不曾遇到的熟悉的鸢尾香气，带来一些复苏的温暖。
　　他伸出手轻轻擦去落在我眼帘上的雨珠，纤长的手指在我的脸颊上停留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收了回去，慢慢的问：
　　“你怎么了？下这么大的雨也不躲一躲再走？”然后又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苏醒呢？”
　　我抿了抿唇，涩声问道：“橙橙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醒说有事让我来一趟。”他笑了笑，“你要走吗？还是跟我一起回去？”
　　我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道：“橙橙，那天你打电话给我是想说什么？”
　　“他没有告诉你吗？”他有点惊讶，皱了皱眉，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漂亮的脸上有着一丝凝重，“难道是为了她的名誉考虑？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想想怀孕了。”
　　见我一脸茫然，他有些意外：“你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想了想，又自嘲的笑了：“不会是我给你的印像一直就是这么不检点的吧？”
　　我又摇了摇头，接着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尊重她的意思。”他平静的说道，“如果她选择事业不要孩子，那就拿掉；如果她想做妈妈的话，那……”他歪着头想了想，悠然的笑着，“……大概会结婚吧。”
　　我豁然的抬起头，愕然的望着他，他伸手揉了揉我湿答答的头发，脸上是那种标志性的甜美无害的笑意，“你终于有反应了啊？怎么，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在这种时候为了这样的事结婚的人吗？”
　　这次我是点头的。
　　他笑得更开心了，可眼角的笑纹里却有了一点沧桑的味道：
　　“人会变得嘛！我也想做一个好男人啊。”
　　也许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啊！我的眼泪几乎有夺眶而出的冲动，可终究还是忍住了，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就要继续往前走。
　　他显然觉察到我的不对劲了，伸出手，想要做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没有，只是拦在我的身前，把伞塞进我的手心里。他的手干燥而温暖，似乎比从前稳定很多。
　　“不回去也可以，不过女生一定要对自己好喔！淋雨会感冒的，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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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终于到医院的时候，爸爸已经进了手术室，妈妈也回家做准备，李昶和几个心脏科的医生进了办公室。所以手术室门前长长的走廊里，只有覃天一个人半闭着眼睛懒懒的坐着。
　　看见我，他哀叫一声：“李小夜你可总算来了，现在都几点了？你也甜蜜得太没时间概念……”
　　也许是看到我古怪的样子，他那些揶揄的话哽在喉咙里没有再说出来，眼睁睁的看着我走过去，一言不发的坐下。
　　“你怎么了？”他问，“看起来魂不守舍的。和男朋友吵架了？”
　　我不想回答他。只是默默低下头，把脸深深的埋在手掌里。一个最亲的男人在手术台上，另一个最亲的男人在别人的身边，这个时候我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说一句话。
　　他很识趣的不再追问，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过来：“擦一擦啦。你都淋湿了，这边的冷气有点低，小心着凉。”
　　又沉默了片刻，他说：“李小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也不等我拒绝，他就自顾自说了起来：
　　“从前有个人，他一直很想飞。有一天他老爸用蜜腊给他粘了一对翅膀，对他说：小子你现在可以飞了，但是不要飞到离太阳太近的地方，否则阳光会把蜜腊融化掉，你的翅膀掉了你就完蛋了。于是那个人很得意地飞了起来，越飞越高。后来他在天空里看到太阳的光芒，哇！真的好耀眼好美丽，所以他就想，稍微飞近去看一眼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他就拼命的朝太阳飞过去，可是最后，太阳的光芒还是融化了他的翅膀，于是他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掉进了海里面……”
　　说到这里他停住不说了，我有些发愣。抬起头问：“……然后呢？”
　　他满不在乎的说：“然后他就淹死了。”
　　“就这样？”这是什么故事？
　　他看着我淡淡的微笑，那一众和往常的散漫惫懒都不一样的笑，轻轻说：“结果如何并不重要，而是那个人犯的错误实在太傻，明知道不能靠近的地方也偏要去，最后不光没有得到想要的还失去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不叫勇气，这叫愚蠢。”
　　突然间，我的眼泪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兆的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手背上，冰冷彻骨。
　　明明说好不哭的……
　　“大傻瓜！”他微微的摇了摇头，终于伸出手把我揽进他的怀里，“等一下师母回来还以为教授的手术出问题了呢，快点别哭了。”
　　我说不出话，却在他的怀里哭得更加大声，仿佛世界末日，仿佛眼前再没有未来，仿佛很多很多的眼泪可以祭奠我半死不活的爱情。
　　“真的是个傻妞……”他微微的叹了口气，沉默下来。
　　对不起，Allen。
　　这是我的任性！终究不想承认，那个拥有世界上最灿烂的双眸和最温柔的声音的人，
　　……原来是我碰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