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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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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师一阵翻箱倒柜之后,终于从一本黑色皮封面的日记本里找到夹在里面的准考证。照片上的她,把头发全部都扎起来,绑成一束高高的马尾,露出一整张光洁的脸庞,抿着嘴,笑不露齿。
“呼,太好了……”药师师抹了把汗,忍不住欣喜地笑了一声,就在此时,她眼角余光突然瞄到自己的左手臂泛着幽幽的蓝光。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眨了几下眼才定睛观察自己的手臂。不是她的错觉,她左手真的在泛蓝光,好似机器人铠甲上那种完美无瑕的蓝色偏光,泛着金属的光泽,她连忙又看另一只手,撸起裤管看两只长腿……全身都没问题,就是左手在泛蓝光。
找到准考证的喜悦瞬间被冲淡了。不安的情绪像藤蔓般迅速生长蔓延,牢牢包裹住她的心脏,她一时又觉得耳边有无数的鼓噪声,好像有数不清的空竹在空气中飞旋嗡嗡转动,发出刺破耳膜的尖锐声音。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左手臂像中了武侠小说里剧烈的寒毒,肌肤冻僵血液凝固,失去知觉无法动弹,随后日记本从她紧握的左手掌心掉落在地上。
“砰——”的一声,日记本落地的声音好像一个暗号,或者一个解禁的密码。声音陡然打破了死寂,药师师左手掌的肌肉微微弹跳了一下,随后整个人大汗淋漓,再转动左手腕时,又恢复自如,毫无挂碍。浮在手臂表层的蓝光也一并消失了!
如果不是掉落在地上的日记本,药师师几乎怀疑自己魔怔了。
这难道是重生的后遗症?还是她得了什么重病的前兆,可是前世她明明活到三十岁都还很健康,平日活蹦乱跳,一年到头连感冒都很少找上门。她是不是应该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但是她刚刚找准考证的时候顺便搜寻了自己的小金库,差点没哭出声。
砸破用了好几年的储蓄罐,里面就十来枚钢镚。竟然还有几分钱的面额,估计等它升值变成古董起码需要几百年。她现在哪里有钱去医院做身体检查!这日子这么一下子从困难模式升级成地狱模式了!
药师师被一个个问题困扰着,几乎把一头乌鸦色的秀发给薅秃了,都没想出完美的解决方案。等了许久,确定身体的零部件都不再出现异常,药师师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这个问题只能暂时搁后。
她捡起地上的日记本翻开,扉页有一行俊秀的钢笔字:恭喜药师师同学在本学期获得良好成绩,以资鼓励,望不放松不懈怠,继续努力!她猜测这个日记本估计是学校某一次发的奖品吧。
她没心思看自己以前写的心情日记,大部分不是感叹时间太快就是日子太枯燥、学习太痛苦,她迅速翻到后面的空白页,记下今天的日期——银河历404年8月10日,随后写下一行字:左手发蓝光,约一分钟后失去知觉,几秒钟后恢复正常。整个过程持续时间不确定,待下次发作时观察。此外,发作原因不确定,待确认。
就在药师师刚刚手臂失去知觉的时候,同一座城市里,相隔很远的地方,也有一个人身上发生了异常。
他坐在二楼透亮的落地窗旁,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大部头书籍,身后是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的巨大书架。有一瞬间他的表情突然飘忽起来,暗黑不见底的深邃眼眸瞬间失去焦点,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好似不受控制地被吸入一个诡异的异次元空间。
待他再睁眼,便看见狭窄房间里有一个清瘦的女孩,她的表情十分惊愕,纯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表情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臂看。他情不自禁地朝她靠近,眼睛扫过她手上的准考证,他看见她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在嘟囔着些什么。他更用力地想靠近她,想听清楚她嘴里的话,却在下一秒钟猛地被拽了回来。
回过神的南烛,整个人浑身一颤,在藤椅上微微弹跳了一下。厚厚的大部头从他膝盖上滑落,砸在灰色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南烛把手掌放在自己心脏的部位,双眼里刮起一阵阵猛烈的灰蓝色风暴,半晌他闭上了眼睛,掩盖住一切思绪,放松紧绷的后背和肩膀,往后一坐,靠在藤椅上,嘴里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风从落地窗外吹进来,吹动摊在地上的书页,啪啪发出声响。明明是炎热到窒息的仲夏三伏天,这间大书房却在一大片树林的荫蔽下,显得格外清凉。
风穿过树林再吹进屋,便带着冰凉的森森绿意,它温柔地拂过南烛微蹙的眉峰,调皮地卷动他额头掉落的一缕碎发。夕阳西斜,昏黄的晚霞透过玻璃照射在他因常年幽闭的作息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庞上,替他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朦胧光晕,让他似乎一下子多了几分血色和人气。
许久,秀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微微抖动了几下,眼帘掀开,南烛弯腰面色平静地捡起地上的书,夹上书签起身把它放回书架上。
“咚咚——”书房的门被人敲响。
他张开薄唇发出低沉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请进。”
“少爷,您已经在书房呆了一下午,老管家让我送点心上来,免得您饿肚子。”
穿着佣人制服的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推着一辆点心车,上面摆满了各式颜色漂亮味道香甜可口的特色点心,以及精心沏好的茶水。
南烛虽然面无表情,态度却十分得体地道谢:“陈妈,辛苦您了。”
陈妈放好点心车就悄无声息地关上书房门,按电梯回到一楼厨房。
老管家见她下来,便问道:“少爷胃口怎么样?”他看了一眼陈妈手里端下来中午送上去的餐盘,汤少了一半,米饭和几样小菜几乎没被人动过筷子。
陈妈叹了口气:“少爷一回来胃口就很差。”她无儿无女在南家几乎工作了一辈子,把南烛差不多当做自己的孙儿般疼爱,此刻担忧南烛的胃口,却只能忧心忡忡地皱紧眉头。
“我让厨房多准备几样菜,或许少爷晚上会愿意多吃一点。”老管家也是一筹莫展。
两个在南家工作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家面面相觑,都十分忧虑,最终还是老管家笑了一声说:“还好就这几天的时间了,等老爷子的忌日一过,少爷就能回山上了,在那里好歹能正常吃口饭。”
“眼看小少爷就这么长年累月一个人生活,身边没有任何照顾服侍的人,我真是一想起来就心痛,他可是南家唯一的后代啊。你说……南家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什么恶毒的人,所以被下了诅咒……”
“老婆子,别乱说话!”老管家立刻板起脸,严厉地训斥了她一句。
陈妈却不怕老管家,一起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了大半辈子,谁不知道谁呢?
“你别大动肝火,我这不是着急嘛!你说少爷父母早早走了,去年老爷子也走了,少爷又把老宅里一大批工作人员都遣散了,就剩我们几个老家伙。少爷是好心,让我们在这里养老一辈子,我们还不得更尽心替他着想。就是我这个老婆子年纪大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喽!”
陈妈一边哀叹着,一边手里稳稳端着分量不轻的餐盘往厨房步伐矫健地走去,她挺得笔直的腰杆子,一点都不像她嘴里说自己年老体衰的模样。
老管家无奈地苦笑摇摇头,走到后花园,吩咐老园丁夫妻明天找时间修理一下长得过于旺盛的玫瑰花丛。
这座四层楼的老宅位于市中心不远处,却闹中取静,周围被一片茂密的树林包围。这个区域不止南家一座老宅,但是相邻的两座房子间隔了足够远的距离,彼此只能遥遥相望。
很多人想象不到,喧嚣的市中心相隔不远处竟然有这么一大片幽静的住宅区,显然住在这里的人身份地位亦不同于寻常人。
南家却又是其中格外低调的一户人家,随着南家老主人去世,外人只听说他家有位小少爷,却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有传闻,南少爷身体不好,长年累月住在山上养病。
南家这些老佣人自然是深知内情,对这些传闻嗤之以鼻,但也不会特意去解释。因此坊间对南家的传闻便也渐渐消散,随着南烛的深居简出,越来越少人会把注意的视线投向这座老宅。
倒是有一些老辈子的老人偶尔语焉不详地感叹几句,不过做孙儿的基本都听不懂或者是听到了也不甚在意。
在有意无意中,南家渐渐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等到有人再注意到它的时候,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