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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   Claire之所以认识Joy,是因为她们选了同一门课,而课后的午餐总会在同一间不受欢迎的餐厅。
      这理由当然不够Joy能让她主动打招呼的程度!
      她其实根本不好奇。
      她认为Joy完全是个怪胎。
      因为这个家伙总是板着张脸,挺直了脊背,每次坐同一张桌子,连着吃了整整两个学年的烤牛肉配茄汁土豆泥。
      关于移民法案的校辩论赛,Claire是反方主辩,Joy是正方的二辩。
      天知道她用整整一个月的社交生活作牺牲来搜集资料,甚至赛前三天喝了能量饮料不睡觉的做准备,却总能被那个混蛋一个三言两语对自己的思路、历史性证据、甚至该死的用语挑出毛病。
      好吧,她已经成功的吸引了Claire的注意。
      谁都可以想象让一个完全说另外一种语言的人纠正自己母语的用词错误多么让人恼火!
      左脑发达的文字狂!
      这不是夸奖,这是一种病!
      还好,这臭毛病仅限于正式场合。
      因为这事,她的第一个生日,Joy用十分精致的盒子包了个用红色丝带系着的狗嚼棒。
      现场拆开之后,她恨不得踢死她。
      后来她想起来了也觉得尴尬。那场辩论赛她确实没什么形象,简直像个流氓,根本就是连嘲带讽而不是去辩论的。
      当然,这不是终极理由。
      直到传说Joy在乱糟糟的第三大街后巷里打了四个男人、还发了钱,据说还一脸愧疚的问要不要她送他们去医院,孽缘就此展开了。
      Joy简直是她见过的最省(奇)心(怪)的女人。什么都不抱怨,觉得发生的一切理所当然。
      她想方设法换了寝室,跟她住一块。还做了实验,比如把她的硬性午餐换成了意面,她也默默的吃,仿佛没什么区别。
      她当然不会往回带男人。Joy?更不会,虽然多半时间都不住在校内,不得不承认,每天开门时候总会期待她一本正经坐在床上看书的影子。
      有次自己回来得早,正巧看她跟她妈妈视频聊天。然后她也凑热闹,把她挤到一边去看书了。
      她妈妈可真酷。
      会说一堆老笑话,还会给自己描述她新学的美食配方,当然,更多的,谈Joy,甚至还曝光了不少她原来的趣事。
      比如她家小区有只狗,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她就出去慢跑,那只狗总会跟在她身后叫一路,即使白天吃了她贿赂的鸡腿,无奈脸皮太厚,丝毫不觉“吃人嘴短”的道理。
      有次她实在受不了了,把那狗扔进了小区游泳池。
      狗都会游泳,但没有几只会爬梯子。后来她又亲自把它给捞上来了。
      对于自己的专业研究领域,总是不禁先拿身边的人做实验。
      她先拿Joy开了刀,在一张白纸上画东西,以此分析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但看着她手下成双成对的狗和马,还一丝不苟的在每一棵树上画树疤,心想着:果然......
      虽然经历了巨大的悲恸,但她认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
      这让她无时无刻不感激自己结交了Joy。
      她每天去工作,尽量在办公室把所有的任务完成,然后其余时间留给Carl------
      她的小天使。
      但她每次带他去医院,只能束手无策的坐在那里,看着他受苦,每次抽血,每次化验。
      他一次比一次虚弱,金黄色的卷发越来越稀疏,即使除了每次去医院,其他时间仍然精力旺盛天真无邪。
      如果说有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医生的那句“白细胞数目还算乐观”。
      他可以继续上学。
      她总会忍不住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值得上帝这么惩罚她?
      难道是上辈子杀了无数人不成?
      她甚至开始怨恨Jim。
      她从没跟Carl提过Jim,唯一一次被Carl问烦了,只是一句,“他抛弃了我们,你没有爸爸,你是我一个人的,明白吗?”
      她仍然记得被握在自己手掌里他的小肩膀不住发抖,跟Jim一模一样的棕色眼睛全都是泪珠,一颗颗不住滚下来,烫得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Jim去世的时候她怀孕八个月。
      多亏了Joy。
      她当时完全不想看到Carl,更别提哺乳。Joy每天来照顾Carl,抱着他轻轻摇晃,给他唱歌,喂配方奶,陪他玩幼稚的动物形状积木,耐心的教他说简单的词,接着哄他睡觉。
      “他也不想离开。”Joy当时握着她的手,那是她第一次碰她的手,“你该感恩。Carl是他留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然后她的小天使被查出了血癌。
      Claire无法不相信老天爷就是盯上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他夺走了她的挚爱,现在又夺走她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
      她恨Jim!恨他那么早就离开!恨他再让她经受一次那样撕心裂肺的打击。
      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不睡觉,因为房门会无缘无故打开或者关上,没有任何问题的电路会突然闪烁,或者断掉。
      她觉得她的心神在玩弄她。
      她甚至看见了Jim。
      他向她招手,说他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经历两次创痛。
      他说他要让她永世不得安生。
      她尖叫着摔东西,其他时间活得战战兢兢,甚至每天睡觉时总将刀子放在枕头底下,还有好几次带着Carl睡在车里。
      她开始酗酒,以此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但她强忍着不吃药,因为对于她当时脆弱的抵抗力,很可能会上瘾。
      Carl被她吓坏了,也被她折腾得疲惫不堪。
      她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将Carl送到Joy的家里。
      因为耳边总是有声音告诉她:杀了他。
      杀了他,你就不会再痛苦一次。
      杀了他,自己掌握主动权。
      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
      那个名为Jim的影子,休想能让她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痛苦!
      她觉得生无可恋。她开始想毁掉一切。
      但她强忍着,即使生命中一片黑暗,仿佛没有任何盼头。
      但那个影子慢慢淡去,没有像出现的那种突然,只是消失了。
      就像自己本来迷失在浓雾中,浓雾逐渐消散,又有了可以前行的路。
      她感觉好一点了之后,迅速去找Carl。
      她请求他的原谅。
      他却理所当然地说,“可你是妈妈。”

      “你该邀请我了。”Adam微侧过头,从压低的帽檐边缘看着她,“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Claire用手抚着混沌的头,想抬头看对方,却被那双湛蓝的眼睛刺得低下头去,“不,还不行。”
      Adam是刚来的实习生,眼睛是羞怯诚恳的,说话结结巴巴,就像当年的她,可现在仿佛变了个人,竟然追求起前辈来了!
      可是自己就那么一点点,不自觉的沦陷了,如果他现在想要她干任何事,她很可能会毫无顾忌的去干。
      “哦?因为你儿子吗?”
      Claire听到他提起Carl,有一瞬间的清醒,但又混沌起来。烦躁而晕眩、仿佛醉酒后的梦,让她的头缓缓低下,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现在有谁能让她清醒些,她能立即出卖自己的灵魂给对方。
      双方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嘈杂的声音:
      “哈德逊大街65号圣菲斯教堂发生谋杀案,请就近警官立即前往案发现场。”
      “抱歉,Adam,我先走一步。”Claire趁着有可能迅速消逝的清醒,提着打包好的咖啡,转身离开。
      离开了那个范围,她立即放松下来,无时无刻挤压自己的空气突然消散,让人感到自由。
      这个该死的家伙!一阵子羞怯一阵子强势,自己敢打包票他绝对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早晚得收拾这混蛋!
      Claire心中念叨着,忽略自己发烫的脸,前往案发现场。
      整个案子透着诡异。如果是群向自杀还有得解释,但是体内没有任何药物,而死亡时间却是相同的。
      所有的人都整齐的坐在那,让人脊背发毛,不自觉的想到了活人制蜡像。
      “你最好去找超自然领域的神棍们去要所谓的解释。”Ben一边褪下橡胶手套一边打趣说,“他们体内没有任何药物,一丁点儿痕迹也没有。”
      Claire递给他一杯咖啡,“没有其他伤?”
      “你是在怀疑我的专业吗?”Ben收了收下巴,抬眉看她,“没有钝器击伤,没有电击痕迹,没有针孔,没有其他指纹,没有不属于他们自己的DNA......什么都没有。除了自然死亡,我想不出别的了。”他低头抿了口咖啡,“Joy还好吗?”
      Claire点点头,“还不错,没有男人。”
      看着Ben心满意足的笑,她补充,“你也是男人。”
      看见Ben变了的脸色,估计是想起了上一次的“误伤”事件,她开始放了心。
      大学里Ben就一直在追求Joy,现在也试探性的联系她,祈求她能透漏点内\幕消息,可能是那次被打怕了,或者Joy的行为让他觉得他是个强\奸犯。
      事后Ben是这么说的:
      “我只是握了她的手。她甩开了。我以为这只是一种情趣,但等我把手放在她脸上要吻她的时候,她就打了我一顿。”她一想起那个可怜的家伙捂着鼻子衣襟满是血的样子就想笑。
      并非不把Ben当朋友,只是不想让Joy重温一次自己讨厌碰男人的事实。
      就这么过了几天,FBI在整个案子上毫无进展。
      尸体是有,但不知道怎么死的,找不出关联,就找不出作案动机。一下子就12个人,甚至有老人和孩子,所有媒体和居民都在盯着,如果直接判个自然死亡,FBI就要背一辈子的骂名。
      Claire拿着支笔,双脚叠起放在办公桌上,看着鬼鬼祟祟在自己办公室门外转悠半天的人。
      “进来!”
      她冲着门外的Adam做了个手势。
      如果他能聪明那么一点,就该知道整个办公室的隔层是玻璃做的,所以她完全有幸能欣赏他愚蠢的踱步。
      “有什么进展吗?”
      Adam先是愣了会,反应过来是该汇报工作的时候,才低下头在自己堆满纸的箱子里翻找。
      Claire盯着他笨拙的动作几乎快要抓狂,不自觉的开始用力折手中的笔,以期能够通过这个方式来泄火。
      前两天不还强势又吓人,主动得要命,怎么这两天又变成了兔子,难道不是精神分裂症?
      “Claire------Ma'am,这些人并非全无联系。”Adam抬头看她的眼睛,“他们都是经历过巨大创伤的人。”
      Claire盯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Adam将现场拍摄其中一位死者的照片拿给Claire看,“这位死者,他的妻子刚刚去世,夫妇经营一家非盈利机构,传播福音,但一年前突然关闭机构,而妻子六月前死于癌症。”
      他将照片放在办公桌上,又从手里那一叠中抽出另一张。
      “这位死者是哲学教授,单亲妈妈抚养长大,母亲在他4岁的时候死于胃癌。四年前父子相认,结果父亲由于吸毒染上HIV,两个月前死于重症感冒。”
      他将照片放在前一张的旁边,又抽出另一张。
      Claire将脚从办公桌上挪下来,坐直了身子。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被他父亲强\奸......2年之久。”
      Adam不再介绍,只将照片一张一张铺在Claire的办公桌上。
      “所以......他们都有糟糕的经历。”Claire直直看Adam,微笑着点头,指着那张哲学教授,“这就是联系?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他父母的死和他的死扯到一块儿的。”
      “他们都弃教了。”Adam抿着嘴唇,“他们原来是十分虔诚的教徒,乐善好施。”
      “我也弃教了。这又怎么了?”Claire摊开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Adam,“这根本构不成动机。”
      “这就是动机。”Adam抬头看Claire,仿佛瞬间有了勇气似的,“他们想要死给上帝看,所以选择了教堂。”
      Adam又拿出一堆资料,“他们都睁着眼睛,面对着十字架上的耶稣。人死了会闭上眼睛,因为只有闭着眼睛才会得到平静,他们却是睁着的。他们不想就此安息。”
      “所以......他们想变成鬼报复上帝。”Claire不住点头,又双手环胸,“那到底是谁干的?他们体内没有一丁点药物,却在同一时刻全死了。这你怎么解释?”
      Adam抿了抿嘴唇,沉默。
      “这是谋杀。”Claire不忍再打击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他身前。
      “我们是FBI,不是捉鬼大师,也不会开车去追附身在毛绒玩具上跟着诡异的非洲鼓点跳舞施法的巫师。”
      “我相信。”Adam突然来了句,低头认真盯着Claire的双眼。
      “什么?”Claire突然被他一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我相信上帝存在。”他一字一句道。
      Claire看着他,突然被他的认真打动了一瞬,比如对某些东西深信不疑。
      “Sure you do。”
      Adam并没听见冷嘲热讽,先是惊讶了会,然后就听见Claire一字一句的,“现在,Agent Davis,收拾好你的垃圾,滚出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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