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色绮梦愈深沉》人间小可

7、第6章

　　滕远洲陪滕仲云打了一上午高尔夫，仍兴致不减。看来今天上午这场球他赢定了，那只老狐狸，他会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碧草如茵的球场上两个身影如此相像，让人忍不住认为他们是一对感情融洽的父子。
　　“我说的那件事儿，你觉得如何？”趁他挥杆之际，滕仲云问。
　　滕远洲停下来，“我更愿意相信那故事是你编来骗我上当的。”
　　滕仲云大笑，“你这孩子，怎么性格不像你爸爸，反而更像我？”
　　“别扰乱我的注意力，……你输了！”滕远洲收起球杆，冲叔叔桀傲的一笑。
　　“我果然没看错人。”滕仲云赞赏的拍着侄子的肩膀，颓然叹了一声，“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叔叔蹒跚的背影，滕远洲突然觉得心里莫明的难过，他抚着额头，冲他喊：“嘿，老狐狸，我答应加入！”
　　滕仲云没有惊喜，只是回头看着侄儿，点点头，“我相信你办得到！”

　　换了身衣服，回到公司，已经下午。滕远洲问张普阳：“公司没什么事吧？”
　　张普阳摇摇头，“如果佟秘书没把自己绊倒砸了前任老总放在办公室门口那个青花瓷瓶，还算没什么事儿！”
　　滕远洲哼了一声，转身往秘书办公室看，“人没事儿吧？”
　　“胳膊上碰破了点皮，已经让人包扎过了！”
　　滕远洲没再多问，回了自己办公室，透过隔着百叶窗的玻璃门，他能看到趴在办公桌上的佟彤。

　　佟彤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趴在办公桌上为自己哀悼，她最近怎么这么倒霉，老遭遇血光之灾，烦心的事儿一件连着一件。连抱个文件都会自己飞出去，等她追过去的时候，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的支架上，架子上的花瓶扣在自己胳膊上，划出一大条血痕。她到底招谁惹谁了，还是根本就流年不利？
　　孙阳给她打电话过来，兴奋的喊，“还记得我跟你说君太大减价吧，上次没买够，今天我又来逛了。”
　　“买了什么？”佟彤对逛街购物根本不感兴趣，对好友有这样的兴致始终不甚明白。
　　“唉，看上条裙子，服务员愣说我没腰，穿上不好看！”孙阳有些失望。
　　“怎么会？不是睁着眼说瞎话，你那么粗的腰她就没看出来？”佟彤愤愤的说。
　　“死佟彤，你成心打击我是吧？”孙阳喊。
　　“哪有？我明明实话实说！”佟彤一抬头，看到滕远洲正看着自己打电话，赶紧吐吐舌头，跟孙阳说：“瘟神回来了，下次跟你聊！”
　　“喂……我还没说完，我看见……”孙阳还在喊，佟彤已经挂了电话。

　　蔡小飞边走边说：“我发誓只是去看看佟彤，决不是想顺便看看滕总那个大帅哥……”
　　张普阳在她身后问了一句，“你自言自语唠叨什么？”
　　蔡小飞吓得抱头惊呼，“你怎么走路都不出声音？”
　　“是你太全神贯注！”
　　佟彤哭笑不得的看着门外的两个人：“你们俩打算在总经理门口吵架吗？”
　　“是他故意吓人！”菜鸟看到佟彤赶紧告状。
　　“张助理怎么会故意吓你？”佟彤向蔡小飞使了个眼色，：“或者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菜鸟终于会意，“对，对，开玩笑！”

　　滕远洲想着很多事情，本来就没什么心思办公，又听到外面吵闹，干脆走出去一看，不禁面色一沉，“你们三个人要在这里开Party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滕远洲打量着佟彤，胳膊上还绑了密密匝匝的绷带，不禁把语气放柔和了些，“佟秘书，你来帮我把明天晨会的材料整理一下。”
　　再看张普阳，说：“你们俩一起帮我想想公司秋游的事儿！”
　　“公司居然有秋游？”菜鸟崇拜的看着滕远洲，这可是一项大福利，能出去玩儿不说，还不用自己掏腰包。
　　张普阳拉着蔡小飞进了行政办公室，“赶紧想吧！我也挺期待。”

　　整理好滕远洲要的那些材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佟彤看看表，想给奶奶打电话告诉她别等她吃晚饭了。
　　滕远洲也没走，一直在办公室看电视，经济频道的广告频频播放佟氏地产的新楼盘，他最近倒是有心买房，所以特别关注佟氏开发的绮梦别墅。
　　隔着玻璃门看到佟彤收拾东西要走，滕远洲赶紧站起来，说：“我送你，……做为加班福利！”
　　佟彤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甩甩头说：“不用！”不知为什么，看到滕远洲老让她想到蒋易峰。

　　回到家，佟彤随便吃了点东西，问张嫂：“易峰哥哥最近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张嫂想了想，“易峰没打过，倒是东来打电话问你，最近有没有时间跟他们一起去瑞士度假？”何东来是佟彤大姑的儿子，标准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绝对样样精通，跟佟彤根本不是一路人。
　　佟彤叹了口气，“去瑞士，我没兴趣！”
　　跟张嫂说了半天话，不见奶奶，佟彤问，“老祖宗去哪儿了？”
　　张嫂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展眉小姐那儿有点事儿，老祖宗说去看看！”
　　佟彤跳起来，“小姑姑怎么了？”
　　“说送去了医院，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张嫂躲闪着佟彤的逼视。
　　“哪家医院？”佟彤着急的问。
　　“这个咱也不清楚！”张嫂慌忙去了厨房，急于收拾东西。
　　佟彤赶紧给佟晔打电话，可是，关键时刻，佟晔的手机老是无法接通。
　　正急得火烧火燎的时候，奶奶终于回来了，让保姆搀着，步履蹒跚的进了屋子，她苍老的面容憔悴不堪，看到佟彤说：“既然还没去睡，就陪我呆会吧！”
　　佟彤乖乖坐到奶奶身边，问：“小姑姑怎么样？”
　　老人憔悴的面容上泛起一丝苦笑，“展眉真是个命苦的孩子！”
　　佟彤眼角有些湿润，“小姑姑没怎么样，对吗？”
　　老人吃力的点点头，“命总算保住了！”

　　“老祖宗！”佟彤看到奶奶的头慢慢从沙发上滑落下来，赶紧抱住她，“老宗族，您别吓唬我……”
　　佟老夫人可能太疲惫了，听到佟彤一喊，又强打起精神，握着孙女的小手，说：“我累了，想在这里休息一下，你去睡，别来打扰我！”
　　“好，我这就回房间。”佟彤乖巧的站起身，跟张嫂说：“拜托您照顾好她！”

　　佟老夫人闭起眼，靠在沙发上眯了好一段时间，才感觉心里的疼痛渐渐过去，她喃喃的跟张嫂说：“明天给易峰那孩子打个电话，让他回来看看展眉吧！”

　　第二天晚上，在佟彤的再三追问和佟晔的威逼利诱下，杏林山庄的保姆才说出了佟展眉出车祸的那个下午的情形。“展眉小姐正在午睡，佟先生过来看望，怕打扰她休息，也没叫醒她，只去房间看了一眼，不知道小姐从哪儿拿出的水果刀，刺到了佟先生，然后她疯了似的跑出别墅，她手里拿着刀子，我们也不敢紧追，佟先生那儿又流血不止，只能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小姐跑出去，也没看路，自己撞在了路边行驶过来的大货车上，我们都吓傻了，以为她会没命了，还好救护车来得快，佟先生抱着小姐就上了救护车。”
　　尽管两个保姆讲得支离破碎，佟彤还是明白了大概。
　　从记事以来，她就隐约感到小姑姑害怕爸爸，他蛮横的规定不许别人去看望小姑姑，不许打扰她，但他自己却能去，还给她剧烈刺激。看来，他真是不想让小姑姑活了。

　　佟彤拉着佟晔，“我们去医院看看小姑姑！”从小婴儿的时候，她就喜欢这个漂亮的一塌糊涂的小姑姑，她腻着她，亲近她，听她讲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听她弹琴，听她唱歌……她说不清楚那份亲密来自何处，或许，只是因为她是易峰哥哥的妈妈。
　　“你自己去医院，我得去机场接人。”佟晔与小姑姑的感情比之佟彤差了很远，他与大姑妈比较亲，毕竟他的童年是与大姑妈一起度过的。

　　佟彤找到小姑姑住的那家医院，进去的时候心里打鼓，祈祷着她千万别有什么事儿。
　　病房里还站了佟天霖，他紧抿着嘴，眼球里布满血丝，一瞬不动的盯着床上躺的那个人，生怕一眼看不到她就消失不见了。
　　佟展眉静静的躺在床上，苍白的面色上不见任何生气，仿佛没有了生命和灵魂。
　　“小姑姑！”佟彤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可是，没有任何回应，她握紧她垂着的手，感觉心中一阵悲痛，她美丽无双温柔可爱的小姑姑，如今怎么会毫无生气的躺在医院里。
　　“谁让你来的？滚出去。”佟天霖沙哑的声音里有一种疲惫的绝望，“滚，全都给我滚！”
　　佟彤哀怨的看着如此陌生的父亲，倔强的站着没动，轻轻启动双唇，“是你害了她，都是你！……”
　　佟彤冲出医院的时候，心里恨极了佟天霖，她情愿没有这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