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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不过话说回来,魔教好像本来就是下九流的领军教派呢。

      霍然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平复了不少,收回了心绪,把心神都放在了室内。

      然而屋内却一片死寂,他再屏息静听也没觉察出任何声响——只不过,他依旧是发觉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房内有血腥味。

      按说人在江湖,有所切磋在所难免,受伤更是家常便饭,大侠小侠流个血正常得就像左辰下厨房随便做个佛跳墙。然而,这血腥味却不可与其同一而论。

      首先,这味道正源自沈大盟主的房门之内。

      其次,那铁锈一般的味道已被人刻意擦洗去除过,也许只是因为匆忙,所以才残存了若有若无的几丝气息。

      霍然静立片刻,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恐怕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幕后黑手,一切根本都是沈之珩一手策划的!一直以来,他都被沈之珩的话圈住了,以至于一直都没有想明白很简单的一点。

      要是真如沈之珩所说,幕后之人早把手伸到了华山,那他怎么会还有心思从容赶赴魔教,怎么会还有心力去找到了魔教耗尽万金,花了十年都找不到的解药?难道他就真那么准掐算好了时辰?

      要真有这么厉害,沈之珩还当什么盟主,还不如戳瞎眼睛挂个幡去算命好了。

      反之,沈之珩虽是万人之上,然论资排辈,不过是个年轻后生,不服之声必然甚嚣尘上。他为了立威,故意做了一场大戏,只等着江湖乱成一锅粥时,他再力挽狂澜,扬名立万,彻底堵住悠悠众口。

      而那十三个人,根本就是在沈之珩的房间里被秘密处理了。

      霍然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自己不去当青天大老爷真是屈才了啊。

      ……

      秋风初起,枝头的树叶才将将变了颜色,还不见颓败之态。

      霍然轻轻推开窗门,闪身跃入沈之珩房中,当即将他这屋子扫视了个大概。

      一瞥之下,沈之珩的屋子和当日所见的书房所差无几,布置得素净文雅,收拾得一尘不染,并无特异之处。

      屋内没有燃熏香,只有多宝架上搁着的一段沉香木在散着令人舒心的香味。

      因着这沉木香混扰,霍然一时难以辨别方才的血味来自何方。他本就最耐不得烦,也不愿再多花心力辨明,径直取了那沉香木,随手就丢到了窗外。

      这样一来,那丝气息又露了出来,不远不近,正是来自于床榻之边。

      这也不足为奇,江湖中人最爱从大流,就像决斗一定要在山顶,用的都要是宝剑一样,机括密室多是都藏在卧榻之下。

      霍然幼时惹恼了圣女,就被她拎起一把塞进床底下,苦兮兮地数着手指待了大半天过。因为这段经历,霍然对机巧颇有几分研究,破解寻常机关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他正待上前仔细查看,忽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一轻一重,想是沈之珩和谁一同回来了。

      本来以霍然的身手,跃窗而出不过转瞬之事。但他心有疑窦,血腥之事又未曾解开,故而不肯轻易离去,只侧身躲在了屏风之后。

      不多时,两个人便前后脚走了进来。

      一进门,霍然便听得一句叹息“之珩兄。”

      他听了这声音,大吃一惊。

      倒不是因为这声音来自于故人,而是突闻脚步声时他尚不察,待刚才在屏风后侧耳静听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不对。

      来者两人,脚步轻者步伐透着虚浮,脚步重者则全然不通武功。按说里面不应该有沈之珩,而那人第一句话却偏偏就点了沈之珩的名。

      霍然竖着耳朵,想听那人答话,那人却未发一言,只走了几步靠在椅子上,气息不匀。

      方才那人又开口了,声音里多了几分责备和痛惜“古语有云,君子不可不抱身心之忧,亦不可不耽风月之趣。之珩兄却全颠倒了!我这几年间未曾看你吟风弄月,光见你沉疴痼疾未愈,又添新伤!”

      “好啦,”沈之珩声音比平日低了许多,但语气温和,一如平素“我可不是什么君子,用你们读书人的话来说,我这只不过在其位,谋其政罢了。非我想如此,实是……”他说了这几句话已是勉力,气息略急。

      霍然听得暗暗吃惊。他已然揣测出那步履重者就是先前听人提起过的徐尚儒,却是听了另一个人开口才敢相信那脚步虚浮,身受重伤之人竟真的是沈之珩!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他是因何伤到了这个地步?更怪异的是,怎么一点动静,一点风声都未曾听闻?

      屏风之外,徐尚儒已去内室为沈之珩取来了药匣,此时正取了药粉皱着眉细瞧“也不知我当初是怎么配的药,按说早该好了十有八九的,怎么会一点起效都没有!”

      徐尚儒是沈之珩的表弟,可说话时偏偏像长了他数岁,明明是在怪他不爱惜身体,却也要极尽委婉。沈之珩闻弦音已知雅意,苦笑道“徐大夫医术高明,是在下不尊医嘱,和人动手间犯了旧伤。”

      徐尚儒的面色这才缓了缓,低声怪道“这全天下事合着都该你这武林盟主管不是?”话虽这般说,仍是帮着沈之珩解开了外衣,把药瓶交由到他手上。

      霍然只能听见他们二人的交谈声和悉悉索索的衣物声,却看不见具体的情形,只好烦闷地低头瞧了瞧自己的鞋尖。方才翻身进屋时鞋上沾了灰,他一向喜洁,此刻看着分外难受,暗想也不知道沈之珩上药要上到什么时候,那跟他动手的人也是可恨,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要选今天。要是以后让他看见了那个人,一定要顺手把他也剥,光了衣服,跟沈之珩一块儿扔议事堂去!

      药粉涂在背脊上,清清凉凉地往伤的口子里钻,兀然消散了沈之珩胸腔里的郁结,令他一扫混沌。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捕捉到了屏风后面传来衣带摩擦的微响。

      沈之珩不动声色,把那玉质药瓶捏在手心里,用拇指微微摩挲。徐尚儒心思缜密,知定是事有异常,便稍退半步,立在了沈之珩身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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