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心水这些梗》九里地

3、史密斯夫妇梗3

　　深秋的夜晚霜寒露重，周致远和老三站在酒吧后门的台阶上，默默抽烟。
　　“我拜托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周致远扔掉烟头，揉了揉发红的拳头。
　　老三原本想说他两句，众目睽睽之下掏出手枪，这事确实干得没有脑子，但现下周致远只关心苏纳言，老三怕自己叨逼叨多了，被周致远当出气筒给揍一顿，这就划不来了。
　　“哥，听我一句劝，现在还不是找苏纳言的时候，这次接的单子没那么简单。”老三忽然低下声，把自己刚得知的消息告诉了周致远：“有人同时接了这一单，一件买卖安排两组杀手，这种事以前几乎没有发生过，如果只是雇主要求的，那还说的过去，如果是柯尔特的想法……”
　　“那就是对我的警告，他已经不信任我了。”周致远沉着脸道。
　　“要是不想害死你家那位，就忍一段时间，暂时离他远点儿，别再去找他，否则真出点什么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周致远额头上的青筋毕露，过了半天才退了下去，他开口，声音沙哑，像是刚吞了一块滚烫的煤球：“我知道了……阿嚏！”
　　老三抖抖身上的寒霜，推着周致远往酒吧里走：“天这么冷，你还耍帅把大衣给脱了，活该冻死你！”

　　眼睁睁望着苏纳言占了自己的房间，文森敢怒不敢言，只能双手合十，对着上帝祷告：“老天，求你快点把苏的男朋友还给他吧！最好明天……哦不三分钟后就冲进来，拥着苏狂吻之后就一起离开这里！”
　　很可惜，上帝应该没有听到他的祷告，苏的男人并没有出现，接下来的几天内，苏纳言的手机没有再响过，文森察言观色，见到苏就很识趣地绕道走，极力避开脸色阴沉地几乎要滴出水的苏纳言，直到被苏堵在了卫生间里。
　　文森坐在马桶上，痛恨自己这次忘了锁门，苏纳言冷脸相视，反手把手机扣在他脸上：“好好看看，从我采纳了你的狗屁建议之后，他就没再给我打过电话，你还有什么话好狡辩？”
　　“苏，这样才是正常的，男人一旦发现自己失去了吸引力之后，都需要几天时间用来冷静冷静，”文森被吓得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张嘴就来：“只有在反思的时光里，他才能看清自己对你的感情，然后奋起直追，啊！苏，恭喜你，他已经认清有多爱你了！”
　　“是吗？”苏纳言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机，漫不经心道：“那你说说，还要几天他才会主动联系我？”
　　“三天！相信我吧，苏，最多三天，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文森才不管这是不是胡诌，他只知道保命要紧，中国有句古话说的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三天？”苏纳言露出一种看死人的表情：“很好，三天后正好是出任务的日子。”说完，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文森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觉得自己的死期已为时不远，苏出任务是一贯不带手机的，所以他刚才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不管了，只要等苏把任务完成，自己就立刻从这个城市消失，绝对不能让苏抓到自己！

　　中心国际会客厅，顾名思义，位于这座城市的中心，这间酒店的客人非富即贵，即便周致远这种经营着一家规模算不上小公司的咖位，也没有资格接到这次宴会主办人——Mr.戴的邀请函，他是受自己的好搭档詹妮弗——一位金发碧眼的雅利安女郎邀请进入会场的。

　　周末恰逢圣诞节夜晚，人员来往地格外频繁，街角巷尾到处弥漫着节日的慵懒气氛，越是在这种放松的环境下，越是要提高警惕，这是Mr.戴的生存之道，根据他的要求，大厅的安保系统做的相当严谨，周致远这种不太熟悉的东方面孔更是被查了好几遍才放进去。
　　迎面而来的是詹妮弗，她笑着递给周致远一杯红酒，两人看似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话题无非是围绕着最近过得好不好之类的，周致远记得上次和詹妮弗搭档做任务还是在一年之前，那时的詹妮弗还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这么久没见，詹妮弗已经换上了漂亮的长卷发。
　　“他说长发比较适合我。”詹妮弗摇摇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示意自己已经结婚了：“说起来，周，还要感谢你当时拒绝了我的追求，否则我也不会遇到我的Mr.Right。”
　　周致远胸口一痛，只觉被秀了一脸的恩爱。回去一定也要给小言儿也买个戒指戴上，戒指上面要刻上我的大名，要标准楷书，大写加粗的！
　　“那么你呢？周，我是说你的感情生活，遇到让你动心的恐怕很难吧？”詹妮弗以己度人，回想自己当年瞎了眼，竟然觉得满嘴脏话一脸痞样的周致远很有个性，苦苦追求了他小半年，还被他不解风情地拒绝了……
　　“嘿，”周致远打断了她的思绪，詹妮弗抬起头，只见周致远眸光闪动，两只漆黑的瞳孔中渗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温柔，整个人仿佛换上了另一层皮囊，痴迷而不自知：“看，我的爱人在那里。”

　　詹妮弗顺着周致远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摆满食物的长桌前，一抹修长的黑色剪影正闲闲地靠着，那是一个只露了半张脸的东方男人，和周致远一样的黑发墨眼，只是肤色要白上许多，和天生的白种人不同，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白皙，如玉如冰，男人掐了一只酒杯，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浑身上下透出柔柔弱弱，娇娇娆娆的气质。
　　周致远痴了一般，放下酒杯，径直朝男人的方向走过去，詹妮弗赶紧拦住了他：“周，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别忘了我们的计划里没有这个环节。你是来出任务的，不是来泡男人的！”
　　“我只是想去跟他打个招呼。”周致远停下了脚步，接着有些垂头丧气地转身回来了。
　　詹妮弗轻舒一口气，又发觉了哪里不太对劲：“你爱人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她想的太多，这场晚宴到场的几乎都是Mr.戴圈子里的人，一个军火贩子的朋友能有多干净？像她和周致远这样的身份可谓少之又少，那么周致远的爱人，那个东方男人，又是以什么身份进来的呢？
　　还没等周致远对她的这番话深思，晚宴的主办者Mr.戴出场了，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装，缓缓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人群不自觉地向楼梯这边涌过来，为了不暴露目标，周致远和詹妮弗不露痕迹地钻进人群中，极力隐藏起自己的身影。

　　苏纳言远远望着站在楼梯上发言的Mr.戴，这是他今天晚上的目标，一个在中国长大的越南人，从十四岁开始过着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防备心极强，除了洗澡睡觉之外，身边随时跟着六名保镖，这样的人，苏纳言之前也不是没有对付过，只是今天晚上……
　　他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看到周致远，还有依偎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周致远任由女人攀住他的胳膊，两人之间的亲昵并无虚假，那瞬间，新仇旧恨齐涌心头，要不是文森及时拉住了他，恐怕他早就冲上去找周致远算账了。
　　文森当然能感觉出来苏纳言情绪的起伏，杀手最忌讳这个，一旦带上私人的感情色彩，就算不得一个好的杀人机器，害怕苏纳言会出错，文森小声建议他可以取消今天晚上的这次任务，反正雇主安排了不止他们一拨人来解决这个倒霉的Mr.戴。
　　苏纳言坚决不答应，非但如此，他反而因为刚才的刺激变得蠢蠢欲动起来，文森发誓，他刚才从苏纳言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嗜血的冲动，真是个魔鬼！文森无奈的耸肩，目送着苏纳言走向洗手间的背影。
　　像你这样的恶魔，天堂和地狱一定都不肯收的，所以，一定要回来啊！
　　苏纳言走进洗手间的时候，外面的讲话还没有结束，他先洗了把脸，擦干手后轻轻划过领带夹，接着像变魔术般用食指和中指夹出一片薄薄的、却极其锋利的刀片，那刀片设计的如同一把精致的迷你型斧子，两端一薄一厚，苏纳言将厚的那面放进嘴中，用双唇紧紧抿着。此时，外面的讲话戛然而止，在一片掌声中，苏纳言翻身而上，身影轻巧灵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紧接着消失在了洗手间里。

　　Mr.戴讲完话后人群渐渐散去，周致远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大厅，并没有看见苏纳言的身影，詹妮弗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将一把通体黑色的赛伯纳军刀塞到了他的手中，叮嘱道：“周，别忘了你来这的目的，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千万不能弄砸了！”
　　周致远看着手中的刀，挑了挑眉，他一直都很好奇，詹妮弗每次到底是把这些玩意儿藏在哪里才躲过了严苛的搜身，詹妮弗牢牢盯住周致远的双眼，再次嘱咐道：“周，千万要注意安全！”
　　洗手间外面被Mr.戴的六名保镖紧紧看守着，周致远的靠近让这些保镖神经紧张了起来。“Mr.戴也进去了吗？”还是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周致远举起双手，懒洋洋道：“别激动，袖子上面沾了些酒渍，我只是用个盥洗缸而已，就不用搜身了吧！”说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洗手间。
　　那六名保镖对视了一眼，默认了周致远的动作，盥洗缸就在洗手间的门口，全部开放式，他们相信没有人可以在这里玩出什么花样。
　　周致远拧开水龙头，开始清洁袖口，同时心里在不断悱恻，这几个保镖实在太次了，自己十米以外就能闻出的血腥味，这些人离得这么近，居然一点没闻见。
　　从盥洗台边的盒中抽出一张纸巾，周致远装作擦皮鞋的样子蹲下来，些微偏过头，透过隔板下的缝隙看过去，只见一双深灰色的中山装裤腿软软地耷拉在马桶边，周致远可以肯定那双腿的主人是Mr.戴，看来早有人先他一步动手了。
　　整间屋子里的血腥味并不浓，周致远猜测，Mr.戴应该先是被人割了喉咙，再把脖子浸入马桶水箱中。
　　手法很高明，只可惜百密一疏。
　　周致远忍不住对那位从未谋面的杀手做出了评价，接着从地上捡起一粒小玩意儿，神态自若地站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转身推开了磨砂玻璃门。
　　从进入洗手间到出来，周致远只花了半分钟的时间，门口的保镖丝毫没有怀疑到他，任由他揣着那枚领带夹，返回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