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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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龙背上飞行了几个小时，周围依旧是漫无边际的大海，群龙整齐有序地往一个方向飞行，不像是不确定路线的样子。
相比之下吉米的状态要比科拉轻松许多，他趴在红龙身上休息了许久，遮阳用的叶子绑在手臂上，是不是喝几口水，最为他紧张的竟是跟过来看看的科拉。
已经看开了吗？
科拉抿着唇将视线移到卡特渐变的鳞片上，轻轻抚摸有着细小损坏得鳞片。这一路上她有找卡特说话，但它没有任何回应，想来是生她的气了，她想安抚它的情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只能顺势趴在它背上，像抚摸猫咪一样顺着它的鳞片走向摸去，试图传递些什么。
没过多久科拉能感觉到周围的风忽然变凉，灼热的太阳被阴云遮挡，裸-露的肩膀接住几滴冰冷的雨水。她恍惚间抬头便看到前方海域阴云遍布的天气状况，还不等她回过神就听到不远处吉米发出的声音：“终于到了！”
闻言后科拉攥紧拳头严肃起来，与群龙一起穿过雨幕，在可见度很低的乌云中她隐约能看到海中的漩涡，漩涡的最中央时不时探出几条触手。触手太过庞大，尝试接近的大型龙都被无情地拍进海里。
几头巨龙指导着群龙的攻击，从腔内喷出的火焰围攻着巨型章鱼，可奈何雨势逐渐变大，火焰蒸发雨水，雨水浇灭火焰，无用的循环没给龙带来一点优势，战局根本就是一边倒，巨型章鱼单方面地将龙们推向死亡。即便如此它们也在一次次地尝试，甚至潜入海中啃咬章鱼，试图如蝗虫般将其啃食殆尽。
但是，巨型章鱼太大了，触手即便伤痕累累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将它们甩入海中，就连作为旁观者的科拉都觉得揪心。
已经不再存在的人类真的不值得它们这般付出，但她又没法否定它们已经成为本能的信念。
愈演愈烈的雨水糊了眼，科拉勉强能看到红龙背上的吉米站起身，他注视着下方的章鱼，似乎还有些犹豫。可等章鱼翻出自己圆形的口时，吉米张开双臂纵身一跃，骇人的口中是层层叠叠如同钝刀的牙齿，没一会儿阴沉的海中多出了一抹红色。
即便是已经知道吉米此行目的的科拉都忍不住瑟瑟发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帮助她在岛上生存的同伴为不确定的猜想赴死，瞬时间苦闷感袭遍全身，紧盯着漩涡中心放空自己。
只要跳下去就结束了……
只要跳下去就结束了。
等科拉回过神时她就已经跑到了卡特的手里，它瞪着眼从她吼去，她深刻地看出它真的在生气。平静过后的心惊胆跳根本让她想不起自己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她羞愧地遮住自己的视线，大口地呼吸着，喝下雨水都无动于衷。
振翼声近在咫尺，雨声逐渐悠远，阳光再次照耀在她冰冷的身躯上。
科拉缓缓睁眼，只见卡特极速远离漩涡，没一会儿其他龙才陆陆续续地跟上，回去的队伍明确要比出发时少。
科拉还被卡特握在手中，她不敢动，它也谨慎地不让利爪伤害到她。
她的大脑还有些混沌，一时没法从刚才的状况中脱出，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随着它们回到岛上。
红龙刚一落地，便仰天长啸，随之着陆的大型龙也跟着发出卑微的长吟，没有离岛的幼龙嘤嘤嘤地叫唤。悲凉的龙吟从海岸传到岛中，又从岛中传到海岸，此起彼伏，犹如盛大的葬礼。
吉米跳下时红龙并没有阻止他，看来他是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好好地传达给了红龙。而卡特的挽留确实让她松了口气，她始终是没做好准备。
卡特把科拉带回了空无一人的山洞，它刚站稳就把她扔到地上，对着她就是一通怒吼，急躁地仿佛要把她吞入腹中，鼻孔急促地喷着气，紫色的兽瞳一刻不离地锁定她。
科拉缓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有气无力地平视它道：“你对我发脾气也没有用啊。”
卡特微眯眼看了她一会儿便缩起脖子匍匐在原地，然后再起身对着下去的斜路就是一阵猛踹，下山崖的必经之路就这么被它幼稚地破坏掉，它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飞走了。
望着它远去的身影科拉完全呆掉，转身看向被它一爪挖走的小路心情复杂。
科拉想去洗澡，但她已经没法下山了，卡特要是不回来她就要被困在上面。山洞里还有储存的肉干，饿倒是不会饿，但是淡水有限。她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哨子，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放下，先让卡特消消气吧。
科拉淋过雨，回来的路上身上已经干了，但仍旧不舒服。山洞里除了她不再有别人，她也就不假思索地将不多的衣料都脱掉，躺在席子上就不想再动。
安静下来后不久前发生的事再次窜进脑内，吉米模糊的身影与那抹红怎么都挥之不去。微微喘了几口气，科拉确信吉米并没有放弃，而是选择了一个通往死亡的希望之路。
如果不去亲身置入其中，怎么知道那不是正确的。
确定好自己的决心后，科拉总算是对吉米的死释然，但她也不想责怪卡特对她的挽留，他们之间需要的是一次真正的沟通。
距离下一次出海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必须得做到。
然而状况并不像她想的那么乐观，卡特完全拒绝跟她交流。
入夜的时候是红龙跑过来给她扔吃的，还带了些柴火给她生火。追问红龙卡特去哪了，它都不予理会，只是看着洞穴中无人的席子许久才飞走，可红眼中的泪光科拉根本没法忽视。
她走后，卡特也会这样吗？
不愿再往下想的科拉只能气鼓鼓地留在原地折腾打火石，龙与龙之间绝对是有交流的，红龙知晓吉米的想法后肯定会传达给卡特以及其他的龙，所以卡特不可能不知道她的打算。
二天一早来了头不认识的小幼龙，它跟科拉差不多高，进出山洞轻而易举。因为有白龙的前车之鉴，科拉很是提防它，可对方也不在意，只是抢来她的水囊就走，科拉刚想是不是卡特要断她的粮小幼龙就慢吞吞地飞回来了，水囊还装满了淡水。
科拉拿着水囊陷入沉思，虽说吉米将龙对他们的照顾理解成爱，但这般好吃好喝的伺候已经是准备饲养着她困在高高的山崖上了吧。科拉连连叹气，畅快地喝了几口水便一鼓作气站起身，快步走到山崖边俯视这片苍穹之下的原始岛屿，奋力地吹响了哨子。
哨声激起百鸟纷飞，科拉吹完后肺中气后再大口吸气接着吹，直到卡特慌慌张张地出现在她面前时才停下。
科拉喘着气跟飞在空中的卡特对峙，卡特没有着落，看到她安全无恙就准备转身离开。
“卡特！！！”科拉用尽全力喊道，她再将手中的哨子向它扔去。
轻飘飘的短哨显然不能砸中它，在一个短小的抛物线后便自由落体，卡特看了眼下方就严肃地望着科拉。
科拉半弓着身与其对视，不服输地拧紧眉，她不清楚它们究竟有没有名字的概念，只能通过气势传达给他。
“卡特，即便是死亡，那也是希望啊！”
急躁地扇动龙翼的卡特扯扯嘴，对着科拉就是吐出一团火，她被吓得连连后退直接摔在了地上。卡特猛地落在她身前，用下巴抵着她的腹部不让她起身，她能清楚听到它抱怨般的嘶嘶声，等到最后只剩它安静合眼的状态。
卡特虽抵着她，却没有把全部重量放在她身上，她从惊吓中缓过来后也不急着推开它，她轻抚着它，无奈道：“什么啊，你不是什么都懂嘛。”
卡特睁开眼帘，往后一退便跃然于空，它转身往下降，科拉正奇怪着它的举动，没等多久他又回来了，利爪小心翼翼地勾着哨子的绳子。
科拉接过哨子不太确定地看着它，明白它的等待后她才重新把哨子戴上，苦笑着抱抱它，在它紧合的眼帘上落下一吻。
“对不起，卡特。”
“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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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拉从昏迷中醒来，房间里充斥着消毒-药水味，机器滴答滴答的声音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平静。
寻房的护士发现她醒后立马叫来了医生和家长，连番检查后总算是确定她已经恢复，科拉茫然地接受父母的各种安抚后才知道自己是在海难后两天才被搜救队找到，当时的她就全身赤-裸地漂浮在海上，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但就如今的结果而言显然没有。
之后科拉在医院昏迷了一周，她能醒过来已经算是奇迹了。
即便被这么告知，才醒不久的科拉也很难回忆起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医院里调养几天后警察与记者陆陆续续赶到，科拉作为海难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会有很多信息值得挖掘，他们向她本人询问是否可以接受采访，科拉也同意了。
被再次问起那晚发生的事时科拉寻思了很久，得到了个模糊的答案，想到那些单词时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却又不觉得是错误的。
“我被巨型章鱼吃掉了……好像还有龙什么的，事故发生得太快了，我记得的并不多……”
记者跟摄影师面面相觑，怀疑是不是睡太久了让她将梦境假设成了现实，可他们没有戳破，而是幽默地缓解尴尬继续采访。
等采访结束后一个年纪轻轻的警官探望了科拉，他带了找到她时身上唯一的物品将其交还，简单地说明已经给她安排心理医生后便离开病房。
一个做工简陋的哨子被放在透明证物袋里，科拉试图回忆什么，可即便绞尽脑汁头痛欲裂她也只是得到了个似乎无关紧要的单词。
——Cat。
-Fin-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