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潜伏》澹台孑

41、第十一章：去留（4）

　　因为时差，江晚余晚上窝在程勋怀里睡不着，清晨好不容易睡去，到了早上却怎么也起不来。

　　程勋不忍叫醒她，在她怀里塞了个枕头，自己悄声离开。

　　将近十点，程勋开完了第一个会，空隙的时候给江晚余打了个电话。江晚余刚醒，坐在床上揉眼睛，声音懒懒的：“你那么早就去公司了？昨晚睡好了吗？”

　　程勋笑笑，压低声音说：“昨晚有只懒虫在我怀里，我刚一睡着，她就翻身把我弄醒了。”

　　江晚余脸色一红，说了句“讨厌”就要挂断电话。程勋叫住她：“我联系了医生帮你做复健，约的十点半，大帅一会儿过去接你。”

　　江晚余急忙下床洗漱，没过一会儿大帅就到了楼外，送她去了医院。

　　江晚余伤势不算重，后期按照计划来做复健，右臂的机能是可以恢复的，即使画画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不由一身轻松。

　　从医院出来，大帅还在外边等着她。她一愣，过去拍他肩膀：“你怎么还没走？”

　　大帅回过神，笑笑说：“程总让我接你去公司，他要陪你吃午餐。”

　　江晚余听了一笑，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是谁陪谁。”

　　程勋已经被她惯出毛病了，中午不陪着他吃饭，他心里就不安定。

　　她今天心情很好，大步朝着车子的方向走过去，大帅跟在她身后，凑过来说：“江小姐，我觉得你不太一样。”

　　江晚余摸摸脸：“怎么不一样了？”

　　大帅说：“是和公司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他想了想又说，“和我见过的那些宴会上的女人也不一样。你不装腔作势，很真。”大帅说着竖了个拇指。

　　江晚余噗嗤一笑，“你还真是阅人无数。”

　　他所谓的真，其实就是直爽没有心计。江晚余觉得这要感谢江建业，她从小到大被父亲呵护着，看不见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他一直由着她的性子来，她不愿参与公司的事情，江建业就送她去法国学艺术，也难怪白桦总说她被父亲惯出了一身毛病，连江昕余也觉得江建业太过偏心。

　　想到江建业，江晚余心里又沉重了起来。现在巴黎的项目落定了，江华的资金也已落实，难关度过了，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江晚余坐在车里看着窗外，车子从港城的北岸跨桥进入了南岸的商务区，拥挤的巷道不见了，换成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从一种压抑变成了另一种压抑。

　　大帅把车停在了恒通大厦的楼下，江晚余知道这座大厦，里边驻扎的都是全球重要的金融机构。媒体夸张地戏言，这栋大楼里出出入入几十个亿的美金，擦身而过的都是能改变世界命运的大人物。

　　江晚余跟着大帅上了楼，在门外，Amy把她拦了下来，冷冰冰地说：“程总还在开会。”

　　江晚余知道她有敌意，不再多言，坐在了一旁的会客室等着程勋。

　　Amy睨了她一眼，转身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程勋，另一个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Amy泡了茶水，端到了男人面前，礼貌微笑：“魏总，请用茶。”

　　魏怀义点了点头，继续对程勋说：“我知道这次来找您十分冒昧，但我不得不过来。”

　　程勋垂眼翻着魏怀义递给他小册子，说：“江华这家公司我听说过，去年我接触过几个养老地产的项目，江华好像也参与过？但最后也没了音讯。”

　　魏怀义连连点头：“程总记性好，养老地产的项目是江华的子公司江华基业参与的，地是拍下来了，但后期资金出了问题，所以不了了之了，现在地还荒着呢。”

　　程勋放下小册子，笑了一下：“魏总不会是来游说地产项目的吧？”

　　圈内盛传程勋不感兴趣重资产项目，魏怀义也无此意，连连摆手：“另有所求，另有所求……”

　　程勋看了眼时间，寻思着江晚余快到了：“那麻烦您直说。”

　　魏怀义硬着头皮说：“您知道我们地产公司是靠资金链存活的，前阵子江华的资金链很紧张，我们四处融资，正好罗氏集团准备在南安开辟市场，所以给我们投了不少资金。”

　　魏怀义略去了坊间对江建业失踪的猜测，但程勋知道，正因为这个猜测致使江华无法从银行获得贷款，也封锁了大量的优质资金。但他一时也摸不透，不明白罗敏熙为何会愿意填补这么个大窟窿。

　　“现在罗敏熙进了董事会，她来之后，项目是一个都没推进，但公司里已经被她清洗了好几轮了，几个元老级的高管都被她压制了，大量股东也都站到了她那边……”魏怀义摇头，“前几天我听董事会的人说，她有意收购江华。”

　　程勋听了挑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您在巴黎和罗敏熙争一个项目，但因为她手段龌龊，所以被占了先机。”魏怀义推了一下眼镜，神情真挚诚恳，“所以我想请您帮帮我们，狙击罗敏熙的收购。”

　　魏怀义已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会来找程勋，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程勋听了觉得好笑：“魏总，您也是身经百战的人了，做生意可不是争一口气。93省的基建项目我是输给了罗敏熙，但未必需要把这口气争回来，就算争，也不用凭借江华来争。”

　　魏怀义听了哑然，干脆抛开一切动之以情：“程总，我跟着江建业创业二十多年，一路看着江华走到现在，这里边多少人的心血，真的不容易……”

　　魏怀义吐起苦水来没完没了，程勋频频看表，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说：“您说的这些和我没有关系。我们做私募的，投项目要对得起出资人的信任。一来江华的资产太重，我们不感兴趣，二来公司现在晦暗不明，牵扯法律纠纷，我们不敢介入。魏总您的忠心我们很感动，您的处境我们也很同情，但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忙。”

　　魏怀义听了一急：“程总，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江家和您沾亲带故，您总不至于看着江华倒了吧？”

　　程勋听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魏怀义一愣，察觉自己说错话了，他急忙收了东西：“程总，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江华的事还希望您考虑，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实在抱歉。”他说完不等程勋开口，直接推门出去了。

　　魏怀义走了，会议室里剩下程勋和Amy，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Amy，问她：“刚才魏怀义的话你听清楚了？”

　　Amy点点头：“他说您和江家沾亲带故。”她看着程勋，揣摩着他的意思，问，“要不要调查一下？”

　　程勋蹙眉，双手抱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良久，他站起来说：“午休吧。”他说完也离开了会议室。

　　这是程勋的习惯，不置可否代表了他的默认，如果查不出结果就不用汇报，一旦查出结果就要尽快告知。Amy颇有默契地在记事本上写下了新的任务：调查南安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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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勋从会议室出来，在外边没看到江晚余的身影，他找了两圈，江晚余这才从电梯里出来，手里端了杯奶茶。

　　“你去哪儿了？”

　　江晚余指指手里的奶茶：“大帅说楼下广场的奶茶好喝，反正等也是等着，我下去买杯试试。”她说着喝了一口，问他，“你散会了？”

　　程勋无奈，拉着她的手往办公室走，边走边叮嘱前台：“以后江小姐过来，直接带她来我办公室。”

　　前台的女孩儿听了急忙低头道歉，抬头时多看了几眼江晚余，心里不免唏嘘，普普通通竟然有本事拿下程勋。

　　回到港城，不再有管家帮他准备饭菜，程勋只能吃Amy准备的盒饭。

　　盒饭的内容虽然丰盛健康，但仍有些食物是程勋不宜食用的。

　　Amy走后，江晚余用筷子把程勋饭盒里不好的菜夹了出来，又把自己饭盒里适合他吃的饭菜夹给了他。

　　她戳了戳硬邦邦的米饭：“你中午怎么吃这个……”

　　程勋息事宁人：“没事的。”

　　江晚余放下筷子皱眉看着他，程勋瞬间觉得她是丰意附身了。他急忙求饶，“好了，我知道了。只是我每次在港城停留的时间不长，实在不想麻烦了。”

　　江晚余帮他倒了杯热水，“你早说我就帮你准备午饭了，临走时我还专门跟着管家学了几个药膳。”

　　程勋拉她的手，“别麻烦了，你伤还没好，右手不受力。”

　　“正好锻炼。”江晚余笑着比了个切菜的动作，“医生说的。”

　　程勋笑笑：“不想累着你。”

　　“不累。”江晚余支着下巴趴在他桌上，“我每天上午做饭，中午给你送过来，下午再去医院做复健。”她补充了一句，“就像在巴黎那样。”

　　她见程勋还不松口，嘟着嘴又说，“我就是不喜欢别的女人给你准备午餐。”

　　程勋一愣，“Amy？”

　　江晚余点头。

　　他听了笑起来，显然江晚余是为他吃醋了。他点她的鼻尖：“别太累了，不然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