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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参加完公司培训,林有真被叫至哑姐办公室。这几日苏时雨没有找她,她乐得清闲,又觉难安。

      毕竟日日与她一起。

      这就是长约的不好。一旦养成习惯,稍有打破,便觉难过。

      算一算,与苏时雨在一道竟也快两月。大概是分手在即,她想。毕竟人家近况有变。

      这段经历大概是从业以来最为自然、流露本真的一段,可惜终究是要结束。

      展现本真一点都不好,像剥个冬笋似的一点点被剥到可用部分,然后整个儿烧掉。

      还不知接下去会有什么客人。

      想到上次那位赵女士,放在从前,未经历过苏时雨,大抵也可忍受。眼下,林有真苦笑,要是碰到这样的人,真算是苦差。

      有多苦?苦到她萌生退意。

      哑姐不知从哪里搞了两幅字挂在墙上,“十分天真”、“难得糊涂”。

      真真滑稽。

      “苏女士延长合约至年底。”见到林有真无精打采,哑姐皱一皱眉。“还是两个月。稍后将钱汇至你的账户。”

      “怎么又是长约,干脆搞成终身制好了。”林有真负气道。

      已然怀孕,还在她身上洒大把金钱做什么。

      不要这个孩子?想到一旦放弃孩子苏时雨会遭受的苦,她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心里倒也是松了口气。

      哑姐怪笑一声,说:“又不是旧社会,现如今婚姻都没有终身制,你倒是想。”

      前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是个嗓门极大的女人。前台紧张地进来报告,有客人的妻子上门砸场,揪着一名同事不放。

      『昇社』的男客不多,以女客为主,为男客提供的多是陪聊服务。

      陪聊还会招来妒妇骂街?在门口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两名保安连拖带抱将门口的女士塞进会议室。门一关,隔音效果颇佳。

      会议室门口,是那位倒霉的同事,施晴茹。她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一脸懊丧。

      前几日接待了那位女士的丈夫,曾先生。不知那位女士是找了什么人,拍了好些暧昧照片,叫那女士吵上门来。

      “真是他爹的触霉头。”吩咐施晴茹收拾回避,安慰几句,哑姐才进门找那女人。

      林有真跟着哑姐去见那女士。

      穿的倒是香奈儿套装,拎一只Prada包,气势汹汹,活脱脱一只遭受威胁的京巴。

      哑姐客客气气,“这位女士怎么称呼?”

      “我先生姓曾。”颇以夫为贵。

      没说几句,便将曾太太摸得一清二楚。

      和这年头许多婚姻一样,为了结婚而结婚,婚前并无多少感情,婚后亦没有好运培养多少感情。

      女生娃,男给钱,少年夫妻,老了再伴,就是那么简单。

      这个城市的韵事,谁瞒得过谁?

      听说丈夫找花头,担心地位不稳,毕竟婚姻法不再保护弱势的女性,男人要离婚搞手段,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能叫你净身出户还倒赔一大笔钱。

      寻到『昇社』,才晓得是怎么回事。不是正经扎姘头呀。提心吊胆那么多天,白头发亦多了好几根,一口恶气咽不下,就找上门吵架。

      不正经的生意,能奈她何?她多多少少是受法律保护的。

      一转头回家对牢丈夫还是笑脸相迎,毕竟开销全靠他。

      柿子全挑软的捏。不过今次,这位太太算是找错地方了。

      哑姐正正经经开门做生意,有人闹事,先给三分笑脸,要是不识趣,不给自己个台阶下,就别怪她讲话难听了。

      “这位太太,你对你的先生,有爱?”

      曾太太被问的猝不及防,这个年纪有谁动不动说爱?又有多少夫妻是因为爱。“那是我丈夫。”到底没有脸皮讲出爱。

      “哦,巧倒是巧,我们的姑娘也不爱你丈夫,和你一样。当然我知道这其中有区别,你是合法的。但是……”哑姐面孔一板,“结婚嘛,你图个经济稳定,他图个长期能操能生。互惠互利,和谐社会,这个我懂。我们做生意图钱,你丈夫图新鲜。你同我们一个批发一个零售,也没好到哪里去,五十步就不要笑百步了。”

      曾太太从没听过如此不要脸的话,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哑姐又说:“要真说起来,还是零售贵一点。曾太太,做人至要紧是拎得清,你也一把年纪了,这道理不用我教吧?既然我们能做这个生意,自然有我们的门道,也容不得阿猫阿狗来寻事体。你说呢?”

      惊骇中,曾太太看向沉默不语的林有真。

      林有真走过去,一手撑着椅子,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夫人,我很乐意为你服务。”附带一个飞吻。

      “砰”的一声,曾太太跳了起来。“你们……你们……无耻,变态。”

      竟吓得逃跑了。

      “我有那么吓人么?”林有真挑着眉毛问哑姐。

      哑姐不答反问:“心情这么恶劣?”

      确实烦躁了好几天,也许该告诉哑姐,让她也烦一烦。哑姐会骂她,骂醒她。

      林有真告诉她,苏时雨说爱她。

      “客人假戏真做昏头你也昏头?她回去还是她自己,你呢?想想茶花女。我早就跟你们说过,爱上客人是大忌,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谈钱就好谈什么感情。”哑姐就差没有戳着林有真脑门骂了。

      “从没有人说爱我,唯一的一个还是客人。偏生情况又那么复杂,有夫之妇。”

      可是人终究是人,对爱有着天然的渴望,一如飞蛾扑火。

      哑姐看她挣扎许久,竟没有再骂,反倒说:“如果你惦念,有了渴望,还是及时抽身的好。我知道你有积蓄。”

      “这一行,也就是你有积蓄了。谁不是左手进右手出,全贡献给了首饰、包包、跑车,哦,还有苹果。你看看你,到现在只有一辆小奔驰,还是二手的,忒做人家*。”

      积蓄是安全感的来源。在入行之前,她也同她们一样,半分积蓄全无。

      林有真讶异:“哪有老板劝人不要做的?”

      “我可没有劝你不要做。当初你出来做事的理由我就觉得可笑。很多人没有退路,出去一圈又回来,放低身价重操旧业,但是你有。”

      可笑么?心爱的猫得了重病,每日几千花销,父母迟疑,虽经医治后仍然身亡。她恨自己没有足够金钱将猫送到更好的医院,做更彻底的治疗。

      伤心欲绝、自我厌弃的她就在那时被哑姐相中。

      尽管之后才知道,阎王要收性命,从来没有道理,哪怕再有钱,同样无法挽回生命,就像刚死去的那两只熊猫。

      但她已在这条路上走到了黑,哪怕被人打得要死要死的,也没想过要退出。

      做什么不是做,卖什么不是卖。

      写字楼,勾栏里,谁比谁更干净?还真以为卖艺不卖身了?

      尊重?有多少不懂尊重人的客人自然就会有多少不懂尊重人的老板。

      在那些人眼里,她们是花钱买的,员工也是,叫你跪舔你敢不跪舔?

      至少这里有钱,加班还有加班费。

      这么一想,倒是觉得原因可笑,笑着笑着,眼泪潸潸而下。

      不知是为了曾经的伤逝,还是目下的自己。

      将来你想做什么?她想到苏时雨问过她。

      将来,我想再去读个硕士或者博士。那时她这样回答。

      注:

      做人家:意为节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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