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丫鬟》咩咩熊

43、营救

　　偏偏萧衍之在军营三日才回来。

　　当他得知消息不顾小厮阻拦破门而入时，菱萱虚弱的连头也竖不起来。

　　萧衍之人小搬不动菱萱，阴沉着脸命云泉：“把她给我带回康怡园。”

　　婆子阻拦：“四少爷，菱萱犯了事，大夫人罚她，您可不能带走！”

　　萧衍之对他人本就阴冷，在军营待了一年多，眼神越发凛冽。他斜睨着那婆子：“有何事叫大夫人同我说！”

　　说罢，再不管其他，云泉横抱起菱萱，跟在萧衍之身后扬长而去。

　　大夫人听罢此事，气的脸色铁青。

　　“萧衍之竟这样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惠香忙劝，“夫人，他不过一个养子，菱萱不过是个丫鬟。又有老太太撑腰，您何苦同他过不去得罪了老太太。”

　　“他还知道他只是二房的养子么？”大夫人攥拳，指尖隐隐泛白，“若不是他只是养子，萧府的家业怎得也不会落到他手里。我决计不会坐以待毙！”

　　惠香温和笑道：“是了，不过区区养子，无关家业，大夫人何苦为这事惹得老太太不舒服？要知道，老太太边上可有三夫人眼巴巴候着呢。”

　　大夫人不过一时怒极攻心，惠香一劝立刻转圜。萧老太太在一天，萧府的权柄便在谁手里。如果因这等微末小事得罪老太太，老太太一气之下将管家权收回交给三夫人，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经营全部白费了。之前没有儿子且苦苦守着这份权柄，如今六少爷是她的命根子，怎么着也得忍一时之气而儿子筹谋家业。

　　于是，这事风声大雨点小的竟也平息了。

　　这一来，萧府诸人更加看不透萧衍之的存在了。原先只是老太太偏疼几分，如今连大夫人也不去为难。这个养子，当真炙手可热的紧。

　　萧衍之却不管这些，自他救出菱萱，菱萱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爱说爱笑的样子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日日的消瘦。她也不哭不闹，就是不言语不太吃东西。有活去做，有事交代也能完成的好好儿的。但就不像个人，是个木偶，有隐形的线牵着，毫无自个的意识。

　　“萱萱，你怎么了？”萧衍之拉住她的手，满脸讨好的笑。

　　菱萱挤出一丝连哭也不如的笑，“少爷该起身去军营了。”

　　“不去了。”萧衍之言简意赅，“你这副样子，我哪里也去不了。”

　　……

　　菱萱看他，“少爷，您帮不了我。”

　　不是萧衍之帮不了，而是菱萱觉得不该一有事就让他承担，他不欠她什么。反倒是这么些年的照顾，是她亏欠许多。

　　“萱萱……”萧衍之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改不掉的固执性格，从不愿亏欠他人的心思，他一直都懂得。“你心中有事却不对我说，但事情积在心头你又何尝能过得好？你若过不好，我又哪里能安心？想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军营，你必须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懂吗？”

　　菱萱忍不住笑道：“少爷，您只管去做您自己的事，我真的没事。”

　　萧衍之叹口气，不再说什么，反身走出屋子，“云泉，去查一查出了什么事。”

　　云泉的速度很快，当晚萧衍之在书房就知道所有事情始末。那么剩下为何霍珏辞去先生一职，又带着洗砚去了哪里，这事是否同菱萱有关。菱萱白日里去了什么地方，那便不是这个小厮能查到的了。

　　安武大半夜的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的滋味不太好受。

　　“小祖宗，什么事儿呀。”他拖长尾音，有些无奈的说。

　　但在对上萧衍之一双想要杀人的眼神时，瞬间醒困。“少爷，吩咐吧。”

　　“迅速查清楚霍珏为何突然离开萧府，以及菱萱发生何事。”

　　“少爷，这无关复业吧？”安武鼓起勇气说，他不想节外生枝。废太子为皇室所忌讳，更为当即一力促成此事的陈家所不容。如今他们一行人尚在水深火热中，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怕是影响大局。

　　萧衍之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他看了看安武，“你只需去做，不用说这些废话！”

　　安武审时度势的闭上嘴，小时候他曾经见过废太子，废太子其实是个有些儒雅懦弱的人。这位小少爷和废太子还真是不太像……

　　而菱萱不知道，为了救她哥哥，萧衍之付出了多大代价。

　　……

　　乐应承被萧衍之救出，萧衍之却因打草惊蛇，足足失踪了五年之久。

　　其间，菱萱除了收到一封书信，告知她哥哥已安好，勿须挂心，再也没有萧衍之的消息。萧府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依然找不到萧衍之，萧老太太知其是废太子遗孤，不敢大张旗鼓寻找，一来二去，重病缠身，自此缠绵病榻。

　　十六岁的菱萱水灵美丽，漂亮的让人无法正视。三少爷萧衍芸几次求大夫人将她配其做妾，大夫人从未应允。只因老夫人早已做主，旁敲侧击说过要与萧衍之婚配。谁人都知，当年一个七岁的孩子失踪，五年过去一点消息也没有，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存在世间。老夫人这般折损一个二八年华的姑娘，皆因其当初是萧衍之近身侍婢，是老夫人的念想。

　　萧清洺和菱萱同岁，已许配给王家长孙，待其开春完婚。说来亦是缘分，幼年时霍珏曾带几位小姐外出踏青，萧清洺受菱萱蛊惑挑开车帘，与一少爷四目相对，那个少爷，正是王家长孙。他本已许亲，奈何新妇嫁进王家不过两年便生下一子撒手人寰。想着念着这么多年的女子，王长孙再也顾不得其他，向萧府提亲，三年后完婚，正是明年之期。

　　庶女出身，嫁得世家王家为继室，是一门好亲事。难得王长孙恋慕萧清洺已久。

　　对于萧清洺来说，霍珏是她少女时期迤逦的梦，可也仅仅是个梦。自从霍珏离开萧府，五年了，她不知道这位思念入骨的先生去了哪里，也不可能为着一个梦，忤逆父母之言终身不嫁。

　　“菱萱，你还在等四弟吗？”

　　临嫁前一日，萧清洺拉了菱萱坐在康怡园的院子里数星星。康怡园的少爷小姐满十三出园，她离开康怡园三年多，出嫁前却只想回到这里看一看，这里是她最眷恋的地方。

　　“嗯。”五年了，不光是救了哥哥这份恩情，而是在这时光里，她才发现原来……竟是那样的想念。

　　萧清洺笑着望天，“明日我要出阁了。本以为你会成为先生的妻，没想到我和你，终究没有一个人能留住先生。”

　　菱萱恨霍珏，非常恨！

　　她冷冷一笑，“已经去了的人，没必要再惦念了。”继而笑道：“明日是三小姐出阁的大喜日子，听说王公子恋慕您良久，您嫁过去定然会幸福。”

　　“是吗？”萧清洺微微有些失落，“我不过是继室。如果他真的有心，为何不等我？”

　　这话说的有些牵强。王长孙比萧清洺大了十岁，现今萧清洺十六岁，他二十六岁。死等着到这个年纪，怕是王家必是不肯的。不过菱萱知道萧清洺的情结种在霍珏身上，也不便安慰。

　　复又抬头看星，萧衍之，你在何处？

　　萧清洺和如意郡主同日出嫁。

　　陈如意终究没等到乐应承，她寻找乐应承几年，毫无所获。在长公主的坚持下，不得已嫁给傅家公子。大红盖头下，她闭目不言，一颗火热的心到底是在一复一日的失望中凉透。

　　王长孙搀扶萧清洺入内，盖头下若隐若现的清秀容颜是他渴求了这么些年的女子。他与结发妻所生的儿子三岁，小名骏儿，生得可爱却异常淘气。这不乳母一个没看住，他趁新人跪拜父母之时窜出来，一把揭掉萧清洺的盖头。

　　萧清洺怔愣的看着那孩子。

　　未入洞房盖头不能揭，不吉利。

　　喜娘赶紧替她盖上，就在这短短时间，骏儿奶声奶气带着一丝哭腔喊：“娘亲。”

　　这一声唤，唤得萧清洺一腔母爱喷涌而出，此后的日子，待骏儿视如己出。只是后来，无意中在书房看见王长孙已故妻室的画像，怪不得当日骏儿认错，那女子与自己有五分相像。一颗心瞬间化作绕指柔，这个人，因那一瞥，投入了多少情意。

　　而陈如意，顺利拜了天地坐在喜房里，到处是红彤彤一片，看起来如斯热闹。她的眼前却只浮现当日乐应承的笑颜。

　　门吱呀一声响，傅公子微醺而入，喝了合卺酒，喜娘呈上喜称。他明显的手一抖，似乎不愿掀开盖头。

　　喜娘笑道：“如意郡主身份尊贵，少爷莫要闷坏了佳人。”

　　因着这句身份尊贵，他必须要娶这个夜叉模样的女人。

　　傅公子显出一丝悲色，按照喜娘要求掀开盖头，喜娘这才让二人安坐，打了喜结，笑着退出。

　　自始至终，他都没敢正眼看那盛装下依旧恐怖的丑女。

　　“郡主……”他还是不愿转头去看，直愣愣盯着眼前地毯，“这门婚事，乃是祖父和长公主之意，实非你我二人所愿。所以，日后郡主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告知我，在我的院中，自然是您做主。”他咽了咽唾沫，“时间不早了，早些歇着吧，床您睡，我去那边榻上凑合一宿。”

　　陈如意没回答，只眼角一滴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