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才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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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萱早已不再单独寻霍珏学针线活计了。洗砚奇怪，问过几句。霍珏笑而不语，一个人无法认清自己的身份，必当陷入绝境。不过也罢，由此可见这小丫头并不满足于做个丫鬟，有野心也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照例每日教书，对待菱萱一如既往的照顾温柔。初初菱萱对她的爽约略微窘迫，见霍珏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在意，便也释然了。
安武那里她常去，日久天长，虽不是什么侠女有绝赞的身手，但平常自保是没什么问题的。萧衍之很是欣慰，他在羽林郎训练更为刻苦，长期不在府中，甚至晚了就在营部里吃睡。倒给了霍珏绝佳机会，在文采在悉心教导。一来二去，竟在大汉小有名气。
大家闺秀文采出众，出世才子文采出众，甚至哪里的山野村夫文采出众均算不得奇事。偏偏是府邸中最为平凡的丫鬟，大汉律法严明，虽未明文规定不许丫鬟小厮读书，但一般官家不会去培养一个丫鬟的文采。顶多跟着小姐作个陪读，是断断出不了名的。
陈如意抿了抿鬓角，对镜照了又照。她容貌生得奇丑，不是歪鼻斜眼，而是五官全部是男子相貌，且是最具阳刚之气的样子，偏眼睛又是狭长，阴兀的紧。“哎……”一声叹息，她气愤的将手边妆匣掷去，那面镂花铜镜‘哐当’砸在地上。巨大的声音吓得守在外头的宫人们齐齐一个激灵，宫婢栾英压压跳动的心，笑着走进来，小心拾起铜镜，擦了又擦，“这镜子既然不入郡主的眼，那便交由下人们处理便是，郡主万毋须为这样个劳什子生气伤身。”
“我出身高贵，又是大汉有名的才女，有什么好生气的。”陈如意翻弄倒在一边的妆匣，栾英赶紧上前收拾，“这匣子裂了口子，千万不能碰破了郡主的玉手。”陈如意那双确实是玉手，十指纤细修长，肌肤白皙，指节线条优美，若说容貌丑陋，这双手却是独一无二的美。
“不过是手罢了……”
平常陈如意格外爱护这双手，嘴上强硬，还是放下了几乎要散架的妆匣。
“听说有个小丫鬟有了才女之名？”她的语气充满浓浓的不屑。
栾英陪着笑脸，“这等不入眼的丫头，不过是街头巷尾传一传当作笑料罢了。”
“我大汉才女说不上多，但也有几个能入眼的。区区一个丫鬟，怎得也能拿出来说一说了？”陈如意心情本就不好，有意撒火出气，便笑道：“春日里桃花开的正好，你明日发帖子出去，说我要在下月十五办一场宴席，邀请各世家小姐。特特送一封请帖给那小丫鬟，我便不信，才女这称呼这般廉价！”
栾英应声而去。
第二日，各府小姐们收到请帖。几乎各个都很激动。要知道长宁长公主颇有权势，夫婿又是第一大世家陈家的太尉。郡主陈如意的邀请，自是没有不去的。
萧清澐一早听说此事，高兴的喜不自胜。在她看来，和长公主攀上关系，等于一只脚已经踩进后宫的大门。最为惊诧的是，陈如意竟单独下帖子给菱萱。
萧清澐戴花的手一顿，不敢相信道：“什么？！郡主竟然单独给一个丫鬟帖子？”
十四岁的萧清澐自是不再住康怡园，又没了生母，自是搬到二房章邯院二夫人的院子。伺候她的是二夫人亲带的配房，林生家的三女儿阿若。
阿若接过萧清澐的花替她别在鬓角上，道：“是了。这帖子来的时候，我爹还以为搞错了，前后看了好几遍才让人给了菱萱。”
“呵。”萧清澐咬牙笑，“真是见了鬼了。好好儿的大家小姐想见到郡主一面尚不容易，这小丫头倒是福分不浅！”
说归说，气归气，她不过是个小姐，哪里能当得了陈如意的家。别说萧清澐疑惑，萧清洺听说也是不信的，足足看了好几遍，才道：“真是没想到，郡主居然会邀请你？”说完好像意识到话有点不妥，不好意思笑笑，“菱萱，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突然。”
菱萱尚未从震惊中清醒，给她们俩开小灶温书的霍珏神色莫变道：“如此说来，郡主想是听说了你才女称呼。你自己小心些。”
……
菱萱晕晕乎乎道：“市井俚语玩笑话，竟入了郡主尊耳。我可以抱恙不去吗？”
“为何要抱恙不去？”正要去羽林郎营部，顺便先来学堂的萧衍之穿着一身轻甲，正巧听见菱萱的话，人未到声先闻入内。轻甲反射初阳，透出耀眼的光。萧清洺笑道：“四弟这一身行头，倒有几分意思。”
“那自然。”萧衍之挺起胸膛笑道，又转向菱萱，“一定要去，为何不去？大家小姐也好，丫鬟也罢，才气就是才气，不是身份地位抹杀的了的。”
霍珏摇摇头，露出一抹不知所谓的微笑，未发一言。
菱萱自成为丫鬟，从未以宾客的身份参加过这样的宴席，未免担心。“都是小姐们……我……”“你也是小姐！”萧衍之打断她的话。“我陪你。”
霍珏轻轻合上书，“四少爷说的对。”他温柔的朝菱萱笑道：“你的才华我心头有数，没什么不可去的。”
菱萱脸颊一红，“先生，真的可以么？”
萧衍之挡住菱萱的目光，“当然！”
霍珏无言微笑，淡然的重新打开书翻起来。菱萱被他们俩鼓吹的云里雾里，便点了点头。萧衍之用眼角余光瞄了霍珏一眼，这个先生对菱萱果然不怀好意。
三月十五，陈如意在别院开宴会，院中种植各色桃花，什么品种都有。小姐们贪看住，啧啧称赞。她们只道这位郡主酷爱桃花，没曾想还搜罗了这许多。陈如意只邀请小姐们，故此萧衍之不得来，只得拜托了萧清洺。萧清澐今次一袭桃红色长裙，一张桃花面竟将满园桃花生生比了下去。她到底年岁不大，料错了一件事。国色天香只会被男人们欣赏，而姑娘们见到美人，首先是自我比较，一旦发现对方太过于美貌，大部分会演变成嫉妒。
尤其对于陈如意来说。
她实则不是个善妒的人，只是身份尊贵，所到之处全是恭维与吹捧。奈何生得一副夜叉容貌，见到光彩照人的萧清澐难免气苦。
众人纷纷向陈如意见礼。陈如意淡淡扫了一眼，除却无可匹敌的美人萧清澐，最美而不妖的便是那站在萧家三小姐身后的丫鬟菱萱。
“都坐下吧。”陈如意抬手示意。
她心头对菱萱充满好奇与玩味，面儿上一丝不漏，对得起长公主的培育和教养。
宴席开始。
宫人们先是献上一瓶瓶独具特色的桃花，陈如意在众小姐的称赞声中说出第一个主题。“请用桃花为引，做一首七律。”
这题目很是简单，但要做的出彩，却格外不易，很容易便落入俗套中。
宫人们分别给各位小姐呈上文房四宝，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不过是说与百姓们听一听。官家小姐若真是大字不识一个，才真叫人笑话。更有那等有心争强好胜的，写的一手簪花小楷，等闲男子也比不上。
于是，小姐们互相看了看，又想了想，不消多时，便得了诗，肆意写了起来。
陈如意作为东道，自是不必写的，她环视一周，发现菱萱正低头去看萧清洺的诗，自己却未动手。这才想起，她不是小姐，宫人不会置办文房四宝。
“栾英，你手下的人越来越不会做事了。”她指了指菱萱处。
栾英登时脸色一白，本交待好了的，许是宫人忘记了。今日本就是要杀一杀那小丫鬟的气焰，最好再逮着个由头办了，怎能让她置身事外。“郡主，奴婢这就去办。”
陈如意缓了神色，点点头。
一墨色衣裳的姑姑递过来文房四宝，菱萱诧异道：“姑姑，我们家小姐已有了。”
那姑姑没有尴尬之色，只是笑道：“小姑娘，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菱萱目瞪口呆。先是不合规矩的请帖，又是文房四宝。那高高在上的郡主，怕是冲她而来。再不愿去自作多情的菱萱，也不得不自作多情的想一回了。“姑姑，婢子不过是萧府的丫鬟，何德何能。”
“小姐也好，丫鬟也罢。我们郡主只爱惜才气过人的人，不拘这些。”那姑姑直接将文房四宝放置她怀中，“小姑娘，可坐下写。”“可……”未等菱萱再有反应，那姑姑便离开了。
萧清洺也是一头雾水，“既然郡主命你作诗，你便作罢。你的诗才比我们几个都要好，不会丢人的。”
郡主是准备看一个丫鬟才华压满园么？
菱萱望着上座，很是怀疑。低头看看做工考究的文房四宝，似乎千斤重。东西都放在手上了，哪里由得她说个‘不’字。果然今日这场宴席，是个鸿门宴。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才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