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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怨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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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老太太说。
萧清洺当即怔住,眼泪还挂在脸上,“祖母,那二姐怎么办?”
“洺儿你回车上去!”老太太不解释,只是沉着脸命令。
萧清洺心里自是担心二姐,但她胆子小,不敢再多说什么,再看老太太神色不似往常慈爱,只好挪到后头的马车上。
萧清澐的侍婢阿彤泪人一般对着萧清洺,“三小姐,老太太怎么说?”
“上车吧!咱们要回去了!”萧清洺瘪着嘴,无可奈何道。阿彤大惊失色,“可是二小姐……”“祖母已下了令不叫管,你瞧前头的车已开动了。”萧清洺的懦弱是出了名的。阿彤没法,又不敢去求萧清澈,她一向自恃身份,不会管庶出姐姐的事儿的。下剩五小姐更不中用了。想来想去,只得上马车。
长公主端坐梳妆台前,望着镜中戾气甚重的自己,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小丫头带来了?”
心腹女官化雪伺候长公主取下佩戴的繁复步摇,“已在偏房候着。”
长公主舒服的呻/吟一声,“那萧府老太太怎么说?”
化雪道:“萧老太太是个知事的,什么都没说,而是命回府。”
长公主微微笑道:“萧府诸人无女儿入宫为妃,顶尖了便是萧蕴腾那三品尚书之职。任上虽说没有什么大的功绩,也是谨慎的紧,未曾出过什么大错。萧府年长一辈儿不是安分守己的,就是萧蕴琛那等纨绔的。倒还真懂什么叫韬光养晦!只是,小辈儿们未免心太大,竟将主意打到我太尉府,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作妖!”
“公主莫要气坏了身子。那萧家二小姐年幼懵懂无知也是有的。”化雪有意化解此事,毕竟公主的脾气着实不算好,又冲动,怕出什么大事,传出去不好看。
“懵懂无知?”长公主让化雪给她梳好简单舒适的家常发髻,又换上常服,幽幽一笑,“今次本宫便让她学个乖!”
……
萧清澐窝在床边,一张花儿面惨白惨白。本好好儿在马车里坐着,就有宫人含笑请她再入府中。萧清澐本以为是家中有何人落下物件让她去取,又觉不对。这活计唤个婢女哪儿都是了,何必劳烦她这个小姐。
没想到刚进门,就被人扭住双肩,每日浸泡花汁儿子混水泡肌肤,养得娇嫩白皙,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粗鲁,当即痛的噙着泪。那些宫人似无心肝,根本不理会,径直押她到这间偏房,冷冷扔了句:“好生等着公主问话!”
萧清澐三魂去了七魄,她整个宴席除了献礼没资格和长公主说上一句话,这会怎得巴巴把她留下来问话了?难不成……瞬间,她的心荡到谷底,应该是东窗事发了!
萧清澐忍着害怕恐惧,瑟缩的躲着。本只是起了念头,没真打算进太尉府做甚么劳什子侧夫人,这就被长公主请来。若真成了侧夫人,还指不定要受怎样的磋磨,不由落下泪来。
‘吱呀’,门开了,伴随化雪声音:“殿下,小心脚下。”长公主仰着头颅,威严四射的入内。
萧清澐再怎么有小心思,也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半大少女。长公主的出现,吓得她腿脚发软,爬到其脚边,哭道:“殿下,臣女绝无一丝妄想!”
长公主微微低头看她哀哀哭泣,赞道:“你这丫头倒是很聪明,想是猜到了缘由。”
萧清澐此时哪有心思斟酌长公主是真心夸赞还是讽刺,不住的磕头,“殿下,今日之事只是意外,臣女并非存心!并非存心啊!”
长公主手一挥,化雪等退出屋子。她蹲下/身,轻轻抬起萧清澐的下颌,迫使其抬起头。那绝美脸上挂着泪珠,莹润的眼睛在泪的衬托下闪闪发光,“果真是个可人儿。做我们太尉府的侧夫人一点儿也不算高攀。”
萧清澐不是那等傻乎乎的认为对方真的有心让她进门,被禁锢无法脱身,只哀哀哽咽道:“殿下,臣女绝无此心啊殿下。”
“绝无此心?!”长公主狠狠甩了她的脸颊,萧清澐借力歪了身子,惊吓异常。“你以为想办法接近本宫驸马,就可以过门当侧夫人了?傻丫头,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个太尉府谁说的算!”
长公主的醋妒深闺小姐听得一两句最多了,何况皇室公主哪里是能议论得了的。萧清澐这才恍悟自己闯了大祸,事发经过怕是陈太尉未等逼供便全招了,指不定还往她身上泼了脏水。公主、太尉,她谁也得罪不起,这会灵台清明,不再否认,而是求饶道:“求殿下明鉴。今日臣女偶遇陈太尉,陈太尉待臣女甚好,臣女也堪堪同太尉说了几句话。若说举止轻浮了些,臣女认,但殿下说臣女有心入太尉府做侧夫人,臣女死也不认的。”又是磕头。
长公主见她说的诚挚,再者萧清澐年岁不大,男女之事未必懂得,也信了一两分,心里犹是气愤她那点小心思,“化雪!”
化雪入内道:“殿下有何吩咐。”
长公主故意大声道:“把本宫修剪花草的剪刀拿来。”
萧清澐不明所以,以为要剪她的秀发以示惩戒,遂痛哭流涕,但怎么着这事都得有个了断,她也不敢太过哭求,怕长公主烦了,那便不是剪头发那样简单了。只可惜满头秀发,着实为她的美貌增光添彩,不知公主要剪下多少,萧清澐心疼的眼泪扑簌簌掉。
化雪将一把小巧的银剪子递给公主,“殿下,此物锋利,您要小心。”
“无妨。”长公主笑着朝萧清澐走去,化雪让两个膀大腰圆的宫人架住她,以防她挣扎误伤公主。长公主蹲下/身,与她平视,温和的说:“你那天生的美貌让你一个区区庶女生出不该有的妄想。今次,本宫便助你一助,在你秀美漂亮的脸蛋上划几下,彻底去了你的妄想好不好?”
萧清澐惊惧异常,直愣愣的看着长公主。还未等长公主的剪刀碰到她的脸,眼一翻,咕咚一声晕厥当场。
“真是个软柿子!”长公主悻悻的把剪刀还给化雪,“还妄想进我太尉府的门,连这点胆量也没有,日后要怎么跟本宫周旋?”
殿下!哪个人敢惹您!化雪面上带笑,“这瞧着不过十几岁罢了,撑不住殿下威严的。”
长公主弹弹衣裳吹吹手,“让人送回萧府去。萧老太太那样会做人,自晓得如何做。呵。”她冷冷一笑,“咱们家太尉四十许人,还能跟小丫头一样不懂事?这些日子本宫待他和善了,态度好了些,皮又痒痒了!随本宫回公主府,本宫倒要看看,他陈太尉如何来请!”
得!又闹脾气了。化雪奉皇太后之命看着公主,劝她不要耍小性儿,关键是,长公主这暴脾气,她一个小小女官看得住么……看来不日又得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罪了。
萧清澐醒来时,已在萧府章邯院的厢房中,她睁眼一瞧不是熟悉的屋子,当即吓得嚷起来:“殿下我错了!您不要毁我容貌!”
“澐儿!”一声浑厚老道的嗓音呵斥她。
萧清澐还以为在太尉府,怔怔的转头去瞧。周遭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当先儿的是一脸严肃的萧老太太,后头跟着担忧不已的二夫人,并没忍住一脸幸灾乐祸的三夫人。萧清洺、萧清澈等在外头探头探脑,叫媳妇们带了回去。不同的是,萧清洺是担心,萧清澈是看热闹。
“祖母!”萧清澐泪如泉涌,哭道:“祖母,澐儿的脸还好不好?”
闯了大祸不问问如何了,倒先关心容貌。萧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早就说过这丫头庶出出身,但绝色容颜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果然不安分,竟得罪到长公主头上了。今次好容易脱身,事还未完,她首先关心的不是有无连累家族,自私又愚蠢。
“事到如今,你便只关心自己么?!”萧老太太怒道:“不知羞耻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勾引陈太尉!见罪长公主,你有几条命够填的?!”
萧清澐这才回过神来,理智回归深悔提及容貌之事,脸上无一丝刺痛,想来长公主并未怎样。“老太太,孙女儿是被冤枉的!”
“冤枉?!”老太太冷笑,“都捉到明面儿上了,还嚷嚷无辜?!”
萧清澐连滚带爬的滚到老太太脚边,“澐儿或许有错,但只是错在和太尉大人说了几句话,不晓得怎么被公主身边的人看见了。那些宫人乱嚼舌头,污了公主圣听,才会误会澐儿有心勾引太尉大人。老太太试想,若是澐儿真心想攀上陈太尉,哪里会在公主办宴席时,光天化日下说话,这不惹人非议么?”
“你一向会诡辩!”萧老太太道,“素日莫说嫁进太尉府,便是陈太尉也难得一见!适逢宴席,多好的机会!是不是,澐儿?”
“母亲,这件事或许真是误会。”萧清澐生母去得早,二夫人一手养大她,自是护着的。“误会?”老太太盯着萧清澐,“嫡庶有别,诚然你无法像你四妹妹那样嫁到门楣高的人家,但我萧府对庶出女儿的教养亦从未放松。今次你做了这样的事,指不定要连累家族!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心有多高,只要不安分守己,唤我祖母,我也必将把你的婚事安排到小门小户中去,让你好好尝一尝什么叫做苦,而不是在富贵中生出别样的妄想!”
萧清澐彻底愣住,原来同为孙女儿,庶出的活该被责骂、被误会么?‘祖母,您既然狠绝,那便期盼澐儿不要有来日!不然,澐儿必将让您后悔!’
怨念和愤恨交织一处,现出一抹狠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