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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法不容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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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了一家客栈歇脚,白子画手上拿着一个小瓶子,里面只有一粒药——当归。
“掌门师兄,700年的情谊。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去。”
他摇摇头,席地而坐。笙萧默抱着花千骨坐在自己怀中,靠着墙,一言不发。坐在他怀中的她倒也难得的安静,许是察觉了师父此时的心境,说话全用密语。
700年,真的是很长很长了。每年瑶池仙宴总是见面,互相祝酒问候。路过时下盘棋,他来长留时来绝情殿坐坐。几年前小神仙出现,他布置家具。无垢一直是上仙之中话最少的那个,也是一直劝人回头是岸的那个。他看似沉默寡言,其实总是默默保护着每一个人。如果说他白子画是爱着天下苍生的话,无垢就是默默保护着其他上仙。他对应的是曹国舅的命格。他一直恪守自己的命格,乐善好施,给犯错之人提供各种改过自新的机会,的确是一位十分称职的上仙。这样一位优秀的上仙会无端杀人,杀4派掌门2派高手,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白子画细细想了想《七绝谱》中关于曹国舅命格的资料,并没有显示这个命格有杀劫。按照八仙生前在人间的地位排起来,曹国舅是最尊贵的一位。他被封为国舅,且天资聪明,但是并不喜欢享受富贵的生活。他不喜欢利用特权,而是喜好道教的修行。他有一个弟自恃为帝室的亲戚逞强行恶,他自始至终都竭力规劝他。虽然最终不能使其改过自新,且竟被其视为仇人,但他一直强调自己是靠行善事,累积阴功,才有今日之富贵的。他曾规劝舍弟说一旦祸起,家破身亡,到那时想牵只黄狗出东门都是不可能的。规劝无果,他终日散尽家财救济贫苦之人。最后,他辞别家人和朋友,身着道服,隐迹于山岩,修心炼性。吕洞宾曾问他道在哪里,他指天。他问天在哪里,他指心。不久后曹国舅位列仙班,成为上仙。
小骨偷偷的爬过去,用小手摸了摸他眼角,他才发现自己竟在落泪而不自知。他蜷缩在一脚,双腿微曲,手抱着双膝,头枕在膝上,却没说半句话。一旦过去,就不再是以朋友的身份相见,而是以仙界第一大派长留掌门的身份去见他,目的不再是叙旧,而是带他回去受审。他肩负六界安宁,他是仙界的定海神针,他心中也有情,上仙共【同】【修】道得来的情谊绝不比千年同门情谊浅。而这件事,无法两全!
笙萧默走到他身边,坐下,手放在他肩头:“明明不忍,又何须强撑。谁规定了你必须什么事都能解决了?你啊,何苦什么都明白。何必这么逼自己。”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错了,必须接受惩罚。”
他摇摇头:“这惩罚,谁规定了必须由你实施了?”
“他恐怕……为执念所扰……已经走火入魔了。带他回长留受审,是给他解脱。至少我还能为他辩护几句。至少他走的时候还是上仙。至少……能保住他一世清名。”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至少……他还是无垢,人如其名。”
“你这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啊。”笙萧默双手放在背后在房里来回走,走了几个来回停下来后就开始训人,“明明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非要自欺欺人!你真认为是为他好的话哭什么哭?你自己都知道这是你自己在骗自己!在逼自己!何必?!”
“无垢是上仙!他肯定已经心智丧失了。道行不够高的话根本压不住他。你看看那些人死前的惊讶,他们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有用吗?差了一重天就如同成人和婴幼儿的区别,你是知道的!能压住他的就这么几个,在长留的就我们两个,你去自保都困难。我没的选!”
“那大师兄呢?”他用手指着墙,“去蜀山,找大师兄,找四师兄。四师兄不行大师兄总可以了吧?当初我们还是五师兄时他道行最高,现在他东华上仙也还是实质上的八仙之首。只是因为不是长留掌门所以才人人听你的罢了。你心里也是认为他比你更适合做掌门的。去找他啊。”
“大师兄一样会难过。我不能因为我会难过就把这份悲伤强推给大师兄和墨冰。他们是无辜的。我宁可他们恨我,怪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独断专行,也不想他们背负这份手刃友人之痛。”
笙萧默看着窗外苦笑了一下,眼中隐隐含泪:“那这份痛你背负的下来吗?要不要现在就泼你销魂池水看看?我可是带着的。没掺水的。看看你会不会被灼伤如何?看看你有没有徇私的欲望如何?让池水来告诉你你的真心如何?敢不敢试试!”
“你明知道……”
“我就是知道你就是口是心非!”他不断的点头,“700年的情谊,这销魂池水,这贪婪池水,这绝情池水,恢复要多少年?你还口口声声带小花花道修?就修成你这样?你倒是不怕也修出个口是心非的徒儿来?到时候满口仁义道德,满脸痛苦却口是心非去干让全天下都瞠目结舌的事儿!我看你受得了!”
花千骨堪堪的举起手:“师父~哥~别吵了好不好。要不……就说去做客的,就说带小骨去玩的。小骨也的确没去过啊。住在那里慢慢想办法,慢慢劝无垢上仙回头如何?就算是魔也是能被感化的啊。说不定他只是有什么执念呢。哥那么厉害说不定可以把他拉回来呢?再不济也能看着他不让他杀人,说不定这事就能这么过去呢?”
笙萧默拍了下扇子:“这也的确是个好法子。搞不好还真能两全!”他又用扇子指着白子画:“你这徒儿都比你脑子会转弯。该道修的不是她,是你。我说除了术法天下第一,除了口是心非,除了六界责任,除了天下苍生,你还剩什么了?别闷闷不乐了,带小花花去玩吧。她还没尝过住皇宫的滋味呢。”
“皇宫?好啊好啊,小骨要去!有好多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师父就陪小骨去玩一次嘛~”
她当然不是真心想去皇宫玩,但至少这样师父心情能好一点。笙萧默也好白子画也好怎么会堪不出她那欲盖弥彰的小心思?但好歹这徒儿也是为师父着想,也是种体贴,两人便不拆穿了。他施了个诀让眼睛不红,站起来,摸了摸徒儿的包子头,带着两人朝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