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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慈父手中线 ...

  •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白子画真没想到师弟竟然做的那么过。本来凭借他们的修为就算这满身血看上去可怖但立刻就能自行止血愈合。正是因为笃定的认为在拜师大典上伤口即刻愈合了他才敢下令不准上药的。但真的来到诛仙柱前时他竟然又来了一回,并刻意压制所有内力和仙力不让伤口愈合。短短一年诛仙柱上染上了花千骨的血,染上了白子画的血,现在又染上了笙萧默的血。
      “师父,真的不能上药吗?伤口不愈合又不上药会发炎,会发烧!”
      火夕急了。他说去找白子画求情,却被喝令制止。这十天有好几天下雨了,一下就是一整天。慵懒的他身子骨本就不强壮,甚至有些赢弱。就这么任凭雨水打在伤口上,血水将柱子染了一遍又一遍,脸色也一日比一日苍白。他之前给自己施加了法术,所以十天内他不会睡着也不会晕倒,就咬着牙强忍了十天。下来时连脚步都虚浮了。火夕一摸他身体就知道身体大小伤口早已发炎,内脏早已损伤,高烧更是不用说。没个几天调养根本不可能好的起来。他给师父输仙力,被阻止了。他要师父解开束缚用仙力退烧,也被拒绝了。当他按照师命将师父带上露风石时,他让徒儿回去,却只站在边缘,俯首行礼,一板一眼做到极致,朗声对殿内说道:“弟子笙萧默前来请罪。”
      “进来吧。”
      白子画正在卧寝内生气。气花千骨,更气这不顾自己身体的师弟!明明纸条上写了盼归,她竟然还敢不回来认错。明明笃定他伤口已经愈合,他非要狠狠的折腾自己。既然还有力气保持理解,那就让他这个师兄好好管教他!好!很好!真的很好!他白子画教出来的好徒儿!他白子画疼大宠大的师弟!一个个都不按照他的意思行事。两个欠管教的都翻了天了!他穿着已经红的结块,同血水一起粘在身上的中衣,迈着虚浮的步伐来到绝情殿,看了那一堆咒符不由的失笑。小花花啊,你这么拖,你师父可都记着的呢。一天一张咒符,每张咒符一个时辰。这咒符可是能让小石子都变的像巨石一般重的啊。以前只是罚跪,现在是举着巨石罚跪,这是升级了。不过人也大了,的确该升级咯。
      “当时为什么不说?”
      时隔十天,他壮了壮胆终于敢问这个问题了。
      “六界之中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异朽君吗?但只要不说,他又没法掏我墟鼎,自然就不可能知道。六界的舌头都归他管,正所谓祸从口出。不说是最明智的。连舌头都不知道的事他一定不知道。”
      他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更是佩服。这才是顾全大局的掌门师兄。
      “如果提前说了,他一定会找别的什么理由伤害小骨,说不定小骨真的会觉得伤心。用这个她认为最致命最后却发现是乌龙的理由来教会她什么是信任自是最好。”
      “验生石的事,什么时候做的?”
      “妖神出世后半个月我就做了。那时的你睡的毫无防备,掏你的墟鼎轻而易举。”他拿出另一块验生石,“当然是要召回的。那块放了妖神有破碎的危险,所以我就用她的一滴血重新做了一块。原来那块浸泡了大量的血,用来关押妖神了。你现在把萧拿出来。”
      他自然是拿了出来。白子画又拿出了一块验生石。
      “幽若每天放一碗血,她离开之后我也照做。现在这块验生石的封印能力已经不亚于镇魂石了。以后我也会每天往这里面再注入一碗血增加封印。她有留下大量的血。就在厨房里。你拿一瓶来。”
      他去到厨房,发现果然有好多装着血的血瓶。这两个丫头虽然互相误会,但在对付妖神这件事上倒是出奇的步调一致,让他感叹不愧是神祗。拿来血时妖神已经被转移到另一块验生石中。又加了层血的封印两人才安心些。
      “快把夺魂萧去洗一下。”
      他又让萧在三生池水里面泡了好久才又干净。然后他鼓足了勇气,走了回来,故作轻松的浅浅一笑:“你也敢耍他了?跟着徒儿学的胆大了呢。”
      “我还杀过他呢。我比小骨胆子大多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毕竟还是储掌门,不是掌门。”
      他又瞟了眼折叠整齐的粉色衣服:“给女儿一针一线缝衣服,感觉如何啊?”
      “挺耗费法力的。”
      上仙战斗服不能用诀,不能用法术,必须让认可她的那位上仙用自己的法力凝聚成特定的颜色特定的线一针一线的缝纫。为了学织这衣服他这么个大男人特地看七绝谱的女工篇,把以前背过的却没实践过的这部分特地熟悉了一把。檀梵因为关心紫薰浅夏自然会做这种事,但看上去无所不能的白子画就真的不拿手了。檀梵用了3天就织好了,他日夜不停的织用了3天依旧只织好了裤子,衣服才刚刚开始织了个底。想到自家女儿穿这个的样子,他觉得怎么辛苦都是值的。又过了约7天上衣终于织好了。这第11天才刚开始织小披风。
      “全身上下都设仙障?这太过了吧?”
      他拿着这件衣服看了半天。
      “她连仙都不是,才是半仙,太容易受伤了。真打起来很大程度上需要这件衣服来保护。”
      他现在是满意极了。这掌门师兄真没让他失望,依旧如此的爱着这个女儿。
      “那这咒符可不可以少一些呢?看在小花花只是怕不是忤逆的份上。”
      他倒也让了步:“可以。你分担掉一些。”
      “顶一个时辰的石头对吧?”
      千年师兄弟,他怎么会不明白自家掌门师兄的性格。说好多少惩罚就是不会少。要少也可以,找人代为承受。
      “好。我代她受罚。”
      他来到墙角面壁,手举着石头跪地。这举动让他心头怒气更甚。如果他肯老实交代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他自己全身发炎并且发着高烧,他定会二话不说拿走石头让他躺下。结果呢?他选择受罚,选择不吱声,那就看谁撑的过谁,看他能撑到几时!盛怒之下拿了咒符就往石头上贴。
      “掌门师兄你不用这么狠心吧!真不怕压死我啊!贴了咒符的这石头可有三山五岳加起来的重量啊!”
      他继续缝着手中的披风,说的云淡风轻:“你是上仙,哪那么容易死?你手心上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来拿了要不要?”
      他当然看出这师弟虽然嘴里说着想用仙力但其实是刻意压制着不让自己用。听到这句话他赶忙摇头:“不要!不要!拿了真得出人命了。我真的会被压成肉酱的。但这阵浮力并不强的,我知错了还不行吗?”
      他自然是察觉到了膝盖底下的那张纸的,稍稍用内力试探了一下,竟发觉无法使用任何内力。
      “等一下,你是单靠我膝盖底下的符就达到蛮荒的效果了?不用靠内力支撑了?小染回来过了?”
      “他都能想出来的东西我没理由想不出来,所以就日思夜想,竟也被我找到了门道。你就试试看能不能冲破吧。此阵名为七星阵。有这个特点就会变得进阵容易出阵难。”
      他看师弟半晌不说话,怕他真的强撑,说道:“受不了的话我把阵撤了你就可以用仙力了。”
      “不用。不用的。我可以的。”
      他微微皱眉。压制着他的不是阵,而是他的内心。果然是不肯轻饶了自己。
      “那可以支撑多久要你测试一下。现在的确是靠阵的威力就能支撑了。但面对妖神之力能否压制住就不得而知了。你试着用最大的能力冲破这个阵试试看。”
      他这下算是明白了。这么多的咒符不全是为那丫头准备的,有一部分就是用来惩罚自己的。掌门师兄不忍心罚女儿,却忍心罚他这个师弟!他故意罚他不知轻重把一个半仙独自扔在九重天上,还出鬼点子让那半仙成了上仙,给他出了这么个难题!还要惩罚他那次大闹仙剑大会,甚至出杀招伤了他。残害同门可是死罪,更何况是残害掌门,他只是没上纲上线罢了,否则饶他是三尊也少不了一顿狠罚。眼下是算总账的时候了。谁叫他太笨着了道呢。而更让他觉得棘手的是这头顶上的石头。
      “对不起。我真的是来认错的。”
      “说。”
      他咬着牙坚持:“我不该大闹拜师大典,更不该使杀招,不该投机取巧让一个半仙成为上仙,不该不知轻重把他留在九重天上。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的错。我知错了还不行吗?你抽我一顿吧,这……我实在坚持不下去啊~”
      “坚持不下去的话放下也可以。”
      他依旧没放下,咬着牙坚持。嘴上说着坚持不下去,但他哪怕晕死在阵中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放下。他不会因为全天下的人都原谅自己了而轻易的原谅自己。看着这样倔强的师弟,他心中叹气,表面上却装作面不改色,说道:“平时你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你这懒骨头该锻炼锻炼了。要么就躺着去,要么就跪直了。你今天不就是来认错的吗?”
      他感叹这下掌门师兄真的是气的厉害了。本以为把自己绑了十天他气消了,却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却又把他惹的更火了。他自己也无奈。只是被不痛不痒的绑个十天作为惩罚?这未免太轻。本来以为只是被打一顿就能快些回去养伤的呢,却不想气极了的他竟然会整人。他又不是听不出掌门师兄话里的意思,自己身上的伤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马上就能被原谅。但他心里内疚万分,实在不容许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是我不懂事。对不起啊~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我又没不答应。去躺着吧。”
      一如他所料,这师弟果然没起身,只因为他明白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被原谅了,只是因为这一身伤被可怜了。那天自己实在闹到过分,他自己是真心诚意来道歉的。被打被骂他都认了,但他没想到竟是被这么整。
      “不想起来的话你还不如省点力气坚持下去。”
      他知道求饶无望也只好咬着牙坚持。谁让他策划了一切呢,罢了罢了,他认栽了还不行吗?
      “那掌门师兄,能不能不要一次罚清啊。我每天来,保证不间断,好不好啊?一次的话我实在吃不消啊~”
      他算是完全清醒了。那些咒符完全不是为花千骨准备的,竟全都是为他准备的。可怜他笨啊,蠢啊,一连十天都没提这件事啊。掌门师兄都记着呢。早知道的话当天晚上在思过崖他就承认了啊。
      “可以。十张,一天一张。”
      “不用。我一天三张,早中晚各一张好了。看在我表现好的份上能不能减一张啊。今天的就不算了好不好啊~”
      “拖了十天,还特意把自己弄的一身伤,表现的确很好。”
      “不要~不要~我错了,我错了。我表现不好,表现太差了~掌门师兄,看在千年师兄弟的情分上就手下留情好不好啊~”
      他抬手将那些咒符全毁的干净。笙萧默看到他这举动心中大骇,心里更加没底。
      “那个……对不起……我……”
      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自己因为发烧而稀里糊涂的把事情真的搞砸了,慌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白子画当然明白师弟早已慌的没了分寸,求饶只是没话找话说。若在平时他定会净挑顺他心的话说,哪会犯了错还求饶?更何况嘴上在求饶行为上哪里有饶了自己的迹象?还不是跪着吗?他面不改色的说道:“我确实是生气了,但也不是非要这么罚你的。我只是气当时你有手下留情吗?有顾及千年的师兄弟情谊吗?更气你为什么这么作践自己!”
      他见掌门师兄还愿意和自己说话,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庆幸刚才那一番作死的话好歹没把路给走绝了。他脑子昏昏沉沉,视线也一片模糊,身体已经难以掌握平衡,左右摇摆,什么时候倒下也不奇怪。即便如此他还是抽出一份理智暗骂这次自己作死真是作大了。掌门师兄这回生的气比那丫头在仙剑大会妄动杀机还大!
      “我给你几朵冰莲好不好啊?对了,是我不好用剑伤你,我把草药带来先给你疗伤好不好啊?还有啊,我那里的神兽啊,小花花说是备用的,所以该养在这绝情殿的啊。我带来好不好啊?是我长这么大了还不懂事~是我作死~是我负了你满心抬爱~就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好不好啊~”
      他一个劲的讨好,而对方却依旧不为所动。
      “冰莲你自己留着吧。毁了你的断念我也很不好意思,现在两把断念放在一起在九重天恢复吧?师兄已经送过草药来了,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于神兽,你比我会照顾动物,还是你来最合适。你只是说出了大家都想说的话,做了大家都想做的事罢了。既然你想作为大家的代表那这罚你也就作为代表接受了。改正的机会我当然给了,否则你现在的后果不用我说。”
      没想到一条条都被堵了回来,他刚才还敢哭,清醒过来后却强逼自己不准哭。他暗骂自己犯下大错还有脸哭,哭给谁看!他不知道还能好好玩耍不?还是疼爱自己的掌门师兄不?他一向最疼自己的啊。他的确触犯了死刑门规,的确是做好了被狠罚一顿的准备,哪怕是神责杖他都认了。但现在他冷静的态度让他实在是搞不清这件事还是不是有挽回余地。
      “还有什么事没来得及做的吗?”
      “我真的知错了~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怎么打怎么骂怎么罚我真的都认了~我是诚心的真的知错了~”
      太过熟悉的语气,只是说话的人变了。白子画手停了一下,继而又恢复。
      “我一点都没生气。错就是错,所以你必须受罚,这个过程你必须承受,仅此而已。”
      “那……那你以后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疼我啊~”
      他当然听得出这句话中隐忍的语气。犯了多大的事都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弟现在真的很害怕这千年的师兄弟情谊真的没有。若手里没举着石头他该拉着自己的袖子求饶了吧?那丫头也经常在犯了错时拉着他这个师父的袖子求饶呢。他轻叹。所有师兄弟中就他一个小孩子性子不改,永远长不大似的。术法不差,为人又通透,唯独这小孩子性子简直和自己小徒儿一模一样。
      “这件事的确让我很难过。再给我几日恢复心情吧。”
      他会为了安慰小徒儿而对他说谎,但在师弟面前他不必隐瞒自己的伤痛。师弟毕竟不是徒儿,他不必心里难受还要强装坚强。这次的事情他的确是介意的,也是伤心的。招招杀招,他当时的确是心痛的。或许他并不是想罚他什么,只是心里有些许情感想要抒发罢了。但对谁抒发呢?对师兄吗?师兄一听到这件事就暴跳如雷。对师弟吗?这岂不是等于在责怪他吗?最终也只能藏在心里罢了。九重天上他本想倾诉的,但看到师弟如此痛心疾首他又怎么忍心再责怪他呢?若非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们父女应该已经相认了吧?
      “掌门师兄,对不起,我干了那么让你伤心的事。你有不痛快就说出来吧,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我认了。是我自己先弃千年师兄弟情谊不顾,还下杀招。不该的。还厚颜无耻的问出这种问题。我【禽】【兽】【不】【如】,简直就是【畜】【生】。我不会再为自己求饶了。只求你心中的难过能减轻分毫,什么惩罚我都认了,哪怕被废所有修为我也认了。不要不要我。我只求这一点。”
      他心里一惊。三尊会审上小徒儿说哪怕魂飞魄散只求别被逐出师门。他真的让人觉得那么可怕那么薄情吗?竟连相处了千年的师弟竟也在犯错后如此卑微的恳求。
      “这件事的确我也是有错的。是我故意做戏给异朽阁看的,故意做戏给师兄看的,但我没想到连你都会上这当。师弟,我真的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小骨他死活不肯说对谁动了情。错在她?或者说我其实做的有什么欠缺所以她不敢信任我?现在又加上诛仙柱消魂钉,还被挑断经脉。就算她回来,一切还回的去吗?我真的是个合格的师父,合格的掌门吗?为什么连你都会以为我会不要你呢?连师兄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我都没废没逐,更何况你做的事是民心所向,也是我故意为之。只是没想到做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心有点痛。小骨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
      “她已经变了,变的我都有些无所适从了。”
      听到这个答案他心中一阵懊悔。连师弟也无所适从那该是多棘手。好好的一个孩子竟变成那样了吗?难怪她变的有那么多想法,变的竟会怀疑他说的话。原来他们之间早已隔了不信任三个词。而毁掉这份情谊的就是当初不听劝的自己。
      “但她那样因为才十多岁也没办法,我都这样实在是错的离谱。掌门师兄,真的对不起。我知错了。至少给我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我一定尽我所能弥补。千年的师兄弟情谊,我真的放不下。我知道如今我也没脸说这个,明明是我做了过分的事。”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不用说什么。我也不是真生气。我只是想好好静一静,思考一下到底哪里还做的不足。小骨和我相处时日尚短,不了解我,那还说的过去。可连你也会上这个当,以为我会放下亲情,甚至以为我会放下这千年的师兄弟情。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小骨就说过栓天链栓不住我的心。那时她虽然很亲你我,但心中其实从来没有放下过那份担忧吧?而领幽若回来那日你也说了同样的话。我真的让人感觉那么不可信任吗?是我自己有问题了吧?需要思过的也许是我也说不定。”
      “因为幽若是神我才会真的以为你会放弃小花花的。我做的事有多离谱我自己也明白。师兄这样,你也这样,当时我真的是绝望了,真的是觉得还不如被你杀了的好。我当时心里只想着那可怜的小花儿该多难受。但我现在真的很后悔。你要我怎么道歉都可以。真的!只要这份感情能挽回,你要我干什么都可以!”
      虽然他知道现在并不是开诚布公的好时机,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小花花也一定以为反正有另一位神替代了,所以你会放心不要她了吧。就连我都觉得她的地位被威胁了,更何况是她本人呢?当然我的确应该更相信你,但我实在没办法不去猜忌。更何况那之后三生池水你又无伤通过了,我更以为你要拿幽若代替小花花了。如果是别的弟子我断然会怀疑其中有蹊跷的。千错万错都是我错,我认罚!你怎么折磨我都可以,我绝对不还手,心里绝对不会有一丝不甘。”
      他摇摇头:“你不用多解释了。你只是上当了罢了。对于你那时的行为我真的并没那么生气。因为是幽若所以你才动摇了,这也正常。”
      “虽然我知道这不是理由,但我说的是实话。”
      他叹了口气:“本来就是要欺瞒天下人,欺瞒异朽阁的。连他都能被骗,你上当也的确情有可原了。又要做到【天】【衣】无缝,又希望你能够一眼洞穿,或许是我自己把一切想的太过完美了。就像小骨,也许也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所以三尊会审上才会说出那种荒唐的答案吧。她也许根本就没想过该怎么说谎,一下子被问到才愣了,只能乱说。还好没说出杀纤陌,否则真是神仙难救。”
      他看了一眼笙萧默,又说道:“你那里还有没有药?师兄拿来的药实在很难治疗断念的伤。”
      一个时辰到了,头顶上的巨石咒符失效了,掉了下来,他转过身,却没有起来,一步一步膝行来到白子画面前,面向他,甚至连这种小事都没用仙力。
      “本来就是我的错。哪怕是幽若我也不该怀疑你的。这罚,我领的心甘情愿。咒符我自己来写吧。若全部完毕后你还不解气的话,尽管加。无论多少,无论什么罚,哪怕是刑,我不会有一丝怨言。我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我自己明白。想象一下如果发生在我身上,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当真无法解气。”
      他摇了摇头:“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生气,咒符就不必了。你就照顾到我痊愈吧。这几个月你心里也不好受吧?幽若也不在了,纯当陪陪我吧。”
      “那我去叫火夕拿来。”
      “我去吧。你起来吧,躺下休息会。”
      他终究不想让师弟在徒儿面前丢脸。笙萧默明白自己的状况,顶着失血过多还高烧的身体怕是根本无法御风御剑,而他一开始就给自己下了规定,出绝情殿之前双膝绝对不会离地。他写了方子告诉掌门师兄便让他去找火夕抓药了。就医术而论,在仙界很少有人能出其右。所以哪怕是断念的伤在没有神血的情况下也三天伤就痊愈了。这三天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但无论是领罚时的叩首,陪伴身边时的跪坐,他都无一不恪守本分,整整三天没起身。即便一开始被允许起来,他膝盖都没有离地,只是谦逊的说句“触犯死刑门规,哪怕跪百年千年都已经算轻的了。在没有想到妥善的处置方法前我不能如此轻易的起来”,甚至比做徒弟时期因为犯了错在师父身边受罚态度还要好。当第四天当他说让他回去休息,说自己已经不生气时,他叩首。几张纸悬浮在空中,正是长留门规。这字迹甚至堪比字帖,比他寻常的笔触来的端正的多。白子画看着这几张白白的纸,真的很难想象是一个发着高烧全身发炎内脏还受伤的人写出来的。一撇一捺张弛有度,甚至一横一竖都没一丝颤抖的痕迹。明明自己都已经晕到无法控制重心了,明明自己都已经摇摇欲坠了,却写出如此工整的字。在夜深人静之时,他到底是花了多少力气来控制左摇右摆的身体才能稳住握笔的手的?到底重写了多少遍,揉了多少纸,才换来这完美的一遍的?透过纸张上的笔触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当时写的有多认真,心底有多悔恨。
      “承蒙掌门师兄特赦。若有下次,不用您动手,笙萧默定自行了断,以死谢罪。”
      他站起来,认真的看着俯首在自己脚下的师弟。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的太厉害,但又怎会瞒的住这相处了千年的掌门师兄的眼睛?他明白的,这师弟从意识到这是个天大的乌龙,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时候就开始怕了。他怕自己不要他。他从来都不是个反省都会不认真的人,但这次一改常态的话多是因为难以克制心中的恐惧,想尽量探知到底线,知道他这掌门师兄有多生气,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抛弃。因为无法探知底线他更不敢造次,幼年时学的礼数尽数拿了出来,一板一眼做到极致。不仅如此他还刻意压制自己不使用任何仙力内力来愈合伤口或是给自己降烧。转眼四天过去,已经不能以医治伤口的名义住在绝情殿常伴左右了,而且还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即将被赶回去,但又不知道这千年的师兄弟情谊还剩几分,心下没底,所以便发下重誓,尽最大努力挽回一切。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其实,我有些高兴你这么做。毕竟当时我要骗异朽阁阁主,无法安抚她,而你这么做无疑是对她最大的安抚。从她那么担心你,宁可直面尴尬也要折回就知道她是很高兴你那么喜欢她的。起来吧。”
      他伸出手将师弟拉起来,而后者刚一站稳就整个人载倒在了床上,羞的满脸通红。谁能想像他堂堂上仙堂堂长留儒尊竟会因为跪多了,失血过多了,伤口发炎了,发烧了而导致腿发软站不起来了?而白子画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几天他一方面规定自己不能用仙力疗伤,一方面又撑着疾病缠身的身子一板一眼的接受惩罚,让他起来他也没起来。恐怕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吧。惩罚不结束他不准自己躺着,又没力气站起来,也的确只好跪着了。为了求得一个原谅,他已经做到了极致。就算心肠再铁的人此时此刻恐怕都已经态度软下来了。
      “躺一会吧。”
      他把这师弟放在床上细心的料理起来。衣服和伤口黏在一起连脱都脱不下来,他尽量不弄疼他一点点帮他退去衣裤,用法术拧干浸泡在绝情池水里的毛巾帮他擦身,用医药阁拿来的对付伤口发炎的药涂遍他全身。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尽数发炎不说,因为严重发炎引起的高烧更让他身体烫的可怕。即便如此他还是压制着自己的内力和仙力,要求自己如凡人一般接受惩罚。他知道这师弟骨子里脾气倔的很,既不肯用仙术定也是不肯别人用仙术帮他治疗的,也就强忍着心中的不忍靠着药物来帮他疗伤。好在长留的仙药仙丹还是很有效的,对付这种头疼脑热和发炎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肖片刻就能让他痊愈。而整整13天因为内疚没合眼的他两眼一闭就睡着了,睡前还拉着白白的袖子。看着这师弟睡姿竟也和小徒儿别无二致,他缓缓望向窗外。不知道竹染有没有把小徒儿照顾好。拍了一会他才发现,自己看了千年的师弟什么时候成了金身了?飞升成仙后身体周围会有一层银光,而这金光,难不成是快要成神了吗?还是快要坐化九重天了?他一想到自己的师父当时身体周身金光不久后就辞世心中一阵惊慌。他这个仙是没办法应付的,看样子只能问竹染去了。他说不定知道什么。
      他睡的并不踏实,昏昏沉沉还喃喃自语,如小徒弟一般一直说着对不起,让身边这位掌门师兄苦笑着直摇头。这师弟和小徒弟简直就别无二致,真不知道是谁跟谁学的。他明明说过只收一个徒儿的,怎么感觉好像门下又莫名其妙多了个?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他坏心眼的让医药阁送了碗最苦的治疗降烧、发炎和内脏损伤的药,还怕药不够苦,让他们尽量多加苦味草。这一招果然有效,才喝了一口睡眼惺忪的师弟就清醒了过来,整个脸皱成一团,一脸向掌门师兄认错讨饶的可怜样。虽然是讨饶,但他至少敢讨饶了难道不表明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吗?
      “谁叫你这么糟蹋自己的。全喝完。”
      他眼巴巴的看着这个最疼自己的掌门师兄:“我开个方子给火夕,让他给我弄一碗来好不好?我的医术你该放心的。”
      “现在的你连身体都稳不住,笔都拿不稳,怎么写方子?”
      “那你帮我写。”
      “我可不期待你这昏昏沉沉的脑袋写出来的方子会不出错。要不是我用了一点点御风稳住碗,这药都要被你撒了。你身体还没好,这些事就不要费神了。乖乖喝了,好好休息。”
      他就算脑子昏昏沉沉但医术修为总是在的。自己医术本就很高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治高烧也好治内脏的损伤也好根本不需要如此苦的药?这显然是掌门师兄特意关照过的。无奈犯错的是自己,想他原谅的也是自己,那么活该被整的就更是自己了。他看着一大碗药,皱着脸,一鼓作气咕噜咕噜喝的一滴不剩。
      “有没有糖啊~”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多大了?当然没准备。”
      他扁着嘴皱着脸不依不挠:“看在我乖乖全部喝完的份上赏我一颗好不好~太苦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讨要无果他垂下头,满脸沮丧。嘴里还嘟囔了声“好苦~”。看上去好像真的苦着他了,他拿出一颗糖喂进了他嘴巴,先前还皱着的小脸立刻眉开眼笑了。
      “再睡会儿。”
      他躺下去后壮着胆问道:“掌门师兄,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说吧。什么问题?”
      “你是真的在享受小花花的关怀,还是你本身并不喜欢被人关心,只是施舍她罢了?”
      “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他心中又痛又惊,“师弟,难道竟连你都怀疑这份亲情只是做戏吗?”
      “是小花花说的。那天回来的路上,她说也许你只是需要个小神仙,说你给她一种需要被关怀的错觉只是施舍给她一个念想罢了。”
      他差点向后一仰直接朝后栽下去。那个妖神也说过这样的话的。他当时以为误会太多所以才造成那种结果,却不想现在的徒儿竟怀疑起这份亲情来了。他的情绪有点失控“师弟,我想你不会忘记,那成为了妖神的小骨也说过同样的话。难道就算在努力也无法改变那个结局吗?难道逆天改命注定要失败吗?我想补救这一切。无论如何!小骨她究竟有多绝望才会有这种想法?这份亲情是我无论如何都想守护住的!该怎么挽回?你那么通透一定有办法的事情不是?你告诉我!无论多难我都会去做!如果说千遍万遍她才能相信的话,我就每天说,说千遍万遍,说到她相信!”
      他笑笑:“很简单,也很难。等她回来后,你主动告诉她答案不就好了?别人说她不会相信的,但你说她会相信。”
      “可她已经不相信我了。九重天上她竟然以为我名义上收徒孙实质上收徒弟。”
      “她至少会比现在更相信你,因为幽若这个误会她能感觉到你依旧心里有她。所以只要你说,这次,她会信。其实我一直在想,她为什么这两年一直要你抱着睡?只是因为亲昵了?”
      经过这几天的反思,他心中早已有答案:“不是来自于亲情。亲情固然浓厚,但更多的是来自不安。她对我没动情,但因为这份不安产生了占有欲。紫薰说过,莫让亲情退化成爱情。我一直很珍视她,很珍视这份感情,却不想竟无法给她最需要的信任二字,无法给她安全感。那个妖神恐怕就是因为不安日甚,我又做了许多对不起她的事,所以最终搞得难以收拾了。”
      笙萧默摇了摇头:“毕竟只是个孤女,毕竟和霓漫天不一样。你也说过,霓漫天不怕,因为无论她想不想爹妈都在那儿,而小骨早就没了爹妈。这个家是她唯一的归宿,我们是她绝对不能失去的亲人。无奈毕竟没有血缘的羁绊,又不像你我有千年的师兄弟情谊,早已胜似家人。她一直在怕,哪怕现在有了血缘关系还是习惯性的在怕。”
      “小骨她……去太白山前,我给了她一件披风,对她说那里冷。可按当初斗阑干前辈送来的地图显示,他住在雪山上,她却没穿过。结还是我当初打的那个结。若说去太白山是因为太急,来去太快,而不觉得冷的话,去斗阑干前辈那里不可能不觉得冷。小骨他……他拒绝我给她的所有东西。说实话,这件衣服,我真的不知道她肯不肯收下。”
      “你现在不已经是她的亲骨肉了吗?这不是最好的维系亲情的纽带吗?如果一直提醒她这一点的话,应该能有很大作用的。你是她的亲人,她都愿意跟我回来,幽若那事又是个误会,她知道你心里还有她,不会做的那么绝的。放心放心,一切能好起来的。”
      他也睁大了眼睛:“是啊。待她回来就和她说这件事。既然她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而感到惧怕,那就让她认识到这个既定的事实,断了这份执念。世上最简单的方法,我竟没想到。”
      虽然他从不擅长表达自我,但为了不让这份亲情消失,他一定要做到。就好像从前的他从来不会和别的掌门客套,但为了让小徒儿融进去他亲力亲为,没想到竟也和一些仙友热络了些。
      “传音螺交出来。”
      他如花千骨一般眨巴着眼睛装无辜,可惜眼睛太小,装不出那可爱的样子。
      “你眼睛太小了。”
      从来不在乎皮囊的笙萧默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颜值还是很重要的。
      “在说什么呢?你和十一说话的那个对吧?我是忘记还给你了。”
      “你从茅山带回小骨直到带她去九重天的对话。”
      “哦。我先去喝一杯水,一会来说给你听。”
      他看着这师弟:“喝水可以。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用下床,我给你去倒,先把传音螺交出来。”
      他大叹一口气,真恨不得回到先前那段僵持的日子。千年师兄弟的情谊,千年师兄弟的默契,但也正因为有这些他俩谁都瞒不了谁。知根知底真不知道是福还是货。就算他不说这掌门师兄也都能猜个透。
      “我说我真的那么容易让人懂吗?”
      他保持着伸手要东西的姿势,说道:“至少对我来说,是。”
      他只好认命的从墟鼎中拿出了这个交给他。
      “先说好,是借。要还的。”
      “你我还分什么彼此?小骨是我的徒儿。”
      他把对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气结的说道:“九重天上真不该心软给你机会!迟早从你手里把她抢过来!”
      师弟的举动让他高兴,两人又心无芥蒂了,心中腹诽:谁同意的真的那么重要吗?人不是已经被他抢走了吗?连名字都是笙晓古。小徒儿的话让他伤心,他必须考虑怎么安慰这可怜的小人儿。
      “还好这次真的是个乌龙,否则的话这六界早就翻天了。”
      两人作的词,竹染放出的狠话,小徒儿的伤心,一切的一切尽在眼前,哪怕当时没观微他都能想象这两个孩子说每个字时的表情。
      “师弟,真的谢谢你。虽然你的确误会了我,但在我最需要帮手的时候,是你帮了我一把,总算没让小骨和小染对我彻底失望。想来就算我们互相误会,但还有很有默契的。”
      笙萧默将头靠在他肩上,询问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胆怯:“那还生不生气?”
      他想也不想就捏住了师弟的鼻子,拉到自己眼前:“我是气为什么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偏偏那么笨!当茅山首徒是她自己提出的想法,一开始我还打算费一番口舌劝她的呢。这件事只是我们倆的想法不谋而合而已。但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吗?断了某些人的念想!就算和师兄关系不和他也每次都提霓漫天!那时为什么籍由谢罪割了头发?不就是不想他以给我梳头的名义将她变成绝情殿的侍从借此接近我吗?李蒙死了,小骨被她逐了,侍从他可以换的。我要断了他送霓漫天过来的念想,更要断了她企图【色】【诱】我让我闯祸以达到蓬莱保级的念想。你脑子都不动就这么跟着犯蠢?!连你!都不信我?!”
      他眯着眼睛,摆着双手,还不停的说“对不起”求饶。好不容易他的鼻子才被释放。看着他被自己捏红的鼻子和扁着嘴愧疚的样子,他让他靠在自己肩头,说道:“看样子连我也是高估了自己的心性。话说回来,你这么做其实也不错。若你真的当时就理解了,当时就偏向我了,异朽阁阁主说不定真的不会上当。你这次笨也算是笨到点子上了。虽然你做的事的确让我伤心,但我心底里是希望你这么做的,这伤心是必须的,我明白。就像小骨选择放出妖神,选择受消魂钉,她和朔风都明白这是个必须经历的过程。待她回来后一定要好好安抚她才好。六界、长留、三尊、欠她的太多太多。”
      他惨笑了一下,没逃过这掌门师兄的眼:“你如果不说话就表示事情真的没转圜余地了,小花花不吃饭就表示这份亲情无法挽回了。回来后首先要把她拉出房门坐上餐桌。说实话,我还真怕再不能上这绝情殿,真怕踏进绝情殿后你不愿和我说话呢。就像你现在也担心小花花不肯吃饭一眼。想不到你堂堂长留上仙为了哄徒儿也会体会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哦~”
      他对着这调皮师弟的额头弹了一下。从小到大没少给他添乱,这次特别肆无忌惮。
      “看样子日后管小骨时得连带你也一起管教。一直以来疼你宠你,越来越疏于管教,现在竟都能这么无法无天了。”
      他坏坏的白了他一眼:“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哄这朵花儿吧。我倒想好好见识长留上仙有什么办法能把这死局给盘活了。还有啊,去送衣服的时候记得第一时间把这件事解决清楚咯。她以为你根本没想过要召回她所以才胆敢用她的验生石关押妖神,简直面如死灰。当时我也没想到这点,心头可火了。”
      “所以就真的如你所说拼了千年修为来杀我了?”
      他边调侃这师弟边大叹平日里真的太宠这师弟了,才犯过错就敢趴他腿上了。小徒儿爱这样撒娇也就算了,就连这千年师弟都爱这样撒娇,他无奈的说道:“只在小骨回来前。”
      “她回来了也不怕。你两条腿呢,我们一人一条。够分。”
      他只能摇摇头。谁叫自己这冰块早就被这两人给化了呢。罢了,罢了,只要小徒儿和自己能再亲昵起来,化了就化了吧。织了会,他实在累了,竟停下手中的活儿用手拍师弟的背了。他虽然没睡着,但了却了一桩心事也是心情大好,两手环着掌门师兄的腰,闭着眼睛享受着这劫后余生带来的平静。待师弟睡着后,他用手指碰了碰绝情池水,无伤。他不得不感叹血缘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被师弟提醒而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就觉得世上再没什么能分开他们了。心底暖暖的,真真正正的觉得他们永远也不会需要爱情了。
      第二天
      “还有?”
      “大夫关照的。一天三碗,一星期。”
      他心中感叹这掌门师兄是铁了心要整自己了。既然药还有那断然是不会放他回【销】【魂】【殿】的。喝完后,他说道:“糖~”
      “今天开始没有了。总要有些进步,对吧?”
      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糖吃,他索性把这掌门师兄当心理上的糖,每天撒娇撒到肆无忌惮,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日子。白子画本就是故意用药来留下他,好借机修复师兄弟情谊,师弟这么做他也乐得开心,所以总是宠着他,哄着他,给他擦身来降烧,当然也刻意忽视他那句“如果药不要那么苦更好”,仿佛那件不开心的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而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激动万分。犯了那么大的错还能被掌门师兄疼着宠着,自己这个师弟何其幸福。到药全部喝完,他看着躺在自己腿上了师弟,问道:“在没有想到妥善的处置方法前不能起来。不是说你,而是说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情况?”
      他一惊。没想到居然被察觉了。
      “我在想,是不是该告诉你。会不会告诉你了情况反而更糟。”
      他并不害怕:“说吧。我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对不起。因为我在拜师大典上提到了那个梦,你堕仙了。印记很浅,但那不会错。”
      他想他该认真叩首,然后再说出这番道歉的话的,但却被察觉,被紧紧抱着桎梏着横躺在他腿上。他真的还是如以前一般疼他宠他,还当他是师弟。这一切还能挽回,他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轻轻说了声“谢谢”。
      他轻轻一笑:“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这一阵我时不时的想起那个梦。朔风说过不消劫就会再次应劫。你就时时刻刻陪着我,寸步不离陪着我,好吗?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劫。你那么通透。有你一直观察我,开导我,应该能撑到小骨回来的。我因为想到小骨不会再回来了才会有堕仙的迹象,小骨回来后一切就会过去的。”
      他伸手摸了摸掌门师兄的眉心:“我好后悔为什么我修为没你高。如果比你高多好,用摄魂术将那个梦彻底封死直到小花花回来,这个劫自然能延后。掌门师兄,你为什么这么强,强到我想用摄魂术救你都无能为力呢。”
      他眼底隐有笑意:“摄魂术有被冲破的风险。一旦被冲破我更会怀疑那个梦是真的。有你开导比用摄魂术更管用。”
      他坐起来,抱着他:“还有没几天了。坚持到瑶池小花花就回来了。为了防止瑶池上忽然发生堕仙伤了众人,别带剑,好吗?不会让你堕仙,更不会让你受伤。上次她那么伤心还愿意回来,这次肯定更愿意回来。梦终究只是梦,绝对不会变成现实的。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个师弟,相信小花花,相信家,相信亲情,一定要坚强的走出来哦。徒儿还在努力,师父不努力太说不过去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被师弟这么一说果然心情舒畅多了。
      “多抱抱我好吗?就这几天。越是临近结果就越是害怕,我怕她不回来,怕她选择担任茅山掌门。我想,我特别需要你的开导,你的拥抱。一想到上次你已经成功带回他,想到这次你也一定能行,我至少能心安。”
      他点点头:“醒着睡着我都抱着你。如果抱着你就能让你舒服些,如果陪你说话就能让你不会那么患得患失,我陪你一起渡劫。小花花身边还有小染,你又是承认她为上仙的人,就算她闹脾气小染是明白人。他也会帮着我们劝回她的。别怕。”
      察觉到一向坚强的他竟然都哭了,笙萧默着实吓了一跳。
      “对不起啦~对不起啦~是我不好。你能不能别哭啊?我真的很后悔,很内疚,我有反省。”
      他扁着嘴说道:“那天晚上,幽若去了后院,捡回来了她的宫铃。”
      “不……不是吧?!那么严重?!”
      “她说过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被逐出师门的~但她不要宫铃了~她说过的!我好怕~怕那个梦终究会变成真的~怕她终究会不要我~怕她回到茅山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他边摇头边哄着掌门师兄,说道:“唉~所以说你们俩真像。啊,做事都做一块儿去了,连个哭的理由都一模一样。我说你们什么好。真是的!她也在我那里哭到天昏地暗,哭着嚷着说你说过只收她一个徒儿的,说你答应过的。要不是我加了层隔音结界这整个长留都能知道她回来了。放心,放心,你信守了承诺,她一定会回来。有小染在,没问题的。又不是真收了幽若祖师爷。既然是个误会,即便她耍性子小染会把她带回来的。他是明白人,没事的~”
      他靠着墙,大大叹了一口气。这真是修仙史上最累的时候。想当初他何其快活!现在呢,就是个男保姆。先是哄徒儿,再是犯傻得认错,再是哄师父。碰上这对师徒他真是栽了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大跟斗。
      长留这边两师兄弟终于和好,花千骨却迎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骨头,笙萧默是你爹爹对吧?”
      东方说出这句话让她身子狠狠一颤。
      “别傻了。他和那白子画一样终究是怕你连累他的,所以他既然以前没认你,在你成为六界的罪人后自然更不会认你的。仙剑大会上你使了反打的长留剑法,他那时就知道了。你犯了那滔天大罪后他简直都怕死了,恨不得你立刻去死别让他染上半分污点,所以才说出那份判词的。白子画给你的惩罚只是18颗消魂钉罢了。他比白子画还希望你去死。”
      “可那天晚上他对我那么好,不像啊!”
      他摇摇头:“长留三尊哪个不会装?骗你一个小丫头还不容易?你想想我是谁?我是异朽阁阁主。他们骗的了你还骗的了我吗?全天下的舌头说过什么话我都知道。若非他对白子画坦白并要求除了你,若非他用嘴说过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是吧?你对谁说过这件事吗?没吧?只要你舌头没说过的事我不可能知道啊。”
      “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那也就是说至少现在他已经知道一切了,对吗?”
      有了幽若这件事她对师父的信任反而多了几分,而且儒尊那日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说谎。
      “他那晚确认就是看你会不会说出去。若你承认了就表示你也许会对长留的人说,那他绝对当晚就会杀了你。还好你没说。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容许自己有污点呢?不是吗?”
      花千骨深深吸了口气:“东方,我决定了,等瑶池的事解决后我要竹染陪着我当面质问他。若真如你所说,那这长留我也不用回了,免得碍了他的眼。但我要他亲口作答。”
      东方不着痕迹的退下了。真没想到白子画看穿了他的弱点,竟利用幽若这件事使她又信任他了!那个误会是他故意制造的,就是为了使他这个异朽阁阁主上当!放眼六界还没人敢给他下套呢。好一个长留上仙!好一个白子画!如今又加上一个笙萧默,再不快点动作这机会可要白白逃走了。他回到自己房里继续等着时机的来临。他就不信搞不定这么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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