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端不近风与月》安再定

4、笔中观 叁

　　落日最后一抹余晖散尽，残月半吊在天边，稀稀疏疏能看见星光。
　　屋内早已燃起烛，枕月按着折风的话以符摆了引阵。
　　被阿清扶过来的韩子观看着符阵，开口道：“枕月道长，需要帮忙吗？”
　　枕月摆手：“韩公子与阿清去阵眼站着就好。”
　　二人依言照做的时候，背对着他们的折风正凝神画着一张符。
　　怪的是，他身旁竟未摆朱砂。若绕到对面看清楚，便是折风右手食指白骨森森，指尖却凝着血。他屏息，食指划过符纸，鲜血便逐渐结成一个图案。
　　那头枕月方摆好阵，忽地阴风乍起，刮过他耳畔，是污浊的黑色，利刃的模样，直直扑向背过身的折风。
　　“大人——”
　　耳尖沁出一道血线，枕月看着折风，身后不知哪传来一阵吸力，饶是他也挣脱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折风越来越远。
　　折风头也不回地抛出那张符，恰恰贴着脊梁，抵在阴刃的锋。
　　阴刃大颤，周身污秽愈发重了，只见眼前寒光一线，转瞬即逝。
　　“你敢！”
　　哪想折风却是冷喝一声，音如水漫了整个屋子，直教方才呆立的韩子观二人头痛欲裂，闭目不得见。
　　再睁眼，却是一道寒芒走过额前，划开凝聚的冷汗。
　　韩子观未来得及大喊，再一晃，见着折风一个虚步，便自屋角晃至身前，食指与中指并立，夹着那张符，扬手一划。
　　“折笔公子！”
　　哪里传来的怒喝，教韩子观二人打了个激灵。折风却不动声色，寒着脸执符压下去。
　　韩子观只觉得病又发作了，一刹那头晕目眩，更严重了。他的眼前渐渐模糊，似乎有血漫过眼淌进了衣衫里头。
　　我……会死吗？
　　眼前仙风道骨的道长变作了厉鬼模样，眉目染了污色，符浸透了鲜血。哀怒怨憎毕缘他心，妖言惑语皆出他口。
　　最后的一眼，是逐渐远去的景象，还有折风夹着符将符插入原来他站立位置后面的那怨鬼的心脏。
　　尘埃都跌落了。
　　折风抽出符，饶有兴趣打量着眼前这位奄奄一息还苟延残喘的“鬼”。
　　“鬼”抬起头，乱发浸血遮了脸，缝隙间透出眼里的红。
　　“嘶——你要杀我？”
　　是蛰伏着的蛇一般的音。
　　“我认得你。”折风说，“你叫挽戈，你理应死了。”
　　说罢他自身后抽出那张符，以手代笔比划了一个晏字：“其实我也没兴趣知道你们晏家有的没的，你是被姊匕杀了，三魂七魄剩了一魄。马上你就要死了，这张符，是你晏家人亲自画的。他是个天才……”
　　“鬼”打断他的话：“你说了这么多，我一句都听不懂。我只知道，晏家晏南秋，千年难出的不世之材，我的恩人。”
　　“恩人？”折风不知怎的，听着这个名字，嗤笑一声，“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接下来，还会是你的仇人。”
　　“鬼”不说话了，屋里只剩下蜡烛燃烧的噼啪爆裂声。

作者有话说

　　咳咳，考完浪，先更一点……
好吧我就是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