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已》琉璃月下雪

8、选择

　　晚上，兰姨果然来找墨儿说了去义敬轩当少爷的贴身丫鬟的事。即使兰姨百般劝说，墨儿仍然无法坚定自己的心意。的确，这件事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为什么总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好运呢？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在一步一步走向一个陷阱呢？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夜不能寐。
　　第二天清晨，她本应该照常去义敬轩取少爷的衣物。可是，她却忽然害怕了。因为昨晚兰姨说，她若做好了决定，直接告诉少爷她的选择便是，不必再告诉兰姨。可是，她怎么能忍心告诉清砚她的决定呢？她磨蹭了一会儿，以最慢的步伐踏上了去义敬轩的路。

　　“你今天来晚了许多。身体不适吗？”她到义敬轩时，清砚已经练完了字，正在读书。一见她，他便关切地问。
　　“没有。遇到了个熟人，多说了几句，就耽搁了。请少爷恕罪！”墨儿忙微笑地掩饰道。
　　“这倒无妨，只要你没事就好。”说完，清砚又继续捧起书认真看着。
　　她原以为他会继续追问昨天说的那件事，没想到他竟安安静静地看起了书。她有些失望，但也很庆幸。
　　“少爷若无别的吩咐，我便回浣衣房了。”墨儿拿起清砚需洗的衣物，准备离开。
　　“我有吩咐，”清砚忽然放下书，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说，“你待在这里，半个时辰后再走。”
　　“待在这里，做什么？”墨儿不解地问。
　　“随你做什么，只要待在这里就行。”清砚又捧起书，淡淡地回答说。
　　“是。”墨儿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僵硬地杵在那里，不懂清砚的用意。
　　难道他这是在挽留我，希望我来义敬轩？又或者是，他希望我在这半个时辰里好好思考我的选择？还是，他太无聊了，故意戏弄我？还是，他怪我来晚了，所以这是在惩罚我？墨儿心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猜想，然而看着清砚毫无表情的脸，似乎没有哪一个猜想能得到证实。

　　半小时过去了，清砚合上书，走到墨儿面前说：“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待半个时辰。我只是害怕，怕这是你最后一次来义敬轩，怕我们以后会很难再见面。所以，我想让你待久一点。这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现在，半个时辰到了，你可以走了。”
　　墨儿忽然觉得心像被谁掐了一下，很疼，但也让她更清醒了。有些人，有些事，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与其瞻前顾后、如履薄冰，不如义无反顾、不留退路。
　　“绝不会是最后一次的。只要你想让我来这里，多少次都可以；只要你想我待在这里，多久都可以。”墨儿莞尔一笑。
　　清砚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激动得一把抱住她，如同小孩子得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糖一般，天真浪漫地开心大笑，一如他们初见时灿烂无暇的笑容。

　　于是，当天墨儿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来到义敬轩。在离清砚的木屋几十米处，是兰姨和几个年长的老妈子的住处，因此处离义敬轩最近，所以墨儿也搬到这里来。兰姨收拾出了一间空房，作为墨儿的卧室。
　　丫头们也很快知道了此事，议论纷纷，大多都是感叹墨儿好福气。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之所以让墨儿而不是其他人去义敬轩，八成是少爷的意思，兰姨不过是看出了少爷的心意而顺水推舟。
　　“我还当这丫头傻呢，原来她不傻呀！总算是没白操心。”晓玲不禁想起那日她劝墨儿的情景。
　　“人家能读书会识字，说起来都能称得上一个才女，自然是不傻。”秋荷笑道。
　　“那丫头虽看上去普普通通，跟我们没什么差别，其实与她相处一些日子后便可发现，她不是我们可相提并论的人。”云姐回想着与墨儿相处的点滴，由衷地总结了这么一句。
　　“可是，这下子找墨儿姐姐写信就麻烦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多岁的小姑娘不满地叫道。
　　“得了吧，小翠，我看你还是不要再给养马的李忠写情书了，那小子压根不识字。”晓玲又调笑起了小翠。
　　众人哄堂大笑，小翠红了脸，大声争辩道：“不识字又如何？他可以找识字的人读给他听呀！”
　　“你那酸溜溜的情书，谁读的下去？”又是一片起哄。
　　……
　　夜幕逐渐降临，大家的笑声也逐渐淡去。月色如霜，远处传来杜鹃鸟的叫声，显得更加凄寂。

　　清砚看完书，正准备去睡觉，忽然窗外月色不错，便走到门外，静静欣赏起美景。
　　墨儿正在收拾书桌，见他忽然走了出去，怕他着凉，连忙拿起他的披风跟过去，给清砚披上。“晚上凉，要多穿点。”墨儿轻声说。
　　“今夜月色真美。”清砚仰望着明月。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墨儿望着月亮，不由想到了这句诗。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清砚念出了后两句。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