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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吃饭时不要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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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是空旷的森林,连头野兽都没有,无数巨大的参天古木仿佛一个个黑色的巨人,矗立在周围,它们低下头怜悯地看着孤单的自己。风吹过树冠,沙沙的声音仿佛他们的窃窃私语。麒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零。
“我回来了。”银尘的声音突然响起。麒零跳起来,忍不住伸手抱了银尘一下,他脸上的笑容特别真实,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我还担心你会不会……”麒零说了一半,摇了摇头,打住了,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里面有几颗闪烁的星光。“担心我会不会丢下你自己走了?”银尘问。
“算是吧……”麒零有点不好意思。“那你可以放心,王爵一旦对使徒赐印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无法逆转也无法被取代,也就是说,我既不能解除和你的关系,也不能再对其他人进行赐印,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使徒,所以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银尘认真地解释着。
麒零用力地点头,然后笑了,他看着银尘的脸,虽然他几乎没什么表情,无时无刻脸上都冷冰冰的,但是,此刻麒零心里,却有些感动。他低下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你。”
“你说什么?”银尘侧了侧头,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哦,我说……真神奇。”麒零的脸颊有点红红的,还好夜色正浓,不太看得出来。
“看你俩关系相处怎么好,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被他们两个无视了许久了的若尘,忍不住开口道。
“咳咳”为了掩饰这一点,银尘假装咳嗽了两声,转开话题问麒零,“你饿了么?”听到银尘这么一说,麒零才意识过来,自己好一阵子没有吃过东西了。不提醒也罢,这一说,麒零立刻觉得自己能生吞一头牛。
“生堆火吧,你自己抓几只鸟,或者从溪水里捉几条鱼,烤一点儿吃的,顺便取暖。”银尘在一堆软绵绵的厚苔藓上坐下来,“入夜后又会很冷的,我懒得再帮你搭建一座冰屋子了,一晚上都得留些魂力来维持,很累的。”
麒零听了有些感动:“你说你这人吧,每天一张冷冰冰的臭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尿路堵塞呢,实际上吧,你还挺会关心人的,我们镇上有句话叫做茅坑里的……嘶呜呜呀哇呵哇哩……”麒零嘴里瞬间塞满了冰碴,两只腮帮子鼓起来,像是一只嘴里塞满了栗子的松鼠。
银尘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森林里清新的空气,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真好,整个世界,安静了。
在麒零吐完了口中的冰块后,不满的看着若尘:“若若姐,为什么银尘欺负我的时候你都不帮我,好歹我们俩也先认识啊!就算他长得像你哥哥,可他也不是你哥哥呀!”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好,我下次就帮你。”若尘笑的一脸腹黑。然而,单纯的麒零却没有察觉出来:“果然还是若若姐你对我最好了!对了,若若姐你要怎么帮我?”
“简单,我让银尘把你的整个头都冰住,这样你就不用费力的去吐冰渣子了。”若尘没心没肺的说着。“喂!若若姐,你这那是帮我!你这是帮银尘一起欺负我谋害我,帮人不带这样的啊!”麒零立即将他的不满表现出来。
反而是银尘评论了一句:“这方法不错,值得一试。”麒零气愤的大叫:“你,你们两个,这是合伙欺负我!”若尘拍了拍麒零的肩,安慰道:“只是开个玩笑,别太当真。认真你就输了。”
不一会儿,麒零又恢复了原样,吵的让银尘不得不把他嘴再一次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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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彻底黑下来之后,月亮就从云里出来了,皎洁柔光下的森林显得多情而又静谧,像个婉约的少女。
苍雪之牙乐此不疲地围绕着麒零,昂首挺胸缓慢踱步,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全方位立体式地展现自己的高贵帅气飒爽英姿,而麒零也非常狗腿地配合着一直对它赞不绝口,感觉两人主仆的位置有点颠倒……
苍雪之牙抬起毛茸茸的脚掌,伸出锋利的前爪——“哎呀,你看你看,这爪子简直就是完美的匕首啊,锋利闪烁,削铁如泥,太帅了!”
苍雪之牙“唰”的一声从肩膀释放出那对宽大的羽翼——“哎呀妈妈呀,这简直是一双天使的翅膀啊!”
苍雪之牙甩动尾巴,亮光一闪,尾尖上那三根尖刺轻轻地就把一根腰围粗细的树木拦腰削断了——“天啊,你这就是传说中斩妖除魔的神之宝剑吧?”
两主仆你唱我和,没完没了,彼此都很享受……不远处坐在树下的银尘,皱着眉头,表情有点复杂。
看起来这俩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消停,银尘转过头决定不再看他们,眼不见为净,银尘把手上的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碎渣,然后喂给此刻正趴在他肩头的雪刺。
雪刺那张小嘴一直“吧嗒吧嗒”地,都没合拢过,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在脑袋上支棱着,两只钳子左右挥舞,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摇头晃脑高兴得不得了的小狗。
“吱吱吱——”雪刺吃完,仰面躺倒在银尘的肩头,露出它的小肚皮,翻来翻去的。“呵呵,好吃吗?”银尘看着雪刺,微笑着。“吱吱吱——”
“我不饿啊。”银尘温柔地摇了摇头,用手指轻轻在它肚子上挠了挠。雪刺尾巴一甩,翻身从他肩膀上坐起来,然后几个蹦跶,矫健地跳下银尘的肩膀,又来到若尘的脚边,“吱吱——”地寻问着。
“啊,我也不饿呀。”若尘微笑着回答雪刺的问题,还是有人关心我呀!尽管雪刺并不是人。雪刺像得到什么命令一样,一溜烟地消失在茂密的草丛里。
“你也听得懂它说话啊?我还以为只有若若姐一个人懂兽语呢!”远处麒零走过来,疑惑地问。“嗯,相处久了,自然就懂得了。”银尘看着麒零,脸上留着淡淡地微笑。
麒零刚要说话,一阵“咕隆咕隆”的声音响起,草丛深处的黑暗里,突然飞过来几十个野果,像是下雨一样咚咚咚地掉在银尘脚边,然后就看见小小的雪刺一路蹦跶着跳过来,跳上银尘的肩头,兴高采烈地挥舞着小钳子,叽叽喳喳的。
银尘和若尘都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冲雪刺笑了笑。
麒零也弯腰捡起一个,咬了口,酸甜可口的果汁流进他的口腔里,“雪刺你真棒……”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大的闷哼。麒零转过身去,看见苍雪之牙甩了两下尾巴消失在森林的黑暗里。
麒零有些摸不着头脑:“若若姐,苍雪这是怎么了?”“啊唔,嗯?海南怎摸啦,蛋然什吃粗了。(还能怎么啦,当然是吃醋了)。”
过了几秒钟,就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麒零一阵胸闷,正抬起手揉着胸口,就看见苍雪之牙从树木间的黑暗里走出来,银白色的身影在黑暗里光芒流动,它用力地把羽翼一展,哗啦啦啦,无数飞鸟从头顶坠落到麒零的脚边上,每一只鸟都嘴角吐血,明显是被刚刚那一吼给震挂了。
苍雪之牙昂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但同时又用半眯起来的眼睛偷偷地从眼缝里看麒零,一脸炫耀表情的同时很明显在渴望着表扬。
麒零赶紧跑过去,一边抚摸着它的头,一边说:“苍先生,你最棒了,你超棒的,你最厉害了……”苍雪之牙得意地把尾巴甩来甩去,麒零看着尾巴末端的那三把匕首,心里发慌,“你当心啊你可别甩到我啊……”
而银尘肩头的雪刺,把它小小的头往后一转,完全不屑搭理它。过了一会儿,雪刺“嗖”的一声从银尘肩头滑下,然后小碎步滴溜溜地跑到苍雪之牙厚厚的肉掌边上,站定了,抬起头望着面前这个庞然大物。
苍雪之牙斜眯着眼,看着几乎如自己指甲盖大小的雪刺,一脸嘲讽,于是雪刺慢慢地转了个身,翘起尾巴,把蝎尾上那根尖刺冲着苍雪之牙的肉爪子猛的一扎……
“嗷——”苍雪之牙怪叫一声,冲天蹿起,跳到树冠上趴着,一脸惊悚的表情,舌头吐了半截在外面呼呼喘气,眼珠子瞪得极其大。
而树下那只小小的雪刺,此刻一只钳子插在泥里撑着自己小小的身体,另一只钳子扶在自己胸口上,弯着腰颤抖着,看它的样子,“咯咯咯”笑得都快岔气了……
银尘和麒零彼此对望一眼,一脸尴尬的表情。但偏偏这个时候,若尘走了过去,拽了拽雪刺的后壳:“和朋友打架是不对的,而且苍雪又没招你惹你,干吗要刺人家。”
“吱吱吱——吱——”雪刺不满地大叫着。若尘有些不开心的嘟起了嘴巴:“那也不可以!来,道歉,如果你好好道歉的话,我就吱吱——”后面的话被若尘用兽语代替了。
“银尘,他们说什么?”麒零听得有些发懵。“保密。”银尘微笑着回答。麒零气愤的想摔东西:“什么呀!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欺负我听不懂兽语是吗?”远处若尘致命的回击道:“不是欺负,而是你本来就不懂。”
麒零只好欲哭无泪地看着满地的飞禽,正好肚子也饿了,于是去森林里捡了些枯枝,然后掏出衣服里的火石,生了堆火,把那些飞禽拔了毛,串在树枝上,架在火上开始翻烤。
烤了会儿又觉得不够,转身走进森林里,四处寻觅着,抓了几味草,又找了几种野果子回来。他把那些草揉碎了,把草汁涂抹在肉的表面,又把那些用来调味的野果子,塞进打理好的飞禽肚子里,重新架到火上。
不一会儿,那些飞禽肉的表皮上就泛出汪汪的油光,饱满的色泽看起来异常美味,诱人的浓郁香气在林间弥漫开来。
火光把黑暗照出一个小小的圆,在这个温暖的光芒范围里,银尘和麒零坐得很近。篝火把夜晚的寒气驱逐得很远,这一块小小的天地,显得温暖而又亮堂。
柴火燃烧着,发出“毕剥”的声响,不断爆炸出火星,像萤火虫一样被风吹起来浮动在树与树之间的暗影里。雪刺已经重新回到了银尘的爵印里,而苍雪之牙也跳到离火很远的一块岩石上,趴在那里无精打采。
银尘对麒零说:“你还是把它收回你的爵印里吧。”麒零歪着头,想了想,说:“好哦……对了,为什么平时你都把雪刺收在爵印里呢?放出来不是挺好么?我是觉得吧,身边跟着一头这么高大的狮子,也是很有面子的。”
“魂兽一旦被收服,就不再像之前野蛮生存的状态,可以随着猎食和休息而恢复魂力体力。它们必须在我们的爵印里,才可以恢复因为战斗或者行动而带来的消耗。如果一直在我们体外保持着实体形态甚至战斗形态,那么它们的魂力很快就会消耗干净。”银尘抬起手指了指,“喏,你看你的苍雪之牙,你再不让它回爵印里待着,估计明天早上你就得背着奄奄一息的它上路了。”
麒零吓得赶紧站起来,一路小跑到苍雪之牙面前,冲着它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屁股,苍雪之牙睡眼惺忪地站起来,绕到他的身后,茫然地站着,低着头看着他。
麒零回过头,冲银尘说:“我怎么把它收回爵印里啊?”“把你的魂力往爵印聚拢,然后和它的魂力形成感应,很简单的。”
麒零完全没有听懂,但是银尘已经在闭目养神了,他只得咬咬牙,看着身后困得快要睡着了的苍雪之牙,两眼一闭,在体内感应着自己的魂力流动。
空气里轻轻的一声炸响,高大的银白狮子像一阵白色的烟雾一样,卷动着流淌进了麒零的身体,麒零目瞪口呆:“这真是……太神奇了。”
麒零回到银尘身边,在他脚边上坐下来,推了推他的腿,“银尘,再和我说些关于你们那个世界的事情吧。我小时候睡觉之前最爱听故事了……”
银尘低着眼睛,满脸不屑的表情,“谁和你讲故事,我说的都是真的。”麒零赶紧点头:“是是是,那你就再多说一点儿,我想听。你想啊,我好歹是你的使徒,以后见了其他的王爵,怎么说也不能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吧,我得给你争气。虽然你只是个小小的七度王爵……大人!请把您冰刺收好!我不是那个意思!……好了,你不要闹,我和你正经说,我的意思是,你让我多了解一下你们魂术世界的情况,那以后大家见面联络,至少我也有个使徒的样子嘛,免得给你丢脸啊……”
“王爵从来都不是一个代表着尊贵和热闹的词,相反,它一直以来都是孤独和隐忍的代名词。身为王爵,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银尘看着麒零认真的面容,火光里,他少年的稚气依然未脱,但是还是能在他脸上,预见他将来英俊挺拔的样子。银尘微微侧过身,挪了挪姿势,面对麒零说:“王爵和王爵之间,其实是很少互相往来的。自古以来,王爵都是独身一人,没有随从,没有护卫,没有属下,身边只会跟着自己的使徒。除非是白银祭司下达了很重要的任务,需要王爵们彼此协力完成,否则,他们平时,几乎不打照面。而且,因为王爵们单独的魂力就很惊人,所以需要派出多个王爵才能解决的情况也非常罕见……”银尘把身体往后倾,靠在岩石上,“而且你也不会给我丢脸的。”他想到自己在最初探测感知麒零身体里的魂力时,所感应到的如同浩瀚汪洋般的魂力,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
“是吗?可是我什么都不懂,银尘,那你其他的使徒肯定都特厉害吧?”麒零有点儿沮丧地低着头,不时抬起眼睛看银尘。
“我告诉过你啊,你怎么又忘了。一个王爵只有一个使徒,除非使徒死亡,否则王爵不会也不能对第二个人进行赐印。而且在你之前,我没有过使徒。”银尘闭上眼睛,轻声说着。
“这样啊……原来我是你的第一次……”麒零两手一摊,大松了一口气。银尘闭着眼睛维持着安静而高贵的睡姿,但是依然难以掩饰他太阳穴上微微抓狂跳动着的青筋。
麒零挠了挠头发,心里莫名地高兴起来,“说起来,使徒到底是做什么的啊?伺候王爵么?还是说,就是你们的跟班?”
银尘睁开眼睛看着麒零,月光照在他年轻而英气的脸上,他的目光像是黑色的大海,剑锋一般的眉毛衬托着他的英气,“使徒……是下一任王爵,我死了之后,你就是七度王爵。”
“啊啊啊啊啊啊!”麒零在愣了三秒钟之后,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起来──当然,叫到一半,又开始满嘴冰碴,“呜呜呜”地开始吐。
吐完嘴里的冰碴,麒零依然没有放弃,“银尘,你们的魂术都太厉害了。我要练多少年,才能像你那样啊?你也教教我从地面引爆一根冰刺出来吧!关键时刻我也可以保命啊。或者至少你教我哗啦啦地洗衣服吧?这样我这个跟班干干净净的,你脸上也有面子呀!”
“这些东西,是没办法教的,只能通过不断的战斗和练习来逐步强化。王爵教授给使徒的,也仅仅是他们独特的运魂方法而已。而至于能产生多大的能量,完全取决于个人的修为和领悟。有些时候,还需要一些想象力,亚斯蓝历史上有很多古代的王爵,他们创造了各种利用冰雪水雾来战斗的方式,一代一代地创造和强化着更强更新颖甚至更怪异的战斗方式。说得简单一点儿的话,魂术的本质,就是运用自己身体里的魂力,和外界的各种元素产生感应,从而达到普通人类用□□无法完成的‘奇迹’。你可以简单的把身体里的魂力想象为水,而把魂路想象为水渠,魂术的本事就是将魂力沿着身体内的魂路循环流动,在这个过程中,和外界的元素产生反应。而亚斯蓝帝国疆域上所存在的魂力,以及我们的身体构造,基本都是水属性的。也因此,我们对水、冰、雾、汽这一类的事物,具有出类拔萃的控制力。但是这种对元素的控制力,对魂术师来说,都像是呼吸、眨眼睛、咀嚼吞食这类动作一样,几乎是一种生命的本能。就像你出生之后,没有人教过你如何眨眼,如何呼吸,但是你生来就会;没有人教过你如何跳跃,但是你生来就会。魂术也是一样的。你慢慢就懂了。”
麒零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很认真地听着。“并且,魂术师们因为体内魂力的不断操控、循环、激荡,所以□□也比普通人类具有更强大的潜能。比如我们的力量、速度、再生愈合能力,都远远超越一般的人类,所以说,你的鸡,已经若尘吃完了。”银尘望着麒零身后,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温柔地说。
“什么鸡?……哇!!”麒零猛然反应过来,蹿过去一把抓起地上的鸡骨头,不过为时已晚,他看着手里的东西,哭了:“若若姐,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厚道。”
若尘无所谓说着:“因为我再不吃,你的鸡就成焦炭了。还有,我哥就从小就教导我一句话,我现在教给你‘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否则饭就被别人给吃完了’”于是麒零又一次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