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Ⅰ》Wielkie

18、前行18

　　江桥一直觉得梁坤长得挺凶悍，至少现在他没表情的样子有点儿怵人。
　　梁坤跟江桥在一块的时候都有点表情，即使不笑也还算柔和，江桥还是头一回看到梁坤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样子。

　　真他妈不爽，搞得像他俩马上要开打似的。
　　江桥往前走了一步，皱皱眉，“开个玩笑而已，不至于吧？又不是割你一块肉。”
　　梁坤盯着江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江桥给他这模样弄的有点儿烦，刚才那点小期待全没了，扭头就走。

　　走了两步，江桥又觉得自己特没趣。
　　梁坤跟你才认识多久啊就要顺着你？宋姜跟你穿一条开裆裤还老喜欢怼你呲儿你呢。怪不得打小没什么人疼，自己脾气不好不改就算了，还要别人给你顺毛，太他妈不占理了，不占理。
　　江桥这么在心里嘟囔了几回，总算是舒坦点儿。

　　梁坤在后面跟着没说话。
　　其实他一直都把江桥当弟弟看，只是没想到江桥说出来了，还摆着张认定的脸要认哥。跟之前没告诉江桥赵岩那么多事儿一样，梁坤不是不乐意，只是觉得江桥和他不是一类人，不适合认兄弟，就跟他连梁琳单独回家都不放心似的，还得叫两个人一路跟着。

　　“哎你俩真慢，”江若瑜举着只棉花糖走了过来，梁琳和她同桌也一人举了只棉花糖，“我们这都逛好几圈了。”
　　“别往我这儿凑，这玩意儿那么脏你还吃，”江桥皱着眉往后退一步，“吃相还难看。”
　　“兔崽子，净拆我台，”江若瑜走到梁琳那儿去，小声问她，“他跟你说话是不是也这样？”
　　梁琳鬼鬼祟祟地点头，“一个烦字全写脸上了。”
　　“哎，你多多包涵啊，我弟打小就那样，但心眼不坏。”
　　江若瑜这句话给江桥听到了，江桥停下来，“别给她骗了，我心眼多还特别小。”
　　梁琳乐了，跑到梁坤身旁，梁坤问，“回去了？”
　　“嗯，那些过山车海盗船我又不敢玩，”梁琳看了看梁坤的表，“四点多了，回去吧，晚上还要周测呢。”
　　知道他们几个要回去，江若瑜兴致也减了大半，“那咱们也回吧。”

　　到家后江桥看了眼手机，上边显示有宋姜的短信，说是要问他物理题，底下是一串题目的页码题号。
　　江桥无聊地翻开校内作业，把宋姜问的题圈了出来，拨通电话，“喂。”
　　“哟，您可算回来了，我还愁晚上的物理测验呢。”
　　“今天要考物理？”江桥心不在焉地问了句，“哦。”
　　“这周不是单周么，你看了我发的题没，赶紧给我指导指导。”
　　江桥举着作业，“你怎么那么多不会的啊，烦死了，到我家来，省电话费。”

　　宋姜到江桥家时，老头老太太刚从江桥大伯的农场回来，“小宋啊，帮我俩把那桌上的茶壶递过来。”
　　“哎，”宋姜把茶壶带过去，“您俩真疼江桥，都不舍得使唤。”
　　老头乐了，“我那是懒得叫他，走一步路都跟爬珠峰似的。”
　　“今晚上在这儿吃吧，叫上晓璐，她不是想吃萝卜烧牛肉么。”老太太边喝茶边说。
　　“行，我问问晓璐。”宋姜应着，走进江桥房间。
　　“恭喜啊，晋级亲孙子行列了。”江桥转着笔说。
　　“那必须，我打个电话给顾晓璐先，老太太要留吃饭。”
　　宋姜打完电话，江桥敲敲作业，“赶紧的，把脑子清清。”
　　“得嘞，”宋姜揣回手机，“开始吧。”

　　两人在屋里学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一题讲完后，江桥把笔一扔，皱着眉，“好烦啊。”
　　“丫不知道烦这个字不能说么，一说就有共鸣，本来你一人烦，最后所有人都烦，”宋姜还在看江桥演算的草稿纸，叹口气，“我现在就被你带烦了。”
　　江桥瞥他一眼，没再说话。
　　“你姐呢。”宋姜问。
　　“回去了，要上班。”
　　“这么快啊？”
　　“她又不是度假，嫌时间短去找她呗，反正她跟我那准姐夫掰了。”江桥摸到了枕头旁边放着的狼牙。
　　“我靠！”宋姜一激动，撞到了江桥胳膊肘的麻筋，江桥手一松，狼牙掉了。
　　“……没出息，”江桥有点无语，弯腰扫了眼地面，“丫赶紧帮我找下刚掉的东西。”
　　宋姜不好意思地笑笑，蹲下去，“是什么啊？”
　　“狼牙。”
　　“狼牙？”
　　“嗯，我看见了，床底下，”江桥招招手，“衣叉子拿给我。”
　　两人费了半天劲才把那颗狼牙拿到手，江桥洗了洗，擦干净了又放回床头。
　　“你哪来的狼牙，还挺宝贵。”宋姜有点意外地看着江桥把狼牙放在枕头旁边。
　　“……路边淘的，”江桥想了想，懒得说实话，“假狼牙。”

　　说着他想起约架的事，回头对宋姜说，“下周日约了于杰，去吗。”
　　宋姜听到这名字，表情很快变了，“废话，当然去。”
　　“架是梁坤约的，他说要帮忙，我没让他帮。”
　　“……我刚还琢磨找谁，您倒牛逼，送上门的帮手都不要，”宋姜鼓掌，颇为叹服，“合着咱俩这是要单枪匹马英勇就义？”
　　“不想让他帮，这是咱俩跟于杰的过节，关他屁事儿。”江桥瞥宋姜一眼。
　　“那你这意思就我们两个人，去打于杰那一帮？”宋姜望天，“江桥，像咱们这种打不了群架的，不找人帮忙怎么赢啊？到时候于杰一根毛没掉，咱俩倒被他的人揍个半死。”
　　“不是咱俩，是你。”江桥往宋姜伤口上撒了一层盐。
　　“……操，得亏是我，不然凭你这张嘴，早被人揍个七八百遍了。”宋姜拿过物理作业压了压火。
　　江桥乐了，宋姜又把作业放下，“骨气归骨气，但账咱们得算好，不能亏啊。”
　　“哎我明白你意思，”江桥靠在椅背上，“你找人吧，别找梁坤就成。”
　　宋姜无奈地站起身，“丫都拒绝过了，我还找个屁。”

　　顾晓璐来的挺早，晚饭吃完五点半，三个人直接去了学校。
　　顾晓璐吃的有点多，说老太太手艺见长，烧的比以前更好吃，“完了，今晚上大脑供血跟不上了，考试得砸。”
　　“然后成绩出来，一鸣惊人。”宋姜打趣。
　　“你还别说，我真给一个人惊到了，”顾晓璐想起什么，“你俩看了学校放的榜没？”
　　“靠，放榜？”宋姜挺惊讶，“我还以为四中一股清流呢，现在也合污了。”
　　“从这学期开始每次考试都会有榜，说是为了督促师生，”顾晓璐摇摇头，“哎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年级第一。你们猜猜第一是谁？”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江桥，宋姜乐了，“万年老二来猜猜呗。”
　　江桥懒得搭理他俩，结果就听顾晓璐说，“是梁坤！”
　　“……谁？”宋姜一脸震惊，“梁坤？”
　　原来江桥一直耿耿于怀的年级第一是梁坤？
　　江桥也有点惊讶，眯缝了下眼睛，没作声。

　　“不可思议吧，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呢，”顾晓璐啧啧，“黑马啊，牛逼。”
　　顾晓璐和宋姜说了一路，走到校门口时乌压压的人群正围着看榜，有家长也有学生。于莎也在人群里，挤半天才挤出来，和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说着什么，看起来特别兴奋。
　　江桥远远就看见了榜首梁坤的名字，后面有个小括号写着高二二十二班，下面就是他的名字。
　　“真的嘿，”宋姜往学校里走，“这认知又被翻新了啊。”
　　顾晓璐故意逗江桥，“江桥，你不是最近跟梁坤走挺近么，没发现你苦苦寻找的第一就是他？”
　　江桥瞥了她一眼，“没。”
　　“那你不惊讶？”宋姜瞪着眼睛问。
　　“还行吧，”江桥有点无语，“难不成我还得高歌几曲蹦三尺？”
　　其实那天在梁坤房间里看到他那些书，江桥就觉得梁坤学习不会差，只是没想到这么好而已。

　　梁坤和江桥两个名字再次在学校里热了起来，之前学校没放榜的时候没什么人知道年级前三是谁，现在榜出来了，第一第二竟然是前段时间周年庆一块排了合奏的梁坤和江桥。
　　二十二班更是炸开了锅，之前从没有人注意过梁坤的成绩，郑芩倒是在班级排名表上找过梁坤的名字，但很奇怪，没找到。

　　“你真的很厉害。”郑芩发数学周测试卷的时候，对梁坤说。
　　梁坤接过试卷，“谢谢。”
　　“哎郑芩，我帮你发吧。”前面还没被发到试卷的同学笑着喊了一句。
　　班上立刻起哄声一片，郑芩脸一红，瞪那同学一眼，“都安静，马上响铃了！”
　　数学和物理周测之后，所有人都跟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似的，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
　　“这是要索命吧，竟然叫竞赛班老师出卷，我现在脑仁儿都疼。”有人嘟囔一声，立刻引起公愤，“就是啊我操，我要及格了就去考科大自招！”
　　“哎哟牛逼不死你。”伍钟乐了，在后面接话。
　　梁坤和教室角落坐的人换了个位子，趴在桌上说睡也没睡，眼皮很沉但脑袋很清醒，挺遭罪的。
　　郑芩也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最后还是捣了捣梁坤，“梁坤，数学老师叫你晚自习下课到数学组去一下。”
　　梁坤皱着眉没抬头，只露出一只眼睛看向郑芩，“嗯。”
　　郑芩又被梁坤给看脸红了，忙转身跑回自己的座位。梁坤无奈地笑了笑，继续闭眼休息，结果窗外突然伸进来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梁坤！”于莎笑盈盈地站在走廊上喊他。

　　梁坤站起身走了出去，于莎递给他盒生巧克力，“喏，送你的。”
　　走廊上和班里的学生开始盯着他俩看。
　　梁坤皱皱眉，于莎又从窗子外把巧克力放在梁坤刚趴的那张桌子上。
　　“虽然你不喜欢我，也不愿意跟我谈，但我这段时间好好想了想，”于莎认真地看着他，“我还是很喜欢你……我之前在榜上看到你的名字，差点儿叫出来。”
　　于莎越说声音越小，但依旧继续说着，“我希望你能允许我喜欢你，可以吗？”
　　梁坤没想到于莎给了他这样一个问号。他看着于莎，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嗯了一声。
　　于莎立刻笑了，之前的小心翼翼一扫而光，“那我回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