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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乔家镇 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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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华家和马春花;李婶和马春花。
这两个组合,路泽的直觉偏向于后面那组。可是如果真的会是李婶,那么她的动机是什么?难道是因为李冬当年那档子事?毕竟那时候丈夫死了,她这个买回来的媳妇非但没有跑路,还留下来照顾整个家。
可为什么要拖这么些年?要杀早杀了,有什么理由让她拖到现在才来实施。不过,李婶是买回来的……买回来的。那被卖之前,李婶是干什么的?
突然的,路泽很想看看那张鬼画符的厚妆下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从她的脸上找到关键呢。
路泽写写划划了好会儿才放下笔,伸手捏了捏有些发酸的鼻梁,没想到已经到了晚上。思考得太认真,这会儿他也不觉得饿,索性闭目养神。
本来他是想打电话问问季谦有没有关于李婶的资料,可是想到那团躺在垃圾桶的纸就果断放弃了,反正他目前只是个平民百姓,没必要这么劳心劳力。况且路泽相信那个叫季谦的警察,肯定也会发现这么个问题,不过是时间的差异。
平日里出门,在街上游荡的警察多了起来,路泽倒也没再巧遇那三个人。
站在温和的阳光下,路泽想了想往李冬介绍的李家祠堂走去,不是太熟中途还问了问怎么走。
李家祠堂是明制的格式,屋檐的角落和飞檐上都坐落着镇压的神兽。即使在历经了风雨也还是那么尽职尽责;即使祠堂里面的芯子被换了也没改变自己的工作。祠堂被简单的修饰过,并没有太用心,好些地方能清楚看见被风蚀的痕迹。
祠堂前放着口大青铜鼎,鼎身的刻纹早已经模糊不清,只有里面沉淀的纸灰和蜡烛香火残余的肢体还异常的清晰。
空气里仿佛还盘旋着一股久久不散的香火味。
顺着祠堂往后看,路泽便看见了那大片的桃丘林,粉粉白白的极尽妖娆的绽放着自己有限的青春,成片的看上去像棉花糖。
视线再往上,路泽看着那座并不高的翠绿山林,隐隐能看见隐藏在绿树之间的一点灰白砖瓦。
祠堂附近都没人,路泽左右看了看往桃丘林边上不明显的小道走去,鼻息间是淡雅而不俗气的桃花香,其中还隐藏着山林特有的清凉味道,闻上去很是沁人心脾。
路泽的步伐并不算很快,走了大段人为踩出来的小路后终于看到了白色的墙身。林间湿气很重,墙身好些地方都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有的地方还长了不知名的杂草。路泽吐了口气,绕着墙身走,几分钟后才看到了类似于民国时期的大门。
路泽抬手敲了下门,木质的大门就自行朝里面打开了,吱嘎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随着门的开启,路泽似乎闻到了腐蚀和时间的味道。
“打扰了。”径自说了声,路泽跨过了那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破旧,荒芜,了无人烟。
大前院里杂草长得异常茂盛,几乎过了路泽的小腿位置,贴着内角栽种的槐树上缠满了青藤,歪歪扭扭的枝桠里冒出小串小串的米黄花朵。路泽看了看,估计杂草堆里还有些月季和茶花,只是长时间没人打理花都开不出来。
透过前院大门,路泽能清楚看见内院也是这副模样,想来这院子已经荒废了很久。至于沿途来的小径,估计是曾经踩踏的时间太长,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恢复原状。
站了会儿,路泽转身顺着来时的路离开,或许再过些年这古老的院落就会彻底坍塌了吧。
“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唤醒了坐在椅子上的人影。
外面的天色早黑了,稀薄的光芒偷偷跑了进来,隐约勾勒出屋子的轮廓。闭眸的青年缓缓睁开双眼,昏暗光线里的眸子流转着墨绿的诡异光泽,白皙的肌肤此时越发的呈现无血色的苍白,白雪一样的颜色。
沉寂在灰暗中的青年犹如黑暗传说中的吸血鬼。
“啪嗒”声后书桌台上的两盏灯逐渐亮起来,也驱散了似乎不寻常的黑暗。
路泽眯起眼看了看窗外,这才慢悠悠地起身去开门,一脸温和地看着还举着敲门动作的男人,有点诧异地道:“罗警官,是案子有着落了?”
罗建安有些尴尬的放下手,点点头说道:“头儿想请你一起过去。”
那瞬间路泽以为他们知道了什么,微垂眉遮住眼底的阴霾,再次抬起时又是那副天打不动的温文儒雅,笑道:“我拿点东西就出来。麻烦等等。”
“好的!”罗建安松了口气,还好没有邀请失败,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交差。总不至于真的学麻花给的馊主意——一哭二闹三上吊吧?单是想想罗建安都觉得起鸡皮疙瘩。
最后决定公布真相的地方没选镇上的那个鸡窝大的派出所,而是发生命案对面的酒楼,李婶酒楼。
罗建安带着路泽出门的时候天空已经黑透了,时灵时不灵的路灯闪烁着发出帕兹帕兹的声音。早就知道这地方夜晚黑漆漆的罗建安掏出了藏在衣袋里的强烈手电筒,森白的光芒照亮了前方一大片的地方。
“路先生小心点。”
“嗯。”
两个人的脚步都很快,走了不足五六分钟就到了。
整条街基本都沦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面,只有那两间铺子散发出微弱的昏黄光芒。
待到能够看清脚下路的时候罗建安就收起了小巧的手电筒,扬声道:“头儿,人带来了。”
他好像不是疑犯吧?路泽隐藏在昏暗里微蹙眉,暴露在光芒之下时面上自然的挂上了挑不出错的完美微笑。
“头儿说这事路先生给了很大的帮助,所以觉得您有权知道结果……”站在门口的女人在光晕下脸上的雀斑变得更加的明显了,害怕这个似乎没什么脾气的青年心里不舒服,率先走一步小声的解释自家头儿不按常理的出牌。
路泽闻言点点头,跟着麻花的脚步走进了酒楼大堂。
大堂里的人不多,除了季谦三人和八个看守的警察,就是李冬、李婶还有个没见过的女人。看着那略熟悉的婀娜身姿,路泽想了想有定义了,应该是那李大头的老婆,马春花。
等待他们进来,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察在季谦的示意下把酒楼的门给关上了,也把内外两个世界彻底分隔。
“警察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李冬始终年纪比较小,面对着这个场景不免有些害怕和失措。
季谦安抚地摆摆手,反倒是将目光落在了依旧画着厚妆的李婶身上,懒散地靠在掌柜台,笑了笑却莫名有种阴寒的感觉,低沉的嗓音如同涟漪般扩散在空气中,“李婶,或者该叫你萧昀才对,对吗?”
萧昀?萧晴也姓萧,可是这两人的年纪……路泽皱了皱眉,便听得季谦继续说:“你是萧晴的姐姐吧?只不过是同父异母,你母亲早嫁给你爸,生了你没两年就因为身体虚弱病死了。过了十几年才娶了萧晴的妈妈,可她妈不是个安分的,在生了萧晴没几个月就卷着家里大部分钱财跑路了。
“于是你一边当姐姐,一边当妈的把萧晴给养大了。只是没想到你只不过见萧晴长大了就外出去打工赚钱,你爸就把十来岁的小女孩卖给了李全做老婆。等你小赚了笔回来,萧晴已经死了,还死得那么冤枉。
“之后你便假装是被人贩子卖的,卖给了李冬他叔做老婆对吗?萧昀,李婶。”
“你、你胡说!”李冬激动地站起来,却立马被身边的警察给强行按回了凳子上,眼眶发红地瞪着平淡叙述事情起因的男人,咬牙道,“我婶娘才!才不会是杀人犯!肯、肯定是马春花这个女人做的!”
“呵?小奶娃翻脸倒是挺快的啊。”这会儿马春花开了口,高衩的旗袍随着她翘起二郎腿而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腿,丰满的胸口因为身体前倾越发的饱满,这一下让好几个警察都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很好,没有丢人的红色液体。
“你闭嘴,肯定是你……”李冬恨恨地将目光落在了风华正浓的女人身上,从喉咙发出“咕咕”的诡异声音,“肯定是你陷害的!”
“小奶娃有点情谊好吗?”被他的说辞弄得好笑的马春花挑了挑眉,抛了个媚眼,嗓音略带蛊惑地诱人味道,“怎么忘了在老娘身上快活的日子了?别这么无情呀,好歹我也让你爽快了。哈哈,对吧?”
一时间大家的表情各异,唯独马春花笑得格外的灿烂,咯咯地笑个不停,直到季谦开口让她闭嘴。
“我认罪。”
简单简洁,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李婶或者该叫萧昀的女人抬起头目光沉寂地看着已经知晓的季谦,圆胖的脸上白色的粉底厚得看不见原本的肤色,深红色的厚唇上是圆钝钝的鼻子,夸张的腮红,黑得像熊猫眼的眼线和又粗又短的眉毛。
浓厚的妆遮盖了原本的样貌,丝毫看不出和他们描述里娇小可人的萧晴有相似之处。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没人发现她们之间的关系。
“那你为什人拖到现在才杀人?”罗建安还有点惊呆在李冬和马春花有一腿这件事情,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纯真的小孩居然……这么重口味。
“因为马春花。”萧昀瞥了笑得妖娆的女人一眼,低头看着自己圆乎乎的双手解释道,“有次我想动手的时候被她看见了,她说她也想弄死李全,可是又不想他死得那么舒服,就说先把李全的钱财都弄到手了再弄死他,然后我们两个人平分。”
“她可是李全的老婆,你就不怕她是骗你的?”到这时候麻花也很无语了,看了眼安静听着的路泽,问了个人很没用的问题。
“那时候我害怕也没多想,后来每次刮到李全的钱马春花也有按照约定的对半分,我也就放心了。”
萧昀抓了把头发,叹口气问道:“我和马春花明明已经把头发和脚印之类的清理干净了,甚至连杀人的刀都埋土里了,为什么……还会有我们的脚印。”
“衣服,李全的衣服上有你们两个的脚印,”罗建安把手揣进了衣服两边的袋子里面,脚尖磨了磨地面说,“虽然不是太明显,用仪器仔细检查自然能发现。而且你们两个以为没了顾虑,也就放松了。我们还发现马春花昨天在网上网购花了一大笔钱……”
剩下的不用罗建安明说,萧昀也明白了,冷笑地看着笑眯了双眼的马春花道:“一开始你就没打算隐瞒对吧?只要警察一查到你,你就打算把我供出来。”
“当然啊,你可是要我杀我老公!虽然我不喜欢,可也挺疼我的不是?”马春花语气里的挑衅让萧昀鼓大了双眼,哆嗦着唇半天也说不出半句话。
“更是因为李冬把你用完就丢对吗?”
路泽突然这么句话让马春花瞬间黑了脸,恼恨地瞪着微光里温润如玉的青年。
而李冬则面色苍白的整个人哆嗦了下,眼睛里却红得几乎冒血,死咬着唇,脸上有悔恨有羞愧,复杂得难以言喻。
听他这话,萧昀先是愣了下,然后诡异地笑了起来,冷冷地吐了四个字,“是命,报应。”
“一个小毛孩,我有什么好贪图的!”马春花喘过气,声线有些不稳定地讽刺。
“继续说。”季谦看向又陷入沉默的青年,手掌用力撑在柜台面,整个人就跳起来坐在了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