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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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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冬,人间颜色尽褪,大雪纷飞,白色笼罩了大地,只有一处,虽也是雪花飞舞,却百花盛开,百鸟争鸣,这便是云梦山了。
阵阵悦耳的笑声从山间传出,百花丛中,八九个身着彩色广袖纱裙的妙龄少女伴着翩翩的雪花飞舞着,旁边几个青衣少年拨动着手中的乐器,天籁美景,竟似幻境一般美妙。
不远处的宫殿上,立着一个白衣胜雪,黑发垂腰的女子,冰肌玉骨,眉眼如画,唇若含丹,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气质,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竟叫这满山美景失了色。虽笑容淡淡的,但她的眼睛里却满是柔和,静静的看着山间的热闹,眉眼间露出轻快愉悦之色,绝美的面容上洋溢着微微的满足,在一旁的侍女偷偷的瞧着女子充满笑意的美目,心中暖暖的,不禁也跟着露出笑容。
雪中的声音渐渐小了,花间的人仿佛一瞬间便消失了,应当是闹腾累了,云深想着。于是也转身向殿中走去,却遇到了因跑得太快险些跌倒在地的侍女流苏,指尖轻轻一动,将要倒在地上的流苏便被一股力量扶了起来,急忙俯身道,“谢尊上”,
看着吓得面色发白的流苏,云深仍是淡淡的笑着,道“怎的如此莽撞,看你这样惊慌,是发生了何事?”流苏这才记起来意,急忙道“回尊上,宫门外有一男子昏倒了,奴婢看不出他的出身和来意,不知是不是该把他扶到殿内来,所以特来禀告尊上。”流苏知道,自家仙尊一向不喜外人来这云梦宫,那男子虽昏迷不醒,却也不敢自作主张。云深心中一怔,想着应是刚刚看着那热闹太过入迷,竟没有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
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即是到了这云梦宫,也是他命不该绝,叹息了一声,道“去将他扶入偏殿吧”。
躺在床上的男子,浅蓝长袍已被鲜血浸透,眉目似雪般清冷,凌厉俊朗的五官因受伤虚弱而变得柔和,薄唇微抿,明明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感觉,却使人有些心疼。
看着眉头紧锁的男子,云深也不禁感觉有些头疼,明明是嫡仙似的容颜,她却有些后悔让流苏把他带进来了。
到底与魔界的人有太多牵连是不好的啊!
将手中的白玉瓷瓶交给看的呆呆的流苏,转身便出了偏殿。
心中正想着是不是该去和哥哥说说这件事,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妖气,云深停下脚步,却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站着,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等着对方如何开场。
“好久不见,云深。”
轻柔慵懒的声音响起,转角处走出一个身着鲜红色长袍,面目妖娆的男子,红色妖冶的长发无风而动,男子嚣张的笑着,笑容里充满了蛊惑。云深不动声色的别开头,错开他的目光,只看着山下在雪中仍然摇曳的花,道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鸿烨妖王。”
语气中有淡淡的戏谑并无轻蔑,却叫人听了也没有不舒服。鸿烨并不在意,慢慢走近云深,待两人还有一步之遥时停住,与云深并肩看向宫外,“云梦山还是这样好看,”声调却是轻了许多,仿佛还多了些叹息。云深望向鸿烨,见他的脸上竟是有些温暖的神色,便也没有接话,只是转身继续看着风景。
大雪仍在继续,天渐渐昏暗,风吹雪飞进了屋檐,却在刚触到二人时融化。雪光映着色彩斑斓的花,越发显得柔和,四周静悄悄的,连呼吸都听不见,鸿烨看着旁边令万物失色的云深,忽然觉得就这样一直站着也挺好的。
实在不想和他这样耗着了,云深问道“妖王此次前来,不会只是想来欣赏我这山上的雪景吧。”鸿烨听着她话中的疏离,神色不由得有些落寞,声音也清冷起来“这有何不可?”“那妖王就慢慢看吧。”说着云深转身欲离开,身后响起清冷的声音,“我知道他在你这里,”鸿烨顿了顿,又道:“把他交给我吧。”云深没有回头,道“我不知你说的是谁,不过你只管找,若能找到你要找的人,便带走,若找不到,请自行离开。”说罢便拂袖而去。
你要我便给?呵呵!
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白色身影,鸿烨回过神,这才发现竟感觉不到重华的气息了!难道让他逃了?这不可能,他伤的那么重。鸿烨在云梦宫里转了好几圈,发现确实没有重华的气息了,不由得心中一阵烦闷。
即使这样,你还是向着他……
鸿烨深深的看了一眼云深的寝宫,红袖一甩,红色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感觉到鸿烨的离开,云深来到偏殿中,看着仍然昏睡不醒的魔尊重华,心想着今天是什么日子,魔尊妖王齐聚云梦宫??这问过她这个主人的意见了么!
“云深……”
正恼着,云深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着他仍然紧闭着双眼,微微皱眉。“这位公子昏迷中都在叫着尊上的名字,他是不是……是不是……”流苏自然不知道重华的身份,还以为这又是个仰慕云深仙尊的男子呢。
“是什么??”
云深打断流苏的话,竟有点生气,见流苏吓得低下头,才又道“丹药也给他吃了,受的伤想来也应该无碍了”,想了想,向身后一偏头“阿狸,你把他送下山吧”。话音刚落,便看到门后走出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清俊男子,向云深见了个礼,就向重华走去。还未到重华的身前,重华竟醒了,“云深,不要……”,也许是声音太微弱,云深竟从话音里听出了撒娇的味道。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你想什么呢!云深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稍稍背过身去,面色有点发红,道“你们先下去吧”。
待殿里就剩下了自己和重华,云深转身看着重华幽深的眼睛,刚想问点什么,重华却先开口了“我不是故意落在云梦山的,是鸿烨偷袭我,我又受了伤,才……”语调里竟是无尽的委屈,要是让人知道堂堂魔尊在一个女子面前委屈成这样,还不吓得眼珠子都能掉下来!云深面无表情,心里却想自己素来和魔界妖界来往不多,难道这两位尊主都是自来熟吗!?
“既然如此,那就请魔尊离开吧”云深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愣愣的重华,一脸的错愕,云深平淡的语气仿佛毫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由得心中一痛。她,真的不是从前的云深了。那个人前清冷,在自己面前温婉,人前尊贵,在自己面前小女孩般的云深已经回不来了。
是他自作自受,也是他咎由自取……
心中的苦涩蔓延开来,重华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泪水自眼角滑落,然后融入蚕丝薄被中,留下一片氤氲。
重华一直都在做那个噩梦,云深离开他的时候多么决绝;明明近在眼前的人,却仿佛距离咫尺,伸手触不到的面庞,依然笑靥如花,然后看着那笑得明艳的身影霎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无力感。重华在梦里挣扎,却又不想醒来,因为只有在梦里他才能一直看着云深。
入夜,云深躺在床上,想到重华的委屈撒娇,鸿烨的暧昧……云深忽然觉得心里很乱,很乱,好像忘记了什么,记忆里却一丝痕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