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槿年》蒙溱

24、温暖

　　他直接开到了隔壁城市，在景区附近的一家海鲜店停下，“来过这里吗？”
　　这边靠湖，风大，把头发吹得乱乱的，她笑得俏皮，她好像特别开心，“我小姨家离这不远，要不要上去坐坐？”
　　他看着她，也翘起嘴角，伸手过来，她抱着胖胖躲过，眼尾弯成月牙。
　　“这家店的海鲜不错”，他没再闹她，天已经暗了，站得远一些便看不清五官，“前几天和队里来吃过。”
　　她抬头，在夜色中去寻他的眼，怎么办，这个男人真令人心动。

　　门店虽然不大，却都是一个一个的小包厢，今天周五，热闹得很。他们走进去便有位阿姨迎上来，问定房了吗，她站在一旁，看他跟阿姨说房号，心里头像被抓住一样。
　　进了包厢，阿姨递菜单过来，他写了几个菜，偶尔问问她，她什么都可以，后来他干脆不问了。他点的有点多，她稍稍扯了下他的袖子。
　　他偏头看她。
　　“我战斗力不行的”，她小声说。
　　服务员阿姨在旁边掩着嘴笑，“小伙子，你女朋友在给你省钱呢，多懂事啊。”
　　他含笑去看她，她忙摇头，眼睛眨了下，“真的，会浪费。”
　　“我知道，小鸟胃”，他垂下眼看菜单，她后知后觉，耳后根又热了。
　　他选好将单子递给阿姨，阿姨还很贴心的帮他们把门阖上，“好久没见到你们这么俊的小情侣了。”
　　她埋着头给胖胖梳毛，咬着下唇。他也很闲适，就看着她的手，小小一个，手指纤纤，指尖是透亮的粉色。他太过明目张胆，姑娘脸红的不行，直接把胖胖抱他怀里，起身说去洗手间。

　　洗手台比较窄，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眉梢的快乐好像要溢出来。她低头捧水洗脸，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
　　阿姨和另一个女孩端着餐盘进来，把餐桌摆得满满的。
　　她看着他，有点无奈，下唇鼓起来含着上唇。他被她萌得不行，实在忍不住，左手伸出，摸了摸她的脸。
　　好...软。
　　姑娘捂住脸，羞得不行。
　　他收回手，心尖痒痒的，“队里那帮人忙了这么多天，剩的全打包给他们。”
　　她的手还捂着脸，却忍不住笑得欢乐，“队长，你好过分！”
　　他拿着筷子，瞥了她一眼，“你不说，他们肯定感激涕零。”
　　她看他一眼，毫无杀伤力软软的那种，复又拿过茶壶帮他续茶，再给自己满上，便挽起袖子剥虾。他低头喝汤，偶尔看她动作，满心欢愉。
　　她剥好一个放到他跟前的盘子上，“皮皮虾。”
　　他勾了勾嘴角，接过吃了。
　　她又剥了一个，垂着眼，将虾肉挑出来喂给胖胖吃。
　　菜虽然份数多，其实分量还好，他的饭量也大，最后说打包也只要了个小盒子把牛肉打包了。结账前他让服务员做多几份煎蚝烙之类的打包带走，她洗手回来，站在门边，看他握着胖胖肉肉的爪子在和它玩，胸腔有一块特别窝心。阿姨还没过来，估计得等段时间，她坐回他边上，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茶。
　　她跟他说起跟郁建达的事，心内是有些忐忑的。
　　他抬起头来，瞳仁漆黑不见底，手还揽着胖胖圆滚滚的身子，“d市？”
　　她说是。
　　他问年后去吗？
　　她说是。
　　他问去多久。
　　她说一年或者两年，她忙想解释多一句比如周五下班就回来之类，又不知如何说出口，突然觉得自己坏透了。
　　“我”，再考虑考虑吧。
　　话未说完，他却微微笑了下，“不远，开快点三个小时就够了。”
　　她真的真的好喜欢这个男人。
　　“对不起”，她低下头，眼眶发热，她根本没想到会发展得这么快甚至一度悲观，还是在赌队长是不是那样的人。她根本就做错了，他那么那么好。
　　“其实还没定，我想跟你商量商量，再”
　　“年年”
　　她低着头应了声，怕一抬头就忍不住哭。
　　“好巧”，他说，“我去找你那次”
　　她抬头看他。
　　“那个案子在d市”
　　她微微张圆了嘴。
　　“已经驻部队过去了，公安也要去点人，你知道我一定会跟的。”
　　她抬起脸，眨眼，又眨。
　　“到时又在一块了。”
　　她愣了好半晌，笑出来，咬着下唇，眼眶憋不住热热的。

　　也对，案子到现在还没解决，那个地方本身就各种复杂，也不会爸爸去的时候费了那么多力最后换来一句终于来了个好官了这样令人不知高兴还是心酸的话。省里想拔这根刺多少年就头疼了多少年，如果能真的一屋子铲平，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好巧啊”，她笑起来，小酒窝可爱得紧。然后又小声重复了句，“对不起。”
　　“那你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
　　她乖乖应好，就算知道他只是在逗她的。
　　还是好开心啊。

　　饭后在湖边散了会步消消食，她怕胖胖走丢了就抱在怀里，被他拎过。她失笑，靠近他给它顺了顺毛。晚上七点多，有不少附近的居民过来这边走动玩闹，牵着小孩的，陪老人过来的，带宠物过来的。湖边风冷，也可能是为了美观，部分苏堤一直没有筑围栏，他就站在她外头，她觉得不甚安全，又悄悄把他袖子往里扯了一点点。他有点想笑，他发现她很喜欢扯袖子。指尖碰上衣袖，轻轻扯一下，再放开。
　　可爱死了。
　　再往前走了一小段，她抬手给他指，“以前这里有一片石像的，十二生肖都有”，她笑着说，“你早几年来说不定还能看到，我当时才”，她想了下，“二年级？石像很高，小姨让我坐上去拍照，我怎么都不敢，胆可小了，现在想想有点可惜。”
　　她想到一些事，忍不住又笑开，“有天大人有事出去，小姨让大表哥带我和小表姐去吃肯德基，我和姐姐吃撑了，真的特别撑”，她伸出手在肚腹周围比了个圆圆的手势，眼里溢满笑意，“走不动，特别难受。”
　　“大表哥当时才初二，后来他打电话叫他发小过来，他们俩一人一个，把我俩给背了回去。”
　　她今天真的很开心。
　　他也笑，他笑起来是很矜持的那种，嘴角微微往上扬，露出一点牙齿，两边有两个小三角。“看来全天下的小孩都一个样。”
　　“嗯？”她双手掩住嘴，半张脸遮住，眼里还是能沁出光来。
　　“我也干过这种事”，他低头又笑了下，“刚上初中那会，大人不在家，我带妹妹出去吃麦当劳，她也撑着了，走不动，最后还是我把她背回去的。”
　　她眨眼，仅露在空气中的那双眼弯成月牙。
　　他问她明天有事吗？
　　她背着手，抬头看他，女孩子的娇羞毕现，“没”，尾音有一点拉长。
　　成淮槿低头去寻她的眼，视线又纠缠在一起，她受不住，咬住唇撇开脑袋，只留下长发遮住的侧脸。他轻轻吸了口气，假若手里不是有只猫，他一定收不住把她抱怀里的，如果人再少点，说不定就，嗯。
　　他说明天白天要出去玩，晚上来接她可以吗？
　　她说好。
　　他又问了句你介不介意跟我们一起，他们挺想见你的。
　　她垂下脑袋，低声说我想想。
　　他说没事的，他的声音沉沉的入耳很舒服，“陈炜你认识，刘先的女朋友也会去，你们不是挺熟的吗。”
　　过了这俩日又会很忙，警察叔叔都很忙很忙。
　　她抬头看他，他的脸上是有期待的。
　　姑娘点了点头，果然他的眼神变软了。

　　回到宿舍，他搬了个大纸箱上楼，一整箱干果，红枣核桃，好像还有夹猕猴桃的。她站在边上，歪脑袋看着他，指尖搭着，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撇开眼，只说是托新疆的同事买的，他们家的果园自己种的，他尝了还不错，估计她喜欢，家里老人应该也喜欢这些。
　　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平时特别忙，闲下来就拼命对她好，把所有东西都搬到她跟前。
　　她很稀罕很开心，可一个晚上，小两千就花出去了，他工资再高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她不清楚他的家庭如何，平时需不需要他补贴，有没有弟弟妹妹在念书，这些都不知道。
　　“队长”
　　“嗯？”
　　她走近两步，指尖有些抖，圈住他垂下的左手，他的手颤了下，回握住她的。手心相触有薄薄的茧，刮过掌心痒痒的。
　　她垂着脑袋，声音小小的，几不可闻。
　　“不用这样的”
　　“我想和你好好的过日子。”
　　普普通通的过日子那种，就好。
　　一阵安静，她的眼睫微微颤动。
　　他低头看她，只能见到卷翘的眼睫和秀气的鼻尖，舌尖顶了顶上门牙，他忍不住收手，掌心被她的指尖刮过，痒得不行。
　　“年年”
　　他的声音有点哑。
　　“嗯？”
　　他伸出手，食指和中指轻轻兜住她的下巴，弯下腰来和她平视，她羞得忙要低头，却又被他抬起。
　　“年年”，他声音温柔，呼出的气息能相互缠绕。
　　她眼睫颤了颤，慢慢抬起来，对上他的眼，又立刻垂下去，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
　　他的眼尾弯起来。
　　“我亲你好不好”，他压着声音凑近，却满是笑意的。
　　她果然慌了，脸马上抬起，又往下压，特别，可爱。
　　他笑出声，不再逗她，再下去自己都忍不住了。
　　“不用担心”，他对着她的眼睛说，“我们就是在好好的过日子。”
　　姑娘那一瞬只想，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