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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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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侯一整天的精神都不算好,虽然他平时也会散漫,但今天的状态仍然有着显著的不同。下午去逛的森林公园风景奇秀峻石层叠,观赏和拍照的效果都非常好,天气还是少见的晴朗。最特别的是,花莲两周前刚遇过台风,当时所有的包车和游览项目都停了,对当地的旅行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但在台风过后,积水充沛,山林涨水,太鲁阁公园多出了上百条潺|潺的瀑布,更增了三分野趣。
可就在这么好的游览条件下,罗侯依然有些兴致缺缺。他在车上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等到了太鲁阁那段人工步道时,老梁把两人放下开车去步道出口等他们,下车一走起来,罗侯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
嫩|肉被磨到,热|辣|辣地烧着。
疼。
好容易撑到晚上,他们要回台|北。为了不再劳烦老梁跑一个来回,回程的交通工具就换成了高铁。
高铁上冷气很足,和外面的热浪不在一个季节。整节车厢一起吹还不能调温度,天黑后这个点儿,坐时间长了就会感觉冷。有经验有准备的人会在上车前带好羽绒服或者毛毯,不知道的人就只能穿短裤短袖被风吹着挨冻。
不过最后,穿短袖一路醒着看到站时间的人是肖柏图,毛毯和睡觉的特|权都让给神情恹恹的那位了。
高铁速度快,到台|北车站时才晚上十点。两个人提着行李坐了直达学校的公交,总算是安顿下来。
他们坐的直达公交是236路,始发站就在台|北车站旁边。上车时位置颇为富余,罗侯径直坐到倒数第二排,在后面跟着的肖柏图拉着行李箱,坐在了他旁边靠走廊的位置。上高铁前肖柏图就把老|师的相机包接过来放进了自己的行李箱里,安全起见。他没动罗侯自己的行李包,罗侯不乐意给他。
好容易回到学校走上山,回到后山的宿舍已经近午夜,罗侯草草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情节很恍惚,有人在他身下低声地呜咽,眼角红|润发尾汗湿,可怜又诱人。然后那人仰起头来亲他下巴,细碎且亲|昵地讨着吻。
罗侯在床|上不和人接|吻,床下也很少,多是亲|亲额头和侧脸,当奖励的那种。他总觉得嘴对嘴太黏。
但是梦里他默许了对方的动作,没什么逻辑也不符合习惯,就是没有反|对。等人亲到嘴角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些许意识,不安和危|机感紧紧攥|住心脏,鲜亮的心跳声从指缝中泄|露|出来。他仔细想看清那个人的脸,显而易见的,这次他的确看到了对方黑亮细软的黑发和那双漂亮到惊人的眼睛。
赶在被梦里的肖柏图欺身反压之前,罗侯就强|迫自己醒了过来。
一夜糟糕顶透的睡眠。
等第二天肖柏图想把落在自己行李箱里的相机还给罗侯时,却发现罗侯已经去了台中参加学术会|议。他一走就几天没有音讯,微信和电|话都没有回|复,晚上宿舍的灯也没有亮过。研究生宿舍和罗侯借住的地方离得不远,肖柏图每晚都会绕过去看看,和其他人谈起时就说是晚间遛弯。反正就他这身高,也不怕在夜里被不长眼的当成性骚扰目标。
几栋宿舍楼之间有空地,上山的选择除了一条长长长长的楼梯之外,还有一个直达的电梯。学校里的猫猫狗狗都非常聪明,有时就会蹭着坐电梯上下,学|生也乐于为它们按下开门,彼此合作亲|密无间。
肖柏图常在晚上在宿舍区附近逛,就在电梯和宿舍楼之间的草地上认识了一只橘色的小猫。第一次去找罗侯的时候他没带吃的,后来就习惯了,每天带一块面包和一袋清水洗过的鱼干再出门。
鱼干是在便利店买的大包装零食,一袋八包,盐分和辣味都不是很重。等喂到倒数第二袋的时候,肖柏图才等到了他的老|师。
那晚天气很晴,小学课本里介绍的猎户座正正挂在头顶。肖柏图坐在台阶上给橘喵撕鱼干条,他来的时候从罗侯的宿舍楼绕过来,灯还没亮。橘喵吃得很矜持,它性格就这样,平时其他学|生喂东西吃的时候也不急,所幸它也不用和其他猫打架抢食,在学校里猫和狗都是饿不到的。
十米以外的电梯响起到达顶层的提示音,一猫一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没有抬头去看。直到有人从身边经过时,肖柏图才用余光瞥到了一点影子。
然后他“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橘喵在他腿边叫了一声,它剩下的大半条鱼干还在肖柏图手里。
肖柏图叫了一声老|师,他知道自己的动作反应有些过激,此刻却也顾不上解释了。他想追过去,但是手里的鱼干还没撕完,进退两难。
提着行李箱的罗侯停下脚步,漫不经心地看了人一眼。他一走就一个星期,此时穿着深色的大衣站在秋日的夜色里,又好看又让人惦念。
此时从同一次电梯里上来的人基本都走|光了,月亮底下只有他们两个。橘喵又叫了一声,还盯着肖柏图的手指看。
肖柏图没有理由把人拦下,自己又走不开,站在那里颇有些可怜的样子。他弯腰把左手撕好的一小条递给橘喵,再起身来看的时候,罗侯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垂着头,喵喵凑过来,用微瘦的温热身|体蹭了蹭他的脚踝。
肖柏图把剩下的鱼干慢慢撕完,一条一条喂给橘喵。喂到最后一条的时候,他用右手递过去,左手指尖捏着那根软|软尖尖的鱼骨,一下一下毫无意义地在地上轻划着。
吃完零食的橘喵在他身边安静地舔|了舔爪垫,肖柏图不小心一用|力,把鱼骨弄断了。他侧头去把残损的鱼骨压在了一块石头下面,再扭头回来的时候,橘喵的背上已经多了一只浅麦色的修|长的手。
反应过来以前,肖柏图又脱口了一句“老|师”。
罗侯也还是回了人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又垂眼去看自己手下那只乖|巧的猫咪。他回去把大衣脱掉了,现在只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袖口解|开松松挽在小臂上,露|出线条流畅的腕骨。橘喵被他挠得舒服了,微微眯起眼睛,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夜里风带着凉意,这一角的温度却格外舒服。
肖柏图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时间过得非常非常快,一眨眼就到了电梯的运营时间结束的时候。不远处的电梯发出长长的低鸣提醒。这里再没有旁人经过,吃饱被揉好的橘喵也钻回了自己常去的楼梯间休息。他也终于低声地问出一句:“我可以吻你吗?”
这句话有点太……幼稚,像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在操场里堵住了自己喜欢的人,摆出很酷很酷的姿|势,声音却紧绷绷的,说出来的效果一点也不潇洒。
因为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了,多年以来的精英教育学习积累在这个时候都毫无裨益,能想起来的只有这干巴巴的一句最直接的话。
罗侯挑眉看着人又烧起来的脸,最后却又轻轻地笑了一下。
“不行。”
炽|热的,火烫的砰砰直跳的吻在相贴的唇|瓣间燃尽最后一抹稀薄的空气,他们在灰白的夜灯下交换了彼此的气息,强|势侵略,极尽缠|绵。
——因为我要来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