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兰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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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砺峰家在一个别墅小区里，后院有两栋阳光房，一栋养花，一栋种着有机蔬菜。
花房是欧式尖顶的，最低的地方三米高，分了两个区，用一道门隔着，一半专门养兰花，另一半里面养着些别的名贵植物。
围墙下半部分用砖头水泥砌成，贴了壁砖，上半部分是最新型的钢化玻璃，能整个全部打开，还装了高瓦数的大灯，风扇、空调、换气扇。
中午杨师傅刚刚把新买回来的兰花放进花房里了。
这会儿是半下午，后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人。
兰花房里，半人高的特制花架上，那个刚刚被摆放在这里不久的紫砂花盆里面，一丛茂盛的兰花叶子微微颤动，随后一道光闪过，紧接着，一位少年出现在了花房里。
少年全身光溜溜的，皮肤莹白得不像话，赤着脚，一点儿遮蔽身体的东西都没有。
兰砚来不及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一现出人形就焦急地小声喊道：“大壮——大壮你在哪里？”
大壮是兰砚的好朋友，虽然它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可其实它体型特别小。
前几天兰砚被人从巍山上挖下来的时候，大壮也跟着他一起跑下山了，今天他被人带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大壮跟上来了没有。
兰砚喊了几声，一条细长的竹叶青蛇从花房里密集摆放着的花盆底下爬了出来，它的身体就和兰砚的一片叶子是差不多的长度和粗细，身上的鳞片绿盈盈的，像是会发光一样，非常好看。
“嘶嘶，我在这儿呢。”大壮吐着信子懒洋洋地说道。
“太好了！你没事！”兰砚顿时松了口气，然后转了一圈，好奇地睁大眼睛盯着花房看，“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
地面上的地板光溜溜的，踩起来好舒服，和山里的泥土一点儿都不一样。
太阳从头顶透明的屋顶照下来，光线很明亮，还种了好多兰花，都用细高的花盆装了，摆得很整齐。
花房中间摆着一张白色的欧式小圆桌，旁边放着几把椅子。
兰砚以前一直生活在巍山里，巍山是片原始森林，而且里头有野兽，轻易没有人进山。
他是棵兰花，扎根在土里了就不方便挪动，就算成精了之后也没敢离开自己的本体太远，不像森林里有些动物还可以偷偷跑下山去瞧瞧人类的世界。
所以兰砚之前从没见过人类世界的东西，这会儿他忍不住走到椅子旁边伸手摸了摸，问大壮：“这个就是你说的人类用的家具吗？好漂亮啊。”
“对，这是桌子和椅子。”大壮嘶嘶地说，“你可以坐哦。”
兰砚正准备在椅子上坐下感受感受，一条大狗突然冲进了花房，冲着兰砚和大壮凶狠地大吼。
“从我家滚出去！”体型矫健的大黑狗脊背紧绷，摆出攻击的姿势，尖锐的犬齿露出来。
兰砚吓了一跳，缩着肩膀往后退了几步，赶紧摆手道：“我不是坏人，你别紧张。”
大壮拦在兰砚身前，上半身高高直立起来，嘶嘶地朝着这条大狗吐着猩红的信子。
大狗往前逼近几步，喉咙发出低沉的咆哮声：“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必须从我家出去！再不走我就要咬了！”
“我们怕你不成？你敢咬我就敢毒死你！”大壮也露出尖尖的毒牙。
兰砚忙一把抓起大壮，对大狗说：“有个叫杨师傅的人把我买来放在这里的，就算我想走也走不了。”
“你是说杨爷爷？”大狗停止了咆哮，歪着头问兰砚。
“我也不知道，反正把我从山上挖下来的人叫他杨师傅，可能是你说的那个杨爷爷吧？”兰砚说，“既然你认识他，那应该相信我没有骗人吧，你看我的身体就在这儿呢。”
“你的身体？”大黑狗疑惑道，“等等！你怎么能听懂我说话？你不是人吗？人怎么能听懂我们动物说的话？”
兰砚指指旁边紫砂花盆里自己的身体，说：“我是兰花，成精了就可以变成人了。”
“你成精了！”大狗顿时直了眼睛，头上尖尖的两只耳朵动了动，凑到兰砚身边绕了一圈，围着他使劲抽着鼻子，“一只兰花精！你身上好香。”
兰砚被它的这种动作弄得很紧张，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紧紧盯着大狗。
嗅完了兰砚，大狗又凑到兰花上去嗅，鼻子直接埋进叶子里，甚至还张嘴想咬一下。
“别咬我！”兰砚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叶子，“别闻了，你这样弄得我好痒。”
大狗退了回来，一屁股蹲在兰砚面前，“你真的是兰花？”
“嗯嗯。”兰砚使劲点点头。
“我知道了，既然爸爸把你买回来了，那你就是爸爸的宠物了，从今以后也是我的兄弟，”大狗伸着鲜红的舌头，清了清嗓子，坐得笔直笔直的，挺起胸，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公爵，血统是杜宾犬，爸爸用十万块把我买回来的，该你说了。”
“我叫兰砚，嗯……血统是什么意思？那个杨师傅花了六万块买的我，我也不知道那是多少钱，”兰砚眨巴着眼睛，犹豫地问道，“爸爸是谁？宠物是什么？我不是杨师傅买的吗，怎么又变成是你爸爸的？”
“六万——”公爵点点头，表情威严地说，“你比我便宜，以后要叫我大哥。”
“可是我活了很多年——”兰砚正要反对，就被公爵打断了。
“血统就是问你是什么品种的兰花，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杨爷爷是帮爸爸买的花，但是钱是爸爸出的啊，所以你就是爸爸的宠物，爸爸就是我们的主人，他让我叫他爸爸。”
公爵解释说：“宠物就是负责让主人开心的，有的人喜欢养狗，有的人喜欢养猫，还有人喜欢养鱼啊、鸟啊仓鼠什么的，还有养蛇的，话说那边那条绿蛇，你也是主人新买的宠物？”
大壮这会儿正缠在兰砚的手腕上，看上去就像一只碧绿的手环似的。
“嘶嘶，我才不是被买来的。”大壮猩红的眼睛瞪着公爵，吐着分叉的信子说，“我也不是宠物！我在人类的电视上看过，你们这些宠物就知道好吃懒做，什么本事都……唔唔！”
“闭嘴，”兰砚忙一把捏住大壮的脑袋，不让它说话，这才朝公爵干笑道，“它就是条笨蛇，你别听它瞎说，反正我在哪儿它就哪儿。”
“哼，我看它就是嫉妒！我们哄主人开心，主人养着我们有什么不对？”幸好公爵没有跟大壮计较，它抽动鼻子，凑过去嗅了嗅大壮的身体，说道，“你刚才好像说你有毒？想留下来就千万不能咬人知道吗？”
“它不会的！”兰砚忙保证，“除非有人先伤害我们。”
“这还差不多，”公爵点点头，一脸渴望地看着兰砚，“你有手，那你会挠痒痒吗？作为小弟你必须让大哥我舒服。”
兰砚迷茫地眨眼：“你要怎么挠？”
“跟我来。”公爵小跑回自己的房子前面。
它的那栋小木头房子就在花房对面，别墅后门的走廊底下。
公爵在木头房子门口的毛垫子上趴下，朝兰砚说，“你就把手放在我背上，从前往后梳。”
兰砚半蹲着，把手放在公爵背上的短毛上轻轻摸了摸，问道：“像这样？”
“再用力一点。”太阳西斜，夕阳正好照进了院子里，公爵眯着眼睛说。
兰砚手下用了一点儿力气，又问道：“那我们算是朋友吗？”
“嗯嗯，当然是朋友，顺着毛摸，不要倒着摸，”公爵点点头，“你是我的小弟，也就和我是一家人了！”
“真的？”兰砚惊喜地说，“我可以在人类的世界生活了？以后可以住在这里？”
“你怎么这么多话啊，”公爵不耐烦地说，“你都被买回来，还想去哪儿？”
“我以前一直在山里没怎么见过人，”兰砚也不生气，笑着说，“就对人类的世界挺好奇的，很想见识见识。”
“那你就安心待在这儿吧，主人家的人都特别喜欢兰花，你就放心放心好了。”公爵吸了吸鼻子，“上面一点，挠挠脖子，你身上的香味儿真好闻，我喜欢，和爸爸的味道一样好闻，不不，你俩味道不一样，我还是喜欢爸爸的一点。”
“哪有香味，我都没开花呢，”兰砚说，“等我开花了才会香的。”
程砺峰到家的时候夜幕刚刚降临，他在门口停了车，家里的保安小孙过来接了钥匙，把车开到车库去了。
保姆李阿姨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笑吟吟道：“小程回来了，菜已经好了，我这就去叫杨师傅来吃饭。”
杨师傅是程家兰苑的老花匠，并且是省里兰花协会的成员，今天那盆兰花就是他给相中的，家里花房的那些名贵的兰花现在也都是他在照料。
“不急，”程砺峰往后院走，“我先去看看那兰花，杨伯是在花房吧？”
“哎，好，杨师傅中午去过花房，这会儿不知道还在没，要不您去找找吧。”李阿姨说。
程砺峰出了后门，心里正纳闷今天公爵那家伙怎么没冲出来接自己，“公爵——野哪儿去了？爸爸回来……”
他最后一个字噎在了嗓子里。
刚刚入夜，天幕仿佛被暗色的薄纱笼罩着，别墅的墙外爬山虎层层叠叠的迎着微风轻轻晃动，花房里的花香似有似无地飘了出来，光感的路灯就在此刻突然亮了起来，发出幽幽的冷光。
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年蹲在地上，程砺峰养的杜宾犬公爵趴在它的那张毛垫子上面，把头搁在少年的腿上，正惬意地眯着眼睛，享受着少年给他挠下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兰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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