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杀戮实况》蓝白内裤的猫

3、鱼目

　　====进入直播间===

　　====切换至A22===

　　（……那是，什么？）

　　（是死鱼的眼睛。）

　　A22突然从地板上翻身而起，因为太猛烈的起身动作而冲晕了脑袋。

　　瞭望塔外的阳光猛烈而直接，不用看手臂都知道自己几乎睡到了中午。A1已经不在身边了，但是自己的物资都好好地放在房间角落里，地板上还多了一套手I枪子弹。

　　A1是个好人。A22心想。百分之百是个好人。估计是个好人。是个好人吧？

　　——A22没有告诉A1，那个抢他枪害他手臂受伤的人，是被他杀了。

　　他闭着眼开的那一枪。睁开眼的时候，看见面前面容狰狞的中年人下颌穿了一个大洞，剃成平头的头顶也有一个洞，正在往外喷溅脑浆，发出滋啵滋啵的声音。

　　中年人的眼睛睁开暴突，看起来有点像死鱼的眼睛。

　　A22第一时间背转了身体。他没有对杀人感到恶心，或是像电视里那样吐点什么，只是静静地爬起来，给手里的手|枪上了保险。

　　如果我爸妈也在看……

　　他参加生存直播的事情肯定已经在朋友圈传开，全校师生应该都已经知道，甚至他们那个小镇的人都会来看他的直播。他想起他的爸妈平时只会用电脑打打蜘蛛纸牌，要他们学会进直播间和发弹幕，估计还有点难度。他老爸是那种嘴上说着不想跟他们年轻人玩同一种东西，心里却恐惧会被时代抛弃的人。是他老爸的话，大概会什么都不说，串门时看到别人看直播，就会拼命往上凑吧。

　　自始至终都没有对杀人感到恶心。只是在想起爸妈时，想歇斯底里地尖叫和大哭。

　　A22看看手上的屏幕，看到大量弹幕在一排排地刷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

　　—刚才怎么了？！我低头吃面就听到枪响

　　—那个人死了吗？

　　A22说：“我没事，刚才枪走火，那个人好像……”

　　—求小班长转下身，这边视角看不见那个男的……

　　—班长回下头嘛，闭着眼回头也行

　　—求看求看，班长最棒棒

　　路人观众都被他们班的同学带得开始喊班长班长了，A22没动，只说：“看啥看，都做作业去。”

　　弹幕一片惨嚎，A22没再看下去。

　　A22坐在瞭望塔里吃了点东西，简单清理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他身上都是被警棍抽出来的淤青，只有手臂是摔倒时被地上的碎玻璃片扎进去了，流了不少血。

　　没能跟A1组队真是一大遗憾……昨晚那场战斗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早就交代在那了，不知道A1是怎么在混战中还能那么淡定的。A22就记住了燃烧I瓶和保龄球，他实在没勇气在丧尸横行的城镇中一个人到处乱跑找保龄球馆，着手做一些简易的燃烧|瓶应该才是正道。

　　他需要再找一罐汽油或者高纯度酒精，还有一些玻璃瓶才能做成最简易的燃烧|瓶。A22战战兢兢地望了一眼尸横遍野的瞭望塔下方，给手|枪上了弹，飞快地滑下梯子，溜出监狱的高墙。

　　A22尽可能往开阔的地方跑，他很害怕会被丧尸群围堵在偏僻的地方。他一边跑一边捡瓶子，屁股后面挂着一大串叮叮当当的空瓶子满大街乱跑，也算是他走运，这会儿城镇的另一端正在爆发第二次丧尸围城，他这么显眼的目标才没有被追杀。

　　在一家被打碎了所有玻璃的小卖部里，他捡到了几乎被用光的打火机和一点酒，A22懵了一会儿，又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了。弹幕被他急得要死，几乎要爆屏吼叫：

　　—赶快找根据地呀！

　　—要每天从早游荡到晚吗！

　　A22随便选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居民楼，学A1的样子把空瓶子系起来，在不易察觉的楼梯转角处做了个报警器，然后捏着枪非常小心地一层层扫荡上去。

　　天阴了。

　　落河镇占地面积约为1150平方公里，是在真实爆发过生化危机的地区里圈出来的，政I府军为了不让病毒肆虐全国，将落河镇将近158万人口封锁在镇内将近两年；这里是真正的人间地狱，也是少数无需人工造景的求生地图。A22在清扫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居民区物资已经非常匮乏了，并且能在一些细微的地方发现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2楼的厨房料理台上放着一本手绘菜谱，前面用女人的画风画着清新的各式菜系，最后几页污渍斑斑，画满了人体各个部位的烹饪过程。

　　5楼有间房的防盗门打不开。A22在门口摸索了半天，在捅破了门前腐朽的铁皮信箱后，找到一把崭新的门钥匙。

　　他余光看见屏幕上的弹幕突然丰富起来。

　　—哇！新钥匙！

　　—小心小心小心小心！

　　A22不像A1那样自带攻略，他闹不清楚弹幕在紧张些什么。可能是可怜他年纪比较小，弹幕里有些老直播粉即时给他科普。

　　据说在被生存直播购入后，也仍有武装人员在落河镇内生活。这么大的一片无人区，是贩I毒、偷I渡、通缉犯的天堂。

　　—小心，说不定会碰见人犯

　　—班长要不离开这里吧……

　　—他们手里的物资可比官方还多！干掉一两个基本就能坐等通关了！

　　—楼上有病吧要不要自己去击杀一个看看

　　一旦被告知这楼里可能有别人存在，A22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不那么轻松了。他只是一个连枪都拿不稳的学生，如果遇到了全副武装的异国凶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A22想把钥匙放回去，却看到了左手上大片的弹幕。

　　—进去呀！说不定人不在呢

　　—班长别怂！正面刚！

　　—草草草草急死我了这房间里肯定有很多物资啊草草草

　　—别走啊别走啊去看看啊

　　稀少的劝阻弹幕被大片弹幕墙淹没了。A22咬咬牙，小声嘀咕了句：“谁说我怂了？”那股子少年热血又冲上脑门。他并不清楚发弹幕的人需不需要承担跟他一样严重的后果，只知道这时候不能让人看扁，掏出枪填满了弹药，一鼓作气插了钥匙就拉开门。

　　“不准动！！！”

　　A22把牙咬得格格作响，冲进客厅上下左右一通乱瞄，却没有发现人影。

　　这个房间的确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而且还是不久之前。茶几上有一瓶开过盖的纯净水，上面有生存直播的logo。他小心翼翼地举着枪往里走，地板是被清扫过的，墙上还贴着小孩子的画，阳台的植物也有好好地被浇灌着。厨房的锅里留存着煮罐头的香味，冰箱里居然还有新鲜的大葱。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