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猫]冰华雪素》浮囚

23、梦魇

　　「“宿雪。”他轻笑着问我。

　　“什么？”我微微偏头望向他。

　　“如果有一天我们针锋相对，必须要你死我活了，你要怎么办？”他问到。

　　“你希望我怎么办？”我反问。

　　他沉默片刻，转过头来，直视着我，异常严肃的对我说到：“不要留情，杀了我吧。”我被他那严肃的模样愣了一下，眯了眼上下打量他。良久，我才回答他：“好。”」

　　我有一次睁开眼，又是这个梦。自从那一日后我就反复的做着这个梦，仿佛是为了折磨我，白日里忆，夜里梦，没有一刻是能让我冷静的，无时无刻不在回忆他。但我并没有要哭的意思，我已经好久都不哭了。哭泣没有用，所以我不会哭。

　　但有的时候真想哭一下，让我的外表没有那么坚强。明明我的内心很压抑，心难受，还有些发酸。

　　宿易大约是早就知道了我们会有此局面才让我答应他吧。而我应该早就预料到了才是，但总是在自欺欺人哄骗自己。

　　我还是个相当爱逃避的人呢。

　　我嗤笑着我自己，坐在床上也没有了睡意。另一边的未芷早就远行了。

　　我在事情结束就走了，片刻都没有多留。

　　当御马狂奔时，我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什么也都不想想，逃避着一切。正如我平时所为一样。直到我路过了一个树林，我停了下来。

　　我听到了婴儿的哭泣声，就在那树林之间。我勒马将它拴在了树林边的树旁，只身一人潜伏进树林里。寻着声音去，我找到了一棵挺高的树，上面传来孩子哭泣的声音。我爬上树，看见了那个被稳稳掐在树梢上的襁褓。轻轻将其托下来，里面是一个哭红鼻子的婴孩，我发现了一张纸。打开来看，上面写着的是这户人家已无力养活这个婴孩，放在这树上只求有缘人能收留他。我轻轻抛下这张纸条，摸了摸婴孩的脸，有些凉了，估计也是饿了才哭的这么厉害。

　　我这么想着，抱着他跃下树，驾着马飞驰向了眼宗城。好在眼宗城并不远，他的父母也是很有想过才将他放到大路的树林边上，还离眼宗城不远。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感叹着，花钱买了蛋羹给这个孩子喂下去。这孩子大概已经有六个月了，应该是可以吃蛋羹了。

　　但接下来我就犯了难，我该怎么处理这个孩子，总不能带回宗里去，跟他们说这是我捡来的——这真的很奇怪。我也不能把他再给扔了，那我干什么还捡他。为今之计就是给他托一户人家……我思索片刻发现我在眼宗还真没个熟人办事。

　　我撑着脸无奈极了，在街上乱晃。在转角处就听见有人嘴碎道：“你听说了么？就是这街头的老李家。”

　　“就是他们家的娃又没了？”

　　“我也听了，你说老李小两口人多好。结果到了现在怀一个没一个，真是可怜。”

　　“就是。”

　　天助我也。我一时间脑子里只有这句话，跟一个买菜的老婆婆打听了一下那户人家还被捉着唠叨了半天才被放。在这个街头，一间买胭脂水粉的铺子里头。我走向后门，拿出已写好的信放入这孩子的襁褓中，又拿出银两放入其中。敲了敲门，听见有人从里面靠近时飞身而起落到旁近的屋顶上掩藏起来观察。

　　来的是个妇人，她望见了放在地上的襁褓，愣了愣方才抱起他，读了信后似乎大喜抱着孩子就进了门。我挑了一个高些的楼望向院子里头，妇人正在和一个瘦高的男子说些什么，他们一起看了孩子一样相视而笑。而我长长舒了口气，将此事解决了就御马狂奔回了眼宗宗宫里，随手将马扔给马场的弟子，自己一头扎进了小窝里，连未芷临行前的叮嘱都没听就睡着了。

　　接下来就在无数次被惊醒的梦魇中，到了现在。大概眼宗内室弟子的公众受任是在年后了，所以春节这段日子我还只能算个准内室弟子。

　　我整理了凌乱不堪的自己一番，然后出门去食堂找些东西吃。我没看铜镜都知道自己一定看起来很没精神，于是在食堂的时候和大婶们聊了两句。

　　吃完了下午的糕点肚子里垫了点底，又松松垮垮的伸了懒腰，没什么表情告辞而去。

　　春节将近，眼宗里都没什么人。我漫无边际的散步消食。空荡荡的眼宗还真有点让人落寞。我想着，远处有两个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是瞳瞳和西门。原来他们是都不回去的么。

　　他们似乎也发现我了，瞳瞳向我挥了挥手，我亦笑容回应。瞳瞳似乎还没满足，兴冲冲的朝我奔来，一面唤道：“宿雪。”

　　“什么事？”我望着奔近的他道。

　　“今年你不回去过年？”他问到。

　　“不回去，太压抑了。”我说的也没错，很压抑，压抑到让我受不了。

　　“那你今年和我们一起过年呗。”

　　“大约只能这样了。”我耸耸肩，似有几分可怜的模样。

　　“那就在春节前出去买些东西吧。”瞳瞳道。几句话的功夫，西门也慢慢晃了过来，没了之前那么排斥的感觉。

　　“成，你们想要什么，到时候有些条理的买比较好吧。”我想了反正今天注定要在这里过年了，形式不能丢，那就要早些准备了。

　　“过年肯定是要包饺子啦，少不了。”我点点头想着要买饺皮和肉馅，那肯定也少不了包在里头的金桔。

　　“还有春联，果然还是要自己写的好。”就你那狂魔乱舞的字迹？我产生了质疑。

　　“对了，还有新年的新衣。”瞳瞳撑着脸思索了半晌才记起这事，“宿雪，你会做披风么？”我眼角一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会，怎么？”

　　“你给我们俩做两件冬天的披风呗。”

　　“不给，下一个。”我冷漠的回答。

　　“诶，你别这样嘛。你忍心看到我们俩这个冬天饥寒交迫么。”瞳瞳缠住了我。

　　你们俩饥寒交迫？我有一种想要冷笑的冲动，但我还是忍住了，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词用错了吧。”

　　“没用错，你看我们俩都是自己开小灶，”瞳瞳微顿为了表现他话语的正确性还问道，“你说是不是，西门。”

　　“啊？”被点名的西门似乎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努力地跟上我们的思维，“是啊。”

　　“宿雪，你看……”

　　“没门，下一个。”我一脸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