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剑情深》阿*塔

15、第五章：侠女英雄

　　吃饱了犯困，猴之常情。弥弥吃了满满两盘瓜果蔬菜，喝了萧怀玉两盅酒，迷迷糊糊的扯开古剑衣襟就钻进去睡觉。可怜古剑一个大姑娘，襟怀大敞，尚不自觉。好在如今是春天，外衫里面还有里衣，也没到袒胸露乳的地步。古涵是拿她没办法，随她去了。萧怀玉是生怕惹祸上身，假装看不见。于是古剑满不在乎的扯了扯衣服，大庭广众之下重新系了系腰带，把弥弥兜在腹部，活脱脱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姑娘。

　　三个人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整个酒楼的焦点。这其中古剑当然是第一功臣。

　　剑儿姑娘，生的不算艳丽，在世俗的标准里，称不上美人。比起一般的闺秀，整天在光明顶上种药、养猪、钓鱼、习武的她有着蜜色的肌肤，不是美女应有的白皙。端庄的鹅蛋形脸，鼻骨也很柔和，并不特别挺翘。淡淡的柳叶眉，一双稍圆的凤眼，却不怎么妩媚，清澈中有些少年的俊朗。唯一还称的上美人级标准的，就是鼻子下面的那张总是语出惊人的嘴了。不大不小，润泽而轮廓清晰，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翘起微微内收，风情撩人。这副长相，认真打扮起来，也算是清秀佳人。可是偏偏古剑对自己的外貌不甚在意，每日里看着俊美的二哥，觉得怎么打扮也差之远已，所以干脆“自暴自弃”的随便施点儿脂粉了事。就这一点而言，古家还是非常赞成的。古剑性子古怪，审美也与常人大异，若她真认真打扮起来，古家人很怕会是一场鬼哭神惊的大戏。

　　不过尽管剑儿姑娘的长相有失其父母的水准，但在平凡人家，尤其是江湖儿女里，也算是出色的了。所以如今穿着打扮都是待嫁闺秀，却挺着个大肚子，旁边还跟着两个气度不凡青年的她，又怎么能不成为大家茶余饭后闲磕牙的话题呢？尤其是那些后进来，没有看到猴子钻进她衣襟的食客，更是要多看这美貌怀孕姑娘几眼。

　　盏茶时间，三个人的故事就凭空产生，其曲折离奇，是当事人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的。可惜古剑并没有听见周遭“看客”的创意，过了不多一会儿，就步了弥弥的后尘，开始犯困。古涵见她的样子，便欲招呼小二结账，准备早点回去让小妹休息。谁知他刚抬手，能让古剑振奋的热闹就送上门来。

　　店门口一阵喧闹，古剑睡眼蒙胧的抬头看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四个青年，都是锦衣华服，风度翩翩，后面还跟着三个女子，珠环玉佩，十分漂亮。不过兴奋了没一会儿，就想起，自己的目标已经从嫁个有权有势的夫君，转变成找个有风骨不肯改姓儿的入赘女婿，所以锦衣青年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身边萧怀玉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人选么？！看起来二哥与他甚是投缘，若得他入赘，不仅自己的问题解决了，二哥也定然高兴。再者，虽然与他接触不多，但他萧音傲骨凛然，乐乃心声，他若入赘，必然不肯改姓，到时自己顺水推舟，随了他姓，便功德圆满了。却忘了那人此时的名姓都是随意取来的。

　　无论如何，古剑想到此处，不禁兴奋异常，一把抓住萧怀玉手臂，目光炯炯的射向那可怜男子，“怀玉兄，你看小妹我怎么样？”

　　萧怀玉正自饮酒，忽然听那疯妇如此莫名其妙的一句，看着那很不知羞耻的拽着自己的纤纤素手，再看她脸泛红晕的样子，越来越觉此女果然大异常人。自己被她如此一抓，猝不及防，虽然同桌而坐，并未对她有敌意，可是身体内的功力自然反击出来，以她的内力，理应十分疼痛，为何前后两次，她都像是毫无所觉？

　　“怀玉兄？”古剑见他不语便又唤他一声，“怀玉兄觉得小妹可好？”

　　萧怀玉见她不依不饶，想来保持沉默是不可能了，于是淡然道，“你为何叫古剑？”

　　古剑一听顿时脸上变色，大张着嘴看着萧怀玉，芳心没来由的狂跳不止。莫非怀玉真是她的知音？！相识未久，这隐藏在她心底的最大的痛楚，他竟然理解么？

　　萧怀玉看她脸一脸茫然，于是续道，“依我看叫古怪到更合适。”

　　“啊！”古剑大叫一声，激动的看着萧怀玉，声音发颤，“怀玉兄说的正是，不若自此之后，便当小妹叫古怪如何？”

　　本想借此讽刺激怒她，便能少了这傍身的麻烦，没成想古剑竟是如此反应。彻底疯了……萧怀玉不再看古剑，而是转向相对比较符合常理的古涵，“古先生身上可带有治疗令妹这失心疯的药物？”

　　古涵听萧怀玉如此说，苦笑两声，“此病乃是天生，无治。”

　　古剑听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开始讨论给她治病，也无心多想，只是径自重复道，“怀玉兄看小妹如何？”

　　“古怪异常。”萧怀玉忽然觉得有些头疼。这失心疯愈演愈烈，不知何时能好……

　　古剑见萧怀玉一直不肯正面回答，暗自琢磨一番，顿时恍然。想来这怀玉兄面皮甚薄，无论是喜不喜欢自己，也不好意直接说出口。既然如此，不若与他直说，成与不成，也省得自己在这里心跳如鼓，惘自空悬。

　　“怀玉兄家中可有妻室？”

　　古涵一听古剑这么问，顿时有些明白小妹的心思了。可是古剑这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他却不知要如何反应。阻止，怕小妹认为他反对；不阻止，怕以剑儿的方法，正常人断然不可能答应。更何况，两个人相处，他古涵不可能永远在一旁帮忙，若不能真正接受剑儿的性子，即便事成，也无幸福可言。于是古涵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的硬着头皮等待事情的进展。

　　萧怀玉发现身边古涵忽然如老僧入定一般，顿时觉得古怪的当真不止是古剑一人，这失心疯，莫不是有家史的？转念再一想自身经历，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无。”他简单答道。实话实说，以不变应万变。

　　“好！”古剑喝彩一声，心想如此便好。即便怀玉今日不答应，日后也可缓缓图之。

　　没有妻室好在哪里，萧怀玉实在想不透。也不多问的等待古怪丫头的后文。当然，如若没有后文，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世事总难从人愿，古剑微笑的看着萧怀玉，诚恳道，“怀玉兄既无妻室，何不与小妹共结连理？”

　　诸路神明……古涵暗自祈祷。以剑儿这个方法，他只愿怀玉练功走火是假，否则怕是要被剑儿吓的病情立即加重了……

　　不过，萧怀玉既然能够忍受这古怪兄妹到此时，自然还是有他过人之处的。听到古剑的话，虽然忍不住额角抽搐，却也没有被吓倒。尽管心里已经将那放任失心疯下山的古教主夫妇骂了个够，口上还是很平静的回答，“在下不认为古小姐的要求值得考虑。”

　　古剑一听，顿时急了。若他不愿，至少还有迂回之机。若连考虑都不考虑，岂不是彻底绝望了么？情急之下，她倏的起身，双手还不忘托着肚腹，免得弥弥掉了出去，“怀玉兄这是为何？兄台之前尚未嫌弃小妹，如今却……”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她当真悲从中来，竟一个字也吐不出了。

　　萧怀玉诧异的看着她脸色苍白，双目含泪的样子，正想这古怪丫头这演的到底是哪初，却听旁边一男子怒喝，“始乱终弃。我余何则最是瞧不起！今日定当铲奸除恶，还这位姑娘一个公道！”

　　话音刚落，周围食客就响起一片叫好之声，各自把这段代入之前编造出的曲折离奇的情节里，顿时觉得今日这顿药膳没有白吃，滋补了身体和心灵双重的空虚。

　　古剑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出声为她报不平的男人。只见他便是之前刚进门的华服青年中的一个。中等身材，眉目清秀，一身白色锦衣，虽没有古涵的气质容貌，到也称的上才俊。［只是脾气古怪，思维也有些异于常人。］古剑暗自揣测。

　　“余大哥果然是梦虞心目中的英雄，”旁边一个鹅黄衣衫，明眸浩齿的姑娘站到了他的身边，不无骄傲的说，“梦虞与余大哥并肩作战。”

　　战？古剑更加糊涂。战什么？怎么自己求婚不成，就扯到打架上去了？莫非山下的人都是这样的古怪？难怪怀玉总用奇怪的目光看她，原来她真的是和山下人的行事方法大大的不同。

　　可是无论如何，虽然不能确定怀玉是不是真的练功走火，但总不能让人家两个打他一个，于是古剑赶快开口，“这事不怪怀玉兄，是我不好……”

　　“姑娘不必护这恶人。”那个自称梦虞的女子抢白道，“今日若他不负起责任，我与余大哥便将他毙于剑下！”

　　古剑忽然觉得，和这两个人，简直是有理说不清，于是求救的向同桌的两个男人看去。只见古涵仍旧是那个入定的状态，安静的看着自己的碗筷，就好像那里有辅助飞升的天机。萧怀玉则若无其事的在饮酒吃菜，似乎那即将被毙于剑下的不是他。

　　怀玉的武功高绝，古剑是明了的，可是若他真的练功走火，便不能轻易与人打斗，否则伤势加重，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古剑越想越着急，干脆一手一个，拉起两人夺门而出。刚跑出来没几步，就听身后一阵大乱，店家的声音传来，“吃霸王餐了！拦住他们！”

　　霸王餐？那是什么？古剑一脸茫然的左看右看。一直事不关己的萧怀玉终于大发慈悲的解释道，“吃饭是要付钱的。”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霸王餐的意思是店家嫌他们吃的太多了……想着要拿银两，才发现自己一手一个男人，根本没有拿自己的小包袱，哪里找银两去？她平日里又简朴，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情急之下，浑身上下乱拍一通，一无所获。一时间只有头上一根玉钗勉强算是值钱之物。于是赶忙摘了下来，抖手射向店中他们之前用餐的桌子。

　　店中诸人正为古剑的离奇逃跑感到莫名，后来一听店家的叫喊径自恍然间，忽然看见一碧绿之物射了进来，纷纷躲避。有机敏的人还喊道，“竹叶青蛇！”

　　一听是毒蛇，店中之人都慌不则路的涌将出来，药膳之中，一时杯盘狼籍。众人都不付钱，店主本在欲哭无泪颤颤巍巍的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来，抬眼看清那木桌上插的玉簪通体碧绿，却是绝世好玉，正自高兴。一只手却将那玉簪取了去。

　　“如此好玉，如此美人，怎能落了你这市井粗人之手。”取走玉簪的是与余何则一道的另一个男子。比余何则高一点儿，身上脂粉气很重，长的倒确实俊美。一身宝蓝缎子，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把玉簪揣到怀里，顺便拿了一片金叶子出来，随手放到桌上，“这虽不比玉簪，但也远远超过你这一天的赢余……”

　　蓝缎衣衫的男子如何贪了那玉簪暂且不提，只说店外古剑抛了玉簪，想着赶快逃跑，可是念及二哥刚刚耗损了内力，而怀玉或者还被走火困扰，都不适合奔跑，于是一咬牙，双臂提气用力将二人托起，运了“蝉翼千钧”的轻功心法，向着人少僻静的地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