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破灭的轮舞曲》水未央

55、第五二章 问世间情是何物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金·元好问

　　琉亚看着怀里沉静的睡颜，少年在暗色的夜光下这样安静，和他原来的华丽张扬丝毫不符。微凉的手指轻轻划过少年的额、眉，轻轻叹息。哥哥，我还是喜欢你嚣张到目中无人的样子啊，张扬的明亮的，让所有的人仰视才可以看到。
　　弯腰，轻轻抱起了少年的身体，轻柔的动作生怕惊醒了沉睡的他。

　　琉亚抱着迹部走出休息室，在学校门口有车子在等着他们。
　　在道路转弯的时候，琉亚似乎是不经意地回头，看到休息室墙角桦树下暗色中明灭闪亮的红色亮光，模糊的好像有个人影，脚步微微顿滞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停下。

　　晚上千樱起夜的时候，看到客厅里面端坐着的琉亚。
　　千樱走下楼，轻轻蹲在琉亚面前。
　　琉亚身体靠在沙发背上，右手支着额头，闭着双眼，千樱在他面前蹲下来的那一刻，闭着的眼眸轻轻睁开，看着面前的少女，把右手放下来，“小樱。”声音不似平日的清冽，微微暗沉嘶哑。
　　“琉亚。”千樱在他身边坐下来，少女有些担心地探了探他的额头，然后微微放松了表情，“幸好没有感冒。”
　　“小樱，”看着面前的少女，琉亚蓦然觉得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身体被拥进有些单薄的怀抱，少女身上淡淡的花草香气飘进鼻翼，细细的胳膊挽着他，“琉亚，没有关系的，一切悲伤都会过去，所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少女一切都会好的。
　　琉亚放明媚的笑颜在夜色中绽放，纯净明亮。
　　是的，任自己靠在千樱怀里，这一刻无比确定，他们是相互扶持的兄妹，外表的柔弱并不代表就是被保护的那一个，他向来知道千樱的坚强，那样明亮的积极向上的心态，就如同她最喜欢的葵花，永远向着太阳的方向伸展。
　　“虽然我不是确切地知道知道景吾哥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定和千夜子有关对不对？景吾哥哥很迷惑，琉亚也不开心呢。就连忍足也是……”少女淡淡的诉说带着点点的忧伤。
　　反手把少女抱进怀里，“没有事的，小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琉亚浓墨色的眼眸摇曳着夜的流光，“因为我们是兄妹，拥有Atobe这个姓氏，绝对不会这样就被打败。”
　　“我相信景吾哥哥，也相信琉亚。”少女明亮的笑颜在寂寥的夜色中亮起。

　　“景吾哥哥——”
　　娴雅靓丽的少女，俊雅帅气的少年，无论什么人看到都会认为这样的是最合适的配对，忍不住会心地祝福的吧？

　　但是世上就有这样的人，看着那边的画面很碍眼。
　　坐在不远处的饮料摊上，琉亚看着那边树荫下的少年男女，浓墨色的眼眸冒着火焰，即使最迟钝的人也不会错认。
　　啪——
　　手里的玻璃杯承受不住少年的怒气碎裂，饮料洒了少年一手。
　　和他坐在一桌上的青学的三个人有些怔愣，嘴里叼着吸管看着少年。
　　琉亚把手里的半截玻璃杯丢在桌子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三个人呆呆地看着琉亚的背影，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样惊怒的琉亚，平时是那样沉静淡漠的一个少年啊。
　　“琉亚不开心。”墨绿色的少年看着琉亚离去的背影，嘴里叼着吸管，阳光下呈现金色的猫眼璀璨耀眼中带着淡淡的关心。
　　“琉亚为什么不开心nia？”酒红色发丝的少年张着迷惑的眼眸，贴着OK绷的脸上满满的不解，看着墨绿色的少年，“越前知道原因吗？”
　　越前没有回答前辈的询问。
　　栗色碎发的少年轻轻地转过了脸庞，用琉亚刚才的角度望过去，看到了树荫下的男女，原本眯成弯月的眼眸微微张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带着惊魂绝丽的艳色。少年笑着缓缓把眼眸眯成弯月，这个或许就是原因吧，nie——

　　“千夜子。”琉亚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看着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少女。
　　伊藤千夜子看着面前精丽的少年，温柔地笑开容颜，“是琉亚，有什么事情吗？”
　　“有些事情想和你说，放学后有时间吧。”琉亚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沉寂的眼眸里面没有多余的表情，语调淡淡的，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伊藤千夜子和蠢笨这个词语绝对搭不上边儿，所以自然明白少年的话意，没有拒绝，或者谈什么条件，直接答应，“好。”

　　坐在中世纪复古的咖啡店，在盆栽隔开的小小的一方空间里面，伊藤千夜子搅着面前的咖啡，姿态优雅，对面的少年不开口，她也就没有说话。
　　她知道对方想说的话，一定是她不爱听的，但是却没有办法阻止少年说出来。
　　心有些痛，抽抽的，钝钝的。
　　Atobe Ruya，这个名字，在某种程度上，可是不输于迹部景吾的存在。

　　轻轻啜了一口咖啡，墨色的少年淡淡开口，第一句话就如利剑刺胸，没有丝毫婉转。
　　“哥哥不爱你！”
　　伊藤千夜子捏着汤勺的手一颤，被搅起的咖啡溅出杯子，烫了她的手背。她取了纸巾优雅地把汁液擦去，脸上没有丝毫超出优雅贤淑外的表情，微微抬起头来，微笑，“琉亚，我认为景吾哥哥的事情应该景吾哥哥来告诉我比较好。”
　　“伊藤千夜子，你是在说，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少年沉寂的眼眸里面有凌厉的光芒。
　　伊藤千夜子温柔地笑着，“怎么会呢，琉亚少爷？”微微垂首，“您不喜欢我，是吗？”
　　“我是否喜欢你不是重点，关键是哥哥不喜欢你！既然不能让哥哥幸福，就只能请你离开。”琉亚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眼眸中的光芒有些冷，“伊藤家族的继承人，千夜子，我以为你有足够的聪明。”
　　“琉亚少爷，你很残忍。”伊藤千夜子抬起头，看着他，漂亮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容，无尽的哀伤在眼眸里面弥散。但是，没有眼泪落下来，因为她是伊藤家族的继承人，需要的是坚强，而眼泪却是懦弱的代表。她唯一允许的就是在那个少年面前才能流泪。
　　“你明明知道哥哥看着你的目光只是在缅怀，那么，你留恋的是什么？难道你认为只做一个替身就足够了吗？你没有见过哥哥幸福的样子，就想拉着他一起在地狱游荡吗？我不允许呢，千夜子——”少年抬起的眼眸锐利如刀，里面的严酷让她有一刻的心颤，不可抗拒！
　　果然是不可能吗？这样卑微的乞求？
　　餐桌下面，少女握紧的指节泛白，微微闭上了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张开，“我知道了，琉亚少爷，在这周结束之前，我会给你答复。这样，可以吗？”
　　“可以。”
　　少年站起身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辞，“那么，不要让我失望，伊藤千夜子。”

　　看着少年走出去，伊藤千夜子用握紧的拳堵住了喉咙间的悲恸，手背上被咬出了深深的齿痕。
　　宛如小兽绝望的悲鸣，闻者生悲。
　　这样卑微的乞求，她甚至可以放弃了骄傲和尊严，自欺欺人地骗自己，站在那个少年身边，就可以认为自己是幸福的，自己没有被所有的人抛弃，所以明明知道他穿透自己的目光看的不是自己，也不想离开。
　　但是，他身边的位置却不是为自己留下的。
　　景吾哥哥——
　　我想这样叫着你，哪怕只有一次，我希望你能够对我露出真心的笑容，不是敷衍的。

　　那天以后，接连着几天，网球社的人没有再看到伊藤千夜子的身影。

　　身姿婷婷的少女向着网球社的方向走过来，淡白素雅的长裙，衣袂飘飘，铸就的是一副绝丽画卷。精丽的的妆容，温柔完美的举止，这样的少女在什么时候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吧，这样美丽的少女。
　　孩童时代遇到那个名字叫做迹部景吾的少年，是她的幸运；但是爱上了Atobe Keigo这个王者一样的人，却是她一生的悲哀。

　　精丽的少女站在网球场外面，很安静。
　　这几日的网球场已经没有了往常喧闹的气氛，气氛凝重地让人呼吸困难，毕竟部长大人和忍足SAMA之间僵硬的气氛，只要还有感官，就不可能忽略。
　　网球场外面的后援队也比往日稀落了不少，即使来了，也只是安静地站在外面。
　　没有人去打扰伊藤千夜子，少女淡淡的面容娴静，似乎带着萦绕不去的哀伤，那种柔柔的，并不强烈，却让看到人忍不住心伤。

　　伊藤千夜子，在冰帝可以算是一则传奇，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子。
　　转学成绩满分，温雅有礼，尊师重道，友爱同学，处事能力玲珑圆滑，只看她能够站在冰帝人气偶像迹部景吾身边还可以毫发无伤就可以知道，这样的一个女子，绝对不仅仅只是十三四岁的普通女孩子。

　　部活时间结束，伊藤千夜子站在迹部面前，脸上带着和煦春风般的笑容，“景吾哥哥，我可以请你一起去吃晚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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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两个人走远，忍足没有回头直接走掉。
　　向日哆嗦着搓着手臂，“啊，难道已经到了冬天了吗？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冷？”
　　站在他身后的凤忧虑地皱着眉眼，“迹部前辈和忍足前辈还没有和好吗？这样可不好呢……”
　　是啊，非常不好啊，看看他们悲惨的训练生活就知道了——

　　游乐场，公园秋千，长亭凉椅，商业街，电影院，……
　　伊藤千夜子笑着，流着眼泪。
　　看着少女，迹部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她的步伐，看着她流泪，再不会递上手帕；看着她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双手没有再伸出去；……
　　如果要斩断的话，就决裂地什么也不要留下吧。
　　在少女出现在网球场外面的那一刻，他就从少女的眼眸中读出了这种讯息。
　　不留下任何留恋，彻彻底底地斩断，她的情思，他的缅怀……

　　涩谷银座的雅厢，少女抱着手里的杯子流泪。
　　“景吾哥哥，我爱你，我爱你——”
　　泪水模糊了精致的妆容，只有在这样无人窥视的地方，她才可以尽情地流泪。
　　少女流着泪道歉，“对不起，景吾哥哥，我不该明明知道你爱的不是我还赖在你身边，我只是希望，希望着，景吾哥哥或许有一天或许会喜欢我，……”
　　少女的语言有些混乱，没有次序。

　　迹部拉开雅厢的门，走了出去，然后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刚拨出去，就被接起来了。
　　“小琉，把小夜子送回去吧。”平淡的语气，只有一句话，他相信琉亚一定可以知道他们的位置。其实，他所有的情绪也只能够这样平淡地说一句话。
　　走出银座，外面灯红酒绿的城市，在他的眼中似乎变成了一块诡异的调色板，凌乱的色彩，苍白地没有生气，冰冷地天地间失却了温度。

　　佯狂拼却一醉，饮酒是一种告别，一种挥洒。饮酒创造了佯狂的契机，酒精麻痹了身体的时候，同时会打开心灵的闸门，所以说，饮酒是一种宣泄。
　　琉亚将哭到无力的伊藤千夜子送回家，在一所酒吧找到迹部的时候，迹部面前已经堆了许多空着的杯子。
　　或许，这就是男女的不同，一个选择了眼泪，一个选择了酒精。

　　琉亚推门走进来，酒吧里面的喧闹嘈杂瞬间灌进耳中。
　　银紫色短发的少年独自占了一张桌子，却没有人敢表示不满，毕竟那个少年身上的强者气势并没有因为少年有些颓废的模样消退，他们经常在这种场所混的人，保命的就是看人的那一双招子。有些人可以欺辱，有些人却不能招惹，甚至连丝毫的不敬也不能。
　　站在桌子面前，看着桌子上堆积的空杯，琉亚的眉狠狠地纠结起来，浓墨色的眼眸里面氤氲着不满的情绪。
　　“小琉。”
　　迹部银灰色的眼眸抬起来，不是酒醉后的迷茫，却清亮地惊人。
　　琉亚愣了一下，在身边坐下来，“哥哥——”
　　迹部端着酒杯，微微仰着头，“呐，怎么也不能喝醉呢？不是说，酒精是疼痛的最好麻醉剂吗？”

　　那一夜，琉亚坐在迹部身边，看着他喝酒，最终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