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听说她是乌鲁克》白灯浅

50、If·有你在的世界（下）

　　“Master，战斗结束。”
　　到最后还是恩奇都的“天之锁”束缚了伊斯塔尔作为结束，他看着狼狈的吉尔笑了出来，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给他解了围：“我们这次的目的是为了和吉尔结盟然后回收圣杯吧？”
　　“欸，你们需要圣杯啊！不早说！”尤路格尔眼睛唰地一亮，随手挥了挥手打开了“王之宝库”，扒拉了几下就从一堆金光灿灿的宝具之中找出来了一个金光灿灿的杯子，冲到源初的跟前，谄媚兮兮地双手奉上，“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嘛？”
　　被借花献佛的吉尔伽美什抽了抽嘴角：“你这家伙……拿着本王的王库讨好本王的挚友……”
　　他快被气到内伤了。
　　“啊？你说什么呢吉尔，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嘛，我的东西当然我想给谁都没关系了。”尤格突然假装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莫不成吉尔你打算耍赖？！你就那么不想把圣杯给源初嘛！”
　　源初也非常配合地朝着吉尔伽美什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吉尔伽美什：“……”
　　他怎么！以前！没发现！尤路格尔这家伙还是一个戏精啊！

　　吉尔伽美什有点心累。
　　他知道自己的挚友恩奇都——其中一个更凶残的恩奇都一直很怜香惜玉，无论是对希杜里还是夏哈特的态度都比他这个独一无二的王好上太多，对尤格就更不用说了。
　　这位王甚至觉得，如果哪天尤格说要星星，恩奇都也会跑到天上抽一顿神明然后摘给她。
　　有时候会吐槽他对尤格像是慈爱的老父亲一样的恩奇都，实际上才是把尤格宠上天的那个。
　　就连现在也是。
　　对本王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连承认自己的身份都不愿意，在尤路格尔面前却多少收敛了拒人千里的脾性。
　　哼，至于尤格……
　　吉尔伽美什似笑非笑地盯着还在幸灾乐祸的尤路格尔，尤格浑身打了个激灵，敏锐地躲在了源初的身后，源初默默看着吉尔伽美什，这位可怜的乌鲁克的王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抽了抽嘴角。
　　……等到恩奇都不在了再收拾她！

　　尤路格尔蹲在被五花大绑的伊斯塔尔身旁，正在劝说这位金星女神加入到乌鲁克的阵营。
　　“我会将吉尔的两成财宝给你。”看着明显意动却要强装出一副不在意的伊斯塔尔，尤路格尔嘴角上扬，但是眼神冰冷，“别和我讨价还价，伊斯塔尔。”
　　“我为刀俎，而你为鱼肉。你最好答应下来。”尤路格尔知道自己不该迁怒。
　　现在的金星女神，已经和当年那个不一样了。
　　乌鲁克平等地爱着每一个子民，所以纵使伊斯塔尔导致了恩奇都的死亡……乌鲁克也不会对这位女神心怀怨恨。
　　可是尤路格尔无法原谅。
　　无法原谅……这位女神害死了恩奇都。
　　虽然尤路格尔是知道的，就算这位女神没有插手恩奇都的命运，她所爱的那个“恩奇都”也会因为厌烦这样的生活而选择离开。
　　源初……虽然说不上冷心冷肺，但她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自己的步伐。
　　但是……
　　正因为如此，“恩奇都”才会那般耀眼啊。比所有的星辰，比世间的一切都要闪耀，如同万丈光芒。
　　恩奇都，不，源初死于战斗。
　　这对于那位少女而言，是最好的归宿。
　　尤路格尔低着头，明明语气里饱含笑意，却让伊斯塔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亲爱的伊南娜，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伊斯塔尔神色复杂地看着现在正笑嘻嘻地说“看吧！我果然亲和力惊人”的尤路格尔，这位乌鲁克的意志……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个小姑娘应该被人宠在掌心，纵使什么都不会，也都可以永远无忧无虑。
　　而不是像这样，就连微笑的时候，眼底也带着晦色：“是因为曾经的你啊，伊斯塔尔。”
　　“我没有打算责备你，要让女神染上人性来懂得人类的情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尤格眼底的恶意不见了。
　　“吉尔因恩奇都的死去才成了现在的乌鲁克王，我又何尝不是因此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那个只要她假哭就可以百依百顺的存在不见了。
　　他离开得那样决然，不曾留下只言片语，就连冥府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尤路格尔爱着所有乌鲁克的人，可是只有爱是不够的啊。
　　吉尔说得对。
　　除了爱意，还需要拥有狂风骤雨般的魄力。
　　哪怕强大如“恩奇都”，都会死去。
　　“我不打算继续眼睁睁看着我爱的人走向死亡了。”乌鲁克的意志垂下了眼帘，“我会为我刚才对你的迁怒而抱歉。但是伊南娜，现在的我需要你的力量，也需要你在源初面前稍有退让……否则，恩奇都会杀死你的。”
　　比起已经接受一切的吉尔，恩奇都才更没有办法原谅伊斯塔尔啊。
　　这位女神使得他与那位如光般耀眼的少女分别。
　　纵使这两位恩奇都并没有看到过对方，恩奇都也眷恋着“恩奇都”。

---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一部分算赠送：
尤路格尔撇下一脸复杂的伊斯塔尔，对着吉尔伽美什道：“好啦，吉尔。我要和源初一起到去找金古，夏哈特还在他那里呢。”
源初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金古？”
“嗯？源初你就不问问夏哈特是谁嘛……好吧好吧。”尤格无奈地再次放弃让源初承认身份的意图，“金古那家伙，不过就是被一个自称提亚马特偷了恩奇都身体的小偷赋予的人格，夏哈特和我说，她会将那位‘天之锁’带回。”
“……Master。”恩奇都收起了脸上的笑。
夏哈特，那位指引恩奇都的那位神妓。
源初没有犹豫：“尤格，带路。”
“那么我们走了！王都内的事情还是拜托你了吉尔！”
“……就算本王反对你们也不以为意吧？”吉尔伽美什难得叹了口气。
啊全天底下敢这么在他面前自说自话的存在也就这几个了。
“三日内，你们需要返回王都。恩奇都，尤路格尔就交给你了。”
源初没理他，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如果不是恩奇都实在有些着急离开点了点头，尤格也朝吉尔挥了挥手，情况还要惨烈。
气得肝疼的吉尔伽美什朝着他们不耐烦地摆手，短期内他不是很想看到这几个家伙，否则肯定会被气得夭寿。
他当年气着气着就被气习惯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有点不习惯这样被堵得没话说。
想起来居然有点小怀念……才怪！
别回来了。别回来了。
这位王嘀咕道：“早知道刚才说五天了……”
“我很抱歉，恩奇都，我没能阻止夏哈特胡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尤路格尔口中的“恩奇都”实际上指的是两位。
感知了现在夏哈特的位置，尤格带着他们选了最近的一条道路，当然就意味着一路的危险。
可无论是怎样的敌人，对有恩奇都和源初在的队伍，都是小菜一碟。
“你死之后，夏哈特将所有的泥土收集起来，一点点将你重新拼凑。我那时候忙着支开吉尔……”
那个时候的吉尔伽美什，是憎恨恩奇都的。
憎恨着那个言而无信的家伙。
“夏哈特后来不再是神妓，她说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全心全意信仰神明了。”
那是那位祭司长，唯一能做到的对神明微不足道地反抗。
尤格垂下眼，她并没有那么想回忆起往昔：“前不久，你的身体被盗走之后，夏哈特跪在了我的面前。”
“她对我说，‘恩奇都殿下从来都不愿意伤害您，我不允许任何人拿着他的身躯胡来’。”
尤路格尔一开始没有同意。
恩奇都多看重夏哈特啊，如果夏哈特因此丧命，尤格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可尤格还是小觑了这位前祭司的执念。
没人能强迫一位心怀死志的人活下来。
夏哈特不再进食，身体一天天衰弱下来，这样下去，夏哈特迟早会死掉的。
尤路格尔……屈服了。
“我很抱歉以这种方式逼迫您，尤格大人。”夏哈特在离开前朝她道歉，从恩奇都死后，夏哈特第一次这么神采飞扬，“我会为您带回……另一位「天之锁」。”
尤路格尔的声音有些干涩：“没能照顾好她，我很抱歉。”
“夏哈特她……”恩奇都说不下去了。
源初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
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
这个时候，恩奇都和尤格也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
“哇哦。居然敢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
出现的那位从者，和恩奇都的面容一模一样。
只是一个是作为灵体，一个拥有身体而已。
“他就是金古了。”尤格没有笑，“夏哈特在哪里？”
“没必要那么麻烦，尤格。”源初露出了狰狞的笑，“我比较相信，使用暴力后对方说出来的话。”
她的眼神如刀。
“就这样看着好么，恩奇都？”尤路格尔靠着树，和一旁的恩奇都有搭没搭地说着话。
战斗是单方面的虐杀。
看着不知道是多少次被击飞的金古，恩奇都一点都不在乎那是他曾经的身体：“Master才不喜欢别人打扰她的战斗，倒是金古……”
已经被打败这么多次了，还不肯说出夏哈特的下落么？
泥人的身躯一次次分离后聚拢，这样的僵持不下令源初不免感到厌倦：“你还真是顽强啊。”
她的手中，终于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武器。
“……Master要动真格了。”
哪怕无需恩奇都解说，尤格也认得出来那把武器。
天之楔。
与天之锁一同诞生的那把长枪。
耀眼的金光汇聚在枪身，尤路格尔曾经目睹过这样的光辉。
在射杀天之公牛之际，在向诸神宣告分离之时。
若此一击，便是作为神话时代的粘土而拥有的强大复原能力，身躯也会彻底瓦解吧。
尤格看着一言不发的恩奇都以及源初的身影，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源初要动真格了，就算这意味着她打算要毁掉恩奇都的身躯……
欸，谁让作为国家还得包容子民的任性呢……！
“等一下！！”尤格高喊出声，这个气息是……
源初强行收了手。
“您是……恩奇都大人？”来人怔怔地在恩奇都和源初来回之间打转，她站在那里，绿白相间的头发在风中飘荡，然后微笑着落下泪来，“……您二位都……平安无事啊，真的太好了。”
“不是说了你这家伙不准出来么！”金古朝着她大吼道，“这不是你应该……怎么了，你现在打算离开了么？因为真正的恩奇都已经回来，你便觉得没有指引我的必要……唔！”
“你很吵。”毫不客气踩了一脚堵住金古未完的话，源初这才有功夫转过头，在夏哈特的白发上视线微不可查地停了停，然而否认得还是一如既往地飞快，“你认错人了。”
“这是我的Master，源初。”
如果看到久别的故人，最好的方法是微笑吧？
恩奇都这么想着，看着面容衰老的夏哈特，也笑了起来：“……好久不见，夏哈特。”
“……源初大人、恩奇都大人，好久不见。”
能够再次目睹昔日英雄的光辉，这一定是个奇迹。
夏哈特幸福地笑了出来：“源初大人，我终于知道您的名字了。”
夏哈特是知道的。
至始至终，她需要引导的那位泥人，其实只有恩奇都。
源初是误入的灵魂，像是一位旅客，根本不需要她的指引。
可是啊，源初大人她那么耀眼，耀眼得让人想要靠近，也是她告诉她，即使身为女性也能有一番作为。
即使不依靠神明……人类也能掌控这片大地。
当尤格大人前往冥府之后，悲伤地诉说着只见到了一位恩奇都……夏哈特那时候想，果然啊。
包括对现在拧着眉说着“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的源初，夏哈特也一点都不惊讶。
源初大人比任何人都不会留恋过去，一旦告别，就是永远。
“嗯，源初大人，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能见到您真的太好了。”
尤格默默在心底给夏哈特鼓了鼓掌。
源初吃软不吃硬，夏哈特果然能够察觉到这一点。
可是……
夏哈特没有同意和他们回去。
“我还没能将金古大人带回来，我也答应了他会陪伴在他的身侧。况且就算是我，也有能够做到的事情。”
“无需那么麻烦，直接把他绑回乌鲁克即可。”源初朝恩奇都伸出手，后者很懂地递出“天之锁”，然而夏哈特还是摇了摇头：“……如果这样，就不是我做到的事情了。”
强行带回……并不是夏哈特的目的。
“我很抱歉，恩奇都大人，尤格大人，我不能同你们一起回去。”夏哈特伸出手，直接阻止了“天之锁”对于金古的缠绕，这件兵器对于没有神性人类起不到任何的束缚作用，“源初大人，我们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您没有阻止我的理由。”
尤路格尔没有说话。
夏哈特是多么一个执拗的家伙啊，执拗到她敢去呵斥恩奇都的胡来，一旦夏哈特认定了什么，很少有人能够阻止她。
也许恩奇都可以，也许源初……
“……你还真敢说呢，夏哈特。”源初终于第一次叫出了这个名字，对方却仍然是冲她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了，源初大人。”
夏哈特深深地看着源初，想要仔仔细细地描摹出眼前这位少女的模样。
真是的，比起黑发黑眼，她果然还是更喜欢绿发赤眼的大人啊。
“您把我教导得太好了。”
夏哈特指引了恩奇都，可源初也指引了夏哈特。
包括这幅一意孤行的脾气，她也和她学了十成十。
夏哈特笑了起来，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埋怨：“您要是早点来，说不定我就不会这么胡来了。”
……没有人能阻止她了。
恩奇都不可以，源初也没能做到。
尤格悲伤地看着她仍然在微笑的前祭司长，这个时候她只能祝福她亲爱的子民。
尤格按住了打算做什么的恩奇都：“我们该走了。再这样下去要赶不上和吉尔约定的时间了。”
恩奇都看着沉默不语的源初，又看着对他摇了摇头的尤格……夏哈特还是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笑意，但在这样的目光下……恩奇都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办法反抗这样的夏哈特。
“你使用了我的身躯。”这话是他对着金古说的，“照顾好她。”
“……不必你说。”
他们离开的时候，还能够隐隐约约听到身后的对话。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离开？”
“因为我还没能说服您到乌鲁克那里去啊，金古大人。看在我留下来的份上，有朝一日您去看看乌鲁克吧？我想您一定会喜欢我的国家的。”
“我要带您到乌鲁克去。您会喜欢上那个国家，王会是您的半身，还有尤格大人……您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昔日那位神妓对着他微笑地说着国家的一切，话语里满满都是自豪。
而如今……夏哈特在指引另一位“天之锁”。
“她会回来的。”尤路格尔看着心情不好的源初和恩奇都，“夏哈特从来都没有食言，她一定能把那具身躯带回来的。”
只是……尤路格尔没有想到。
下次相遇之时，就成了永别。
那个时候的他们已经找回了天命的粘土板，他们已经用武力劝服了羽蛇神魁扎尔·科亚特尔，他们甚至打败了美杜莎……中间梅林看着源初称呼她为“阿莉”，却被软妹胖揍一顿。
尤格若有所思地看着源初，到最后还是耸了耸肩。
源初成为过其他人又怎么样呢，她还是他们乌鲁克的恩奇都啊。
就算知道起源之母提亚马特成为了他们的敌人，尤路格尔也一点都不担心。
吉尔恩奇都和源初都在啊，还有金古也一定会加入到他们这边来。
可尤格没想到，金古加入他们的代价……是夏哈特的死亡。
那个时候，这片大地出现了一种名叫拉夫姆的怪物。
更糟糕的是，拉夫姆有一部分是由人类而变成，侵染过黑泥的乌鲁克人就会变成这种怪物。
如果不是为了把那个乌鲁克的子民从黑泥中拉出，源初绝对不会打算硬生生地接下这一击。
如果源初没有硬生生接下这一击，那么夏哈特也绝对不会……挡在了她的身前。
“……”源初似乎有些茫然，她一时之间竟然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作主张的家伙在她面前倒下了，殷红的血色蒙住了她的眼睛。
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不会不清楚那是什么。
源初眨了眨眼睛，低下头看了看，视野中出现了某位女性虚弱的笑脸。
她努力抬起头来，强撑着挺直脊背，试图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正如同那久远的时光里，夏哈特看到她每次归来时，第一时间所展露出的姿态一样：“很抱歉。”她这样说，“让您、让您看到……我这个模样。”
“真是个傲慢的家伙啊，夏哈特。”
“……是，所以我不会、不会祈求您的谅解。”
源初盯住她被岁月浸染的容颜，发出了短促的轻笑，她似乎在发呆，又似乎在等待。
她辗转数世，不在意自己的姓名，也不在意自己的过去，但从未怀疑过自己。
她的骨子里根植着疯狂的基因，不信天命，只信自己。
“你想要什么呢？”
“愿您百岁无忧，平安喜乐。”
那已经是夏哈特最大的心愿了。
她曾鼓起全部的勇气，对着至高无上的王言明：“请不要让恩奇都大人成为回忆”，事到如今，她仍然这么想。
那是多么可悲又可怜的愿望啊，简直愚蠢得让人发笑，却也显得格外可爱。
夏哈特已经没有遗憾了。
虽然这行径很愚蠢，但她能够将这句话传达，便宛如奇迹降临一般。
尤路格尔看着这一切，抿了抿唇:“……没事吧源初？”
“那家伙不过是认错人了而已。与我无关。”
……尽会逞强。
如果真的无关的话，为何会低垂着眼不看着她回答呢。
果然，她身边的家伙一个两个都这么不坦率。
恩奇都伸出手来，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夏哈特的长发，他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说：“她睡着了。”
也该回家了。
长发在他的指尖渐渐化作粉末，恩奇都收起这位睡着的祭司的所有碎片，声音轻柔地像是害怕打扰她的安眠：“我带她回家。”
金古猛然抬起头，声音沙哑：“把她给我！”
源初出手了。
她干脆利落地一脚踢开冲上来的金古，居高临下地看着化作土块四散开来的金古。
“我现在心情很糟。”她冷着脸，舔舐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嘴角，“糟糕到……我都不知道会自己做出什么。”
她像是困惑一般地侧了侧头：“说来我一直很好奇，最强的神代兵器得以‘变形’的上限。”
“……够了。”在金古打算再一次冲上来之前，尤路格尔打破了这样的闹剧，“金古，你应该知道，夏哈特最希望由源初将她带走。”
“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你打算违背么？”
金古僵住了。
他按住自己的心口，太奇怪了，明明恩奇都就在他面前，为何他的身体还是在在阵阵发痛。
“你说得对。”金古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哭泣，“……在最后，她都没有注视我啊。”
从头到尾，夏哈特都是为了恩奇都而来。
一路上没人说话。
源初看到了恩奇都的坟墓是何等模样，是谁经常细心打扫，又是谁亲手移植了花草。
真是多此一举，她这样想。
总会有人类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为何一定要困在回忆之中呢。
分明这对夏哈特而言，不过是百年前的过往。
这样单方面的思念，毫无意义。
源初从恩奇都的手中接过了很轻的土块，那是那个自说自话的家伙留下来的凭证。
她将这些放进了坟中，盯着石碑上雕刻着的“英雄”看了几秒。
恩奇都半跪在石碑前，在“英雄”的背后直接用手刻下了几个字。
——英雄的指引者。
“走了，恩奇都，尤格。”源初毫不留恋地转身，夏哈特果然也是个蠢货。
如果那位祭司向源初祈求被铭记，源初说不定还能多少记得她。
至于现在？
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人类总是会喜欢做一些愚蠢的事情。
即使如此，源初还是喜欢人类啊。
他们带回了被抓走的希杜里，金古也加入了他们这边。
与起源之母的决战，虽然惊心动魄，但也有惊无险。
天之锁、天之楔与乖离剑一同现世的光辉，可不是能够随意目睹的盛世。
“……原来如此。果然这样啊。”当希杜里跪下来说出王命，尤格看着希杜里手中的神权印章，“你果然早就想过让我成为下一任的王了吧，吉尔？”
“很好，你这份没有惊慌失色的淡然，不愧是本王所认可的继承者。”吉尔伽美什赞许地点点头，“在废墟上加冕为王的你，作为被本王唯一认可的另一为王，毫无疑问你……”
他还没说完，就被源初直接用暴力打断。
“闭嘴吧你这个傻逼。”源初神色不善，“你如果打算早点返回英灵座，我不是不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离别之时也不懂空气的王。
“好啦源初，我没关系的，我早就知道吉尔是个笨蛋了。”
在某些时候迟钝的可怕，情商简直可以说是负数，所以啊在这种时候……
都不知道这样若无其事的王到底是无心之失还是刻意而为了。
“……哼。你果然还是这样没变啊，恩奇……源初。”无奈之下改了口的吉尔伽美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难以想象这样的无力会出现在他的脸上，“需要由尤格你来为王，这确实是本王的无能。”
让一位国家来承担她本不该承担的重任。
太狡猾了。尤路格尔想。
吉尔太狡猾了。
用这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
“别闹，吉尔伽美什。”直到源初的话打断了尤格心中酝酿的伤感，“那么，就让这个国家没有王就可以了。”
打算怂恿他们将乌鲁克由君主专制往议会制转变的源初双手抱拳，难得洋洋洒洒科普了一堆设定，和她一起经历了好几个特异点的恩奇都顺便在某些地方作了补充。
吉尔伽美什：“……”
乌鲁克的王有点想扶额，他的挚友不按理出牌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可每这么意识到一次他都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倒是尤格笑了笑：“我没关系的，源初、恩奇都。”
她的国家目前已经沦为一片废墟，她的子民死伤无数。
“我并不是被迫成王的，就算是吉尔也没办法勉强我。别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你们不相信我会成为比吉尔更棒的王么？”尤路格尔侧了侧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发亮，“对了！要不这样！你们帮我把吉尔揍一顿作为他隐瞒我的代价怎么样！”
吉尔伽美什：“……蛤？”
他看着微笑着朝他走过来的两位挚友，再看了看一旁笑意盈盈的尤路格尔，还有不远处嘲笑他的伊斯塔尔，感受到了 “流年不利”这个词的真谛。
他们没能打起来。
因为在此之前，吉尔伽美什的灵力全然殆尽了。
尤路格尔怔怔地看着他的消散，久久不能回神。
这一次……终于连吉尔也离开她了啊。
“你们还会继续踏上旅途的吧？”尤格问着答案显然易见的疑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偶尔回来看看吧？”
源初不喜欢回忆过去，也不喜欢再次来到同一个国度。
至于那句“好”……不过是恩奇都的自作主张而已。
然而软妹看着尤格的微笑，只是转过头没有表态，没有同意却也没有反对恩奇都的话。
“真好。那我就等着你们回来了。”尤路格尔笑得很开心。
这样的话……她那漫长的生命，也能有所期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