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两个大汉离开时还有心地帮杨泽州关上了窗。
见人走了，杨泽州松了手，祁方云一个抽身便站在了杨泽州的身侧。
杨泽州顺势躺进岚玲儿的怀里，抬眼看他。
祁方云散着满肩的头发，穿着一挂轻薄的女子外衫半掩住了缩骨后内里细瘦的身材。
一个男子扮了柔媚，除了些爱男色的就好这口，是个男人都会看着别扭。更别说还有与这轻纱丝幔相斥的那副高挑身骨和一张透着点少年盛气的脸了。
杨泽州定看了他几眼，想着方才祁方云挣脱而出的巧劲，浮华的笑意悄悄地淡了几分:“兄弟这般身手可称得上侠客行岚了。”
祁方云不答腔，木着脸从床底拣出自己的衣服，不自然的神情中透出了些许被夸赞后的小得意。他震袖向杨泽州重抱了一拳:“多谢兄台相助。侠客行岚是过赞了，刚才听讲兄台姓杨，不知可否叫声杨兄？若是今后有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不吝出手相助。”说完便欲跃窗离开。
杨泽州挑眉听完这带着初入江湖的少年气焰的道谢，开了口:“且慢。”
祁方云停下来回头，佯装疑惑。
“今日遇面两次可谓有缘，却不知少侠姓甚？”
听这话祁方云蓦然笑开，信口胡诌道:“在下祁麟秋，今后还请杨兄多指点一二。”
“既然如此，愚兄便称一声贤弟吧？”这句话虽说是询问之意却完全成了直述。
见祁方云不答，他也未理，转头与岚玲儿耳语了几句，想必是说了什么哄人的妙言，岚玲儿巧笑着向两位欠了欠身便离开了阁间。
待听着岚玲儿的步声远了些，杨泽州起身坐到桌前斟了两盅花酒，抬手敬了祁方云一杯。祁方云明了杨泽州是要与他做一番商谈。无非是自己身上引他注意的几样东西，只不过不确定是哪一个罢了。
祁方云也不怕剧毒艳蛊，更不说现在的杨泽州完全没有任何需要杀他的动机。于是他也大方上前饮下了另一杯花酒。
“兄弟是个爽快人。”杨泽州笑着对他压了压手，“请坐。”
应声坐下后祁方云也不迂回:“杨兄是要与我说些什么？想必不会是这鹳鹊艳事，这个比起杨兄，小弟可说不上什么话。”
“哪里话。”杨泽州笑着再次给祁方云斟了杯酒，“不过是觉得兄弟不是这白云城的本地人，可想是云游过来，想必见识广博，很多江湖趣事望与你聊聊罢了。”
“杨兄抬举，小弟年纪尚浅，哪称得上见广识多？”
一来二去的谈话虽说语言亲和真切，剖开来看却什么都没有。
杨泽州借着喝酒的档口看了眼对面的祁方云。单看下可谓容貌干净，一派正气直率，让人有所好感。可惜若不是先前看见他出剑的势气，恐怕自己只会觉得不过一个有些把戏的平家少年罢了。
暗自轻讽间，再次抬眼细究，杨泽州的眼里终是凉下了所有温度。
眼前这张脸乍看清秀，细看却可谓毫无特点，就像白纸一样，掠过眼去也不会给人留下什么较为实在的印象，若是只凭一面之缘在人群里来找人大概会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呢。
杨泽州借着微薄的酒力晃了晃头，终于不再无意义地搭白调了:“何必妄自菲薄，江湖从来波涛暗涌，走在其中怎么会不知晓些传闻？个人喜欢这些花酒之地，不愿出去遇事，总归是与那些新鲜事擦肩了，妄求贤弟与我说说解解闷气罢了。”
祁方云温笑着说无妨，随口谈了些酒楼话趣，东西南北，却都只是逢人皆知的浅闻，丝毫未说到自己身上，却稍加了点心思将自己身世的线索引到了淮西一带的从武平家。
说笑间他也在不断试探观察着杨泽州，更是越加谨慎起来。可他虽计算了杨泽州的危险程度却未想到算到杨泽州的心思是如此的缜密，偏锋锐角。
“不知贤弟近来可听说了咕牙山徐剑门？听闻那里出了块好兵，众武林人都赶了去看看呢。”杨泽州抚掌淡笑，十足有兴趣的模样。
祁方云轻轻抚上手腕，状似思索，心里却有些惊讶。
咕牙山的徐剑门可谓是江湖一大传奇，百年前突然名声鹤起享名四方，且经历了多次江湖大乱仍屹立不倒，并且在武林里的实力是越来越强劲。
可据他在独生门的情报可知，咕牙山徐剑门早在四年前就被掏空了。当时江湖劫盗偷走了《徐门剑心》的核心孤本将徐剑门高层搅得一团乱，其中三大客卿直接脱离了咕牙山匿迹无踪，当时的徐剑门门主被闹得可谓是心枯力竭，即将陨世，幸而还有其残篇《徐门剑心·心转》拓本稳住了局势，让徐剑门有所喘息之隙，不然徐剑门早在内乱中溃散了。
而若要论《徐门剑心》的重要性，可谓徐剑门武传的心脏搏动力。就是说修习徐剑门武传，若没有《徐门剑心》，就算已经习完通篇、练出心脉路径，没有搏动力的支持，心脏血脉也永远不会有生机，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也没了登上剑顶的路。可谓可惜至极，可笑至极。
现在的徐剑门不过是空壳，《徐门剑心·心转》只是内核的外沿而已，若找不回完整的《徐门剑心》咕牙山是再不会有过去的实力的，现在的辉煌只不过是假象。不过这事儿极少有人知道，他也是在独生门门主手下办事才知晓这些密闻的。
而四年过来，徐剑门还算运气尚佳只遇了些小风小浪，近来也无动静只是计算该到开山招徒的时候而已，根本未闻什么神兵现世。可是在诈他？
祁方云思忖片刻只得装出无知，谨慎回道:“杨兄所说小弟真未听闻，许是小弟孤陋寡闻了，只是思索届时应该是它开山选徒的时候了。”
“嗯……我也是偶然听说，未去证实也不知真假，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祁方云思忖着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寻好对策，便突然被一方沉重的气势压黑了脸:“杨兄这是做什么！？”
此时的杨泽州放下杯盏，虽面上还挂着那副浮华的笑，却是已不复原先的花柳风流。涌动的强劲气势萦绕在他周身，席卷般地充斥挤压了这间不算小的阁间，“呲——”的一声脆响，细薄的瓷器杯盏承不住压迫被冲裂成了碎末。
杨泽州冷漠地看着此时被气势所压而身形有些僵滞的祁方云轻轻地挑了挑眉尖。
“我对你没什么恶意……”
祁方云听到这，更是眉间紧迫。
但他虽十分不喜，却也硬是压住了力劲不去冲破杨泽州的势气。他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适时怒目圆睁，还存青涩的脸也染上了火光:“呵，你我本就提防对方甚高，到此时这般，故作姿态又有何意义。”
“说的对，我对你可是十分提防的，不为什么，就为了你在酒楼杀的那人。贺龙山。”
“贺龙山？”祁方云甚是惊讶，“你是他什么人？”
杨泽州淡淡的看了眼碎成一片的壶盏，伸手蘸了点酒水抹上祁方云爆筋的眉角，在他愤怒的眼光下擦了点青蔻下来。
“我不是贺龙山什么人，我只是因为贺龙山知道了你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并且对你有了一点兴趣。”杨泽州拈着指尖的青蔻漫不经心，“放心，我不会卸下你脸上的伪装，我也对你本来的容貌没兴趣，只是想让你帮我做几件事，然后我给你报酬。”
祁方云突然就不怒了，他顶着势气握住了袖腕里的匕首，冷笑一声:“那在下真要感恩戴德了。杨兄手下那么多暗线能士，干嘛要收揽我这个无名小辈？”
杨泽州看着他箭弩嚣张的眼，笑脸相道:“想来你也是知道我派人追查你了。不过，用不用他们是我的事，跟不跟我合作却是你的事了，高档药材以及钱财千金，我知道你不会拒绝。在我看来，你适合做这件事，而且你……”
还未等他说完，突然一袭冷芒便划开了两人间的距离，沉重的势气霎时破了韵力。
杨泽州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瞬时间已移到窗边的祁方云，心知已经难以困住他了。却难免讶异了祁方云的实力难测，身受重伤还这般强横，也嗤讽了声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呵，高档药材，杨兄可对我知之甚多啊……虽然十分不爽杨兄的谈话方式，但我也实在难以放弃这次合作呢。不久后我会再次找到你，那时你给了我药材钱币我就帮你办事，然后各不相干如何。”
杨泽州手肘支在桌上撑着下颔，懒洋洋应道:“自然如此。”
听到回应，祁方云抛下一张薄纸便消失在了大敞的窗前。
杨泽州拾起一看，上面竟是早已写好了的药材名单，他忍不住叹笑几声。不知是谁被谁算计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