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风华》榕猫

3、七月——霜月

　　霜月扯住洛祈凌的衣袖，委屈巴巴的，像极了迷路的小鹿：“凌，就一次，一次好不好凌？”
　　洛祈凌叹了口气，两人都对这个交换条件心知肚明，洛祈凌忍了忍，手还是按在了霜月的头上：“行吧，不过出去你得听我的。”
　　“凌最好了。”霜月笑的灿烂，自然而然的便牵起了洛祈凌的手，拉着他向溶洞走去，洛祈凌看着牵在一起的手将霜月拉住：“霜月，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不能这般牵手。”
　　“为什么？阿爹都是这样牵着我的。”霜月执意拉着洛祈凌走了进去，洛祈凌不知该怎么和霜月解释，只好放任霜月这般霜月握着洛祈凌的手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溶洞内四处都是剑，霜月伸出一只手抚摸着这些剑，就像是和好朋友打招呼一样：“凌，你应该没见过吧，这些剑都还没有名字，有的剑有名字，只是它的主人不在了所以被送了回来。”霜月拔出一把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凌，你可是有喜欢的？”
　　洛祈凌摇头，慢悠悠的看着那些剑他知道是他太过固执，可他必须要固执下去，霜月也不在意，走在洛祈凌身旁为洛祈凌一一介绍着，等走到中心位置的时候，霜月拉着洛祈凌凑近：“凌，你看着，这是阿爹为你准备的，虽然还只是一团溶液，相信我，这把剑会很适合你的。”
　　“可它不是灵剑。”洛祈凌摇头，霜月看着那洛祈凌，她不想凌不开心：“有了灵剑未必你会开心，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只要能保家国卫国，百姓安康，代价又算什么。”
　　灵剑一出，无人能敌，只是千百年来，拥有灵剑的剑客无一不结局凄惨。
　　什么代价都无所谓吗？霜月没有问出口，走神时一个没注意被脚边的碎石绊倒，洛祈凌连忙接住了霜月，等两人回过神来，皆是面上一红，洛祈凌不知所措的放开霜月，故作镇定都观赏着四周的剑，霜月看着洛祈凌，嘴角止不住勾起。
　　回到房内，霜月特地的翻书查阅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等看完后才后知后觉的脸颊发烫，原来，那些亲密的动作，除了长辈对晚辈的宠爱，还有的就是夫妻……
　　霜月连忙把书丢到一旁，这短时间以来有凌陪着她，她真的很开心，以往觉得被困在这一方天地觉得孤单，可是有凌陪着，她连阿爹都闲多了，若是她能嫁给凌，那么时不时就可以一直这么下去？霜月想了很多很多，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睡梦中，凌回来了，褪去一身的疲惫，露出温和的笑容，他们一起生活在这里，看日出日落，星辰浩瀚。
　　两人准备了一下，洛祈凌虽然闯过过迷剑阵，阵法对他已经没有什么作用，可是要带上霜月，还要小心一点的好，霜月趴在洛祈凌的背上，时不时在洛祈凌耳边讲解着阵法的特性和弱点，洛祈凌听着认真，霜月还注意到，每次只要她说话在洛祈凌耳边近一点，洛祈凌耳朵就红的厉害。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啊？”霜月怎么想就怎么问，洛祈凌僵了一下：“我我只是不习惯同人这般，这般亲密。”
　　霜月想了想：“凌，你这样真像书上写着被恶徒调戏的良家妇女。”
　　洛祈凌脚差点被绊了一下：“你从哪看的书。”
　　霜月红着脸没有回答，洛祈凌也没有去问，两人心照不宣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两人好不容易出了阵法，霜月就轻车熟路的替洛祈凌擦汗，两人来到山下的小镇，小镇虽不如城池繁华，却也是热闹的很。
　　霜月立马就被这片繁华迷了眼，欢快的穿梭在人群商贩中，英俊的男子和灵秀的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是男子手上提满了大大小小的物品仍旧浅笑吟吟的，没有丝毫的不满，让路过的姑娘妇人格外羡慕。
　　街头小巷有许多半大的孩子，他们熟练的翻着垃圾，啃食着残羹剩饭，身上甚至是有许多伤口，霜月忍不住走过去，却被洛祈凌拉住了，霜月不解的看向洛祈凌，洛祈凌摇摇头：“无论你怎么做也没用，因为你只能帮的了他们一时，帮不了一世，若是你给他们钱财，转眼也只会被更大的乞丐抢去，那还不如就这样，还免去了场打。”
　　霜月看看街道的热闹繁华，又看看小巷子里的寂静苍凉：“这就是外面的世道，真是残忍。”
　　还未从眼前的景色回过神来，有个小孩跌倒在霜月的脚边，将裙子的一角抹的漆黑，那个孩子见了立马吓的瑟瑟发抖，霜月低头想要安慰一下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就被另一个孩子护在身后。
　　“我没有恶意。”霜月注意到，这两个孩子长的很像，是对双生子，只不过一个如受到威胁炸毛的猫咪，一个如柔软无害的兔子。
　　霜月注意到，被保护的那个孩子呼吸炙热，明显是发热了，霜月掏出一个药瓶递给那孩子：“她病了，这个药对你们有用。”
　　见那孩子不接，一旁的洛祈凌将药瓶拿走，将两个孩子一掌推开，立马拉着霜月就离开了，霜月回头看到，那两个孩子被推的跌倒在地上。
　　“凌。”霜月看到很清楚，洛祈凌在推到那孩子的时候，已经快速的将药瓶和钱袋藏进了那孩子身上。
　　霜月笑眯眯的看着洛祈凌：“凌真的很温柔呢。”
　　“这样她们才安全。”洛祈凌带着霜月礼物逛着，慢慢的，霜月停在一处摊位前，那是一对发簪，是用高温烫过后形成的流云弧度再进行雕刻，样式简洁雅致，无论男女佩戴都合适，霜月一眼就看中了，回头冲洛祈凌眨着眼睛。
　　洛祈凌收到霜月目光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掏出钱袋付钱，现在他是体会到为何父亲会害怕陪母亲逛街又甘愿跟随，收好钱袋还未反应过来，霜月已经将其中一支插入了洛祈凌的发髻中。
　　摆摊的老板娘收了钱笑呵呵的说道：“还不快替你家娘子绾起来，俗话说得好，绾青丝，绾情丝，与君携手共白头。”
　　霜月抿着唇没有说话，缓缓的将那发簪递给洛祈凌，眉眼间的素雅染上了红烟，霜月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得不规律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凌。可以吗？”
　　洛祈凌接过发簪，沉默不语的看着面前的少女，眼中出现挣扎之色，随后将发簪交给老板娘：“还是帮我包起来吧。”
　　霜月不可置信的看着洛祈凌，张了张嘴仍旧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脸色褪去了嫣红，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木盒，老板娘看看两人：“可能公子这是害羞了。”
　　害羞吗？霜月笑笑谢过老板娘静静的跟在洛祈凌身后，两人都知道这是代表了什么，可是洛祈凌拒绝了。
　　两人来到河边，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的橙红让河流都变得绚丽起来，洛祈凌看着默不说话的霜月咳了一声：“那个，我已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所以，抱歉。”
　　霜月忽然觉得，天地都变得沧凉，手脚有些发冷，霜月将那发簪贴身收好，抬头时依旧笑的灿烂：“是吗？那嫂子她可真幸福，凌，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洛祈凌不自在的看着水波粼粼的河面：“她与我青梅竹马，脾气温婉恬静，擅长诗词歌赋，更是弹的一手好琵琶，她很好……”
　　“这么听起来你们真的很般配，真好。“霜月看着摇摇欲坠的夕阳：“你们打算何时成亲？可别忘记请我喝喜酒。”
　　“自然不会忘。”洛祈凌看着霜月，想要像以往一样摸一摸她那柔顺的发，可他清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无论是他还是霜月都该清醒了。
　　等再次收到飞鸽传书的时候，洛祈凌就已经决定离开了，至于灵剑也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霜月站在门口看着洛祈凌紧锁着的眉，她知道，他要离开了，霜月上前在洛祈凌开口前说道：“凌能不能再陪我三天，三天后就是我十七岁生辰了。”她知道，总有一天凌会离开，可是总会忍不住祈祷到再晚一点，每一天都过的慢一点那该有多好，在这里，凌没有未婚妻。
　　洛祈凌看着霜月，对着霜月，他总是不忍拒绝的：“好，我陪你过完生辰再走。”
　　霜月高兴的忍不住跳了起来，习惯的想要挽着洛祈凌的胳膊，看着洛祈凌无奈溺宠的模样却硬生生的止住了：“凌最好了。”
　　这两日，萧戚也回来了，霜月在萧戚一回来的时候就进了溶洞，看着正在摆弄石头阵法的萧戚，霜月上前蒙住了他的眼睛。
　　“都多大的人了，还在闹。”萧戚没好气的拍开霜月，霜月抱头躲到一旁：“阿爹有必要每年都加强阵法吗？如果真是注定，加强了也没用。”
　　萧戚沉下脸不再开口说话，霜月坐在一旁，悠然的晃着双腿，底下的熔浆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我记得那年我七岁，阿爹你带我去拜见了天巫，本是想要求个平安符的，却没有想到，他说我将死于十七。”
　　霜月看着萧戚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那个时候阿爹你差点就和国师打起来了，你问那国师为何，国师说，十七是我的劫，能不能过只能由我自己决定，如今已经过了十年，马上我就要到十七岁了。”
　　“霜月，有爹护着你，不会有事的。”
　　“阿爹。”霜月打断了萧戚的话：“我知道阿爹你是在保护我所以才不准我下山，所以我从不怪你，可是阿爹，活到十七岁够了，我没什么遗憾，唯一遗憾的是，不能代替娘亲陪你了，我的劫，我躲不掉的。”
　　“你在说什么？”萧戚看着霜月，霜月的眼里有死志，萧戚联想到近来的事情，忽然明白了什么，用力的按住霜月：“我不允许，你可知道这后果是什么，我已经失去了你娘，不能再失去你。”
　　霜月微微一笑：“阿爹，你说我最像娘亲了，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阿爹，我的劫我不想躲。”
　　萧戚看着霜月含笑的眉目，仿佛看到另一个女子也曾这么看着他。
　　慢慢的，萧戚放开了霜月，不再理会这些费劲苦心收集而来的材料，忍不住苦笑出声。
　　再次闯过迷剑阵，洛祈凌提着手中的包裹向山顶走去，这是他在山下给霜月买的，霜月与他约好在山顶的合欢树下见面，洛祈凌远远的就看见，一贯穿着素雅的霜月褪去了蓝白色，换上紫色朱红的长裙，坐在那巨大弯曲的树干上，夕阳的色彩让周围的合欢花红的越发鲜艳，这般看过去，就好像霜月踏着烟雾在红莲业火中一样。
　　洛祈凌觉得有些慌乱，连忙叫唤了一声：“霜月。”
　　“凌。”霜月回头看着洛祈凌，收起面上的惆怅，冲洛祈凌招手：“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夜晚一定有许多的星星，凌，陪我看星星吧。”
　　洛祈凌看着霜月的笑容这才放下心来：“嗯。”
　　还不等走近，洛祈凌便将包裹拿了出来：“临时我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想着你过生辰也不能空手，便去外头为你求了个平安福，保佑你日后平平安安，喜乐无忧，老人们都说，生辰时向老天爷许愿，愿望都会实现，你可有什么愿望？”
　　“我的愿望……”霜月看着那红色夹金的平安福，毫不犹豫的挂在自己的腰间，欢快的转了个圈：“我不告诉你。”
　　面临分别，两人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夜幕降临，繁星满天，天地自然而成的美景，霜月这才想起来什么，眼睛咕噜噜的转起来：“凌，我知道这里有好东西哟。”
　　看着霜月这幅模样，洛祈凌就知道霜月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慢腾腾的跟在霜月身后，霜月记得，阿爹在这合欢树的某处埋了好酒，她还从未喝过酒，听说酒能让人忘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霜月和洛祈凌一起，有洛祈凌在，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地上的就出现了好几个坑，好在，还是找到了那埋酒的地方，洛祈凌替霜月抹去脸上的泥土，忍不住打趣：“把自己弄的跟个小花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