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青烂漫》南宫海

1、瑶青烂漫

　　part 1

　　段遥加一个人坐在会展中心门口的木椅上。
　　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已过午后，没有骄阳似火，天上的白云透出沁人心脾的蓝，确实是一个适合约会的好日子。
　　此时的段遥加正极力压抑着怒火，坐在椅子上生气。当她得知那封以年级偶像千堂聿千堂大人的名义写给她约她出来的信只是自己的好友兼死党翦瞳的恶作剧时，她恨不得砸掉手中刚收到翦瞳发来短信的手机。看看身上穿着的精心挑选的浅紫色连衣裙，背着的白色帆布包，简直就像一个傻瓜。段遥加往会展中心门口一坐，准备消消气调整好状态，想着回去怎么收拾她。
　　这个时候有人走到低着头生闷气的段遥加身边：“……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国际会展中心怎么走？”
　　段遥加头也没抬，伸手胡乱指了一个方向。那人说了声谢谢就匆忙离开了。五分钟之后，段遥加猛然想起来，自己不正坐在会展中心门口么？她抬起头看见那钢筋混凝土的宏伟建筑，通体映着银白光亮的伫立在自己身后。完了，那人。段遥加心想，哪有人会在会展中心大门口问别人会展中心在哪里的啊。大概也是个路痴什么的。段遥加晃着脑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二十分钟过去了，脑子中那些杂乱的线团已经被疏理成条理清晰的思维，段遥加站起来拍了拍裙子，她自语着我怎么会在这里，来这里干什么的啊。看来傻瓜的烦恼真的可以很快被抛到脑后，她原地转了一圈，看见远处的KFC，便打算去买杯可乐。坐了半小时，加上她之前等的一个小时，已经渴得不行了。
　　刚抬脚跨出第一步，突然听见身后有人爆炸性的喊了一声惊叹调十足的单音节词。
　　“啊！”
　　段遥加不知那人在喊什么，但出于好奇她慢慢转过身。
　　“啊！”又是一声语气词，“就是你！”
　　段遥加见那人好象正指向自己，她左右看了看，身边没有人，才确定是在叫自己。她仔细打量眼前这个高过自己一个头的男生，白色T-shit，蓝色牛仔裤，背上挂着一个形状像吉他的黑色皮质硕大的包，脸上英俊帅气，轮廓有着恰倒好处的优美弧度，在下巴上完结得干净利落。如果不是那人来者不善地指着自己，段遥加倒认为他会是个标准型阳光帅哥。
　　“不认识……”段遥加疑惑地望着他。
　　“就是你，让我走错路，害我赶不上比赛的人！”男生刚刚大概是跑过来的，正在调整呼吸。
　　“哦……”段遥加回想起半小时之前问路的那个人，好象就是这个声音。她恍然大悟一般：“哦！那个路痴！”忍不住大声笑出来，然后抬手指向一旁的建筑，“……这个就是啦，会展中心……”心里想着居然会有比我还路痴的家伙，笑得不行，“……还不快去……”
　　男生的表情从生气到无奈，他叹了一口气：“托你的福，我错过了比赛时间，赶不上了。”
　　“……”段遥加停止了笑声，突然紧张起来。这个人不会是回来找我报仇的吧？！我怎么早没有想到，应该赶快逃离现场的啊。她皱起了眉，表情十分丰富。男生看她那奇怪的样子，出于好心，慢慢向她走近想问她出了什么事。
　　“你看，那边有人在叫你！”段遥加顺手一指，想引开男生的注意力自己好趁机闪人。怎么就想到这么老套的一招呢？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么冷的笑话哪有人会上当呐？除非是，傻……瓜……啊……
　　男生果然侧脸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刚伸出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段遥加不敢相信他真的上当了，就趁现在，转身，准备逃跑。
　　男生极快的反应过来条件反射一般猛地拉住了她的帆布包。
　　“啊！干干干什么啊！”段遥加一惊，喊了起来，“我又不是故意让你走错的！我知道了，你不是路痴是流氓！”
　　男生一脸无辜想让她小声一点，他发现周围有行人正看向这边，便压低声音问：“……你干什么要跑呐……？”
　　“放开啦！我不怕你，我，我可是西洋剑的高手哦！小心我把你……”
　　“喂……我说你……”男生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手一松，段遥加便用力一扯，背包从男生手中挣脱出来，她向后一转，迅速地跑起来，不一会儿便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一切都感觉发生得太突然，走错路，迟到，还有奇怪的女生。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刚才因为段遥加扯得太用力，背包拉链上的小饰品被拽断了，所以，一只可怜的翠绿色小青蛙留在了男生的手里。
　　“……”男生站在原地愣神了半天。
　　“嗯？林颐清！真的是你。”有一个人从远处走过来，拍了拍愣在原地的男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男生反应过来，“聿？”
　　名叫千堂聿的人微笑着说：“是来参加比赛的么？”他指了指林颐清背上的贝斯。
　　“……被取消资格了，因为我迟到了。”林颐清忽然笑了出来，他摆弄着手上的小饰品。
　　“那是……？”千堂聿奇怪地问。
　　“没什么。”林颐清将小青蛙插进裤子口袋中，一把搭过千堂的肩膀，“走吧，去KFC，我渴了。”
　　“可乐？芬达？谁买单？”
　　“当然是你啊！哈哈……”
　　两个男生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明眸亮齿的笑起来。阳光一点点从云中探出，照耀在会展中心银色的铝合金窗上，反射出灿烂的光芒。

　　part 2

　　“翦瞳瞳同学，翦瞳瞳同学……”
　　“不准那么叫！难听死了，像口吃一样！”
　　翦瞳，原名翦瞳瞳，但她认为那样叫太麻烦，所以作自我介绍时把第二个瞳省掉，直接让别人称呼她翦瞳。
　　“没办法，谁叫你的名字就是这样。”段遥加一把夺过翦瞳正在看的音乐杂志，“说吧，昨天的事你打算怎么向我赔罪？”
　　“谁让你是个傻瓜。”翦瞳双手交叉叠在脑后，向后一倒，靠在了墙上，“也不想一想，昨天会展中心在进行乐队的比赛，千堂那种书生气十足的优等生怎么可能会在那里约你？”
　　“……”段遥加被堵得无言以对，想一想，平时常常一脸微笑，温柔的千堂大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会喜欢乐队的类型，他又不是翦瞳这个迷恋摇滚到可以为音乐献出生命的疯子。果然是自己太失败，这么轻易就上当，“那也不行，你得给我补偿！”
　　“……”翦瞳看着段遥加那副没头没脑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我家里没有漫画，如果你要听CD，我倒是可以给你一堆。”
　　“那我要L’Arc~en~Ciel的！”
　　“好好好，就知道你喜欢hyde大人。”两个女生笑作一团。
　　“说起来，我昨晚梦见他了呢……hyde桑。”段遥加忽然神秘地说。
　　“梦见？”
　　“嗯。梦见了一大片雪地，上空飘落着雪花，他站在白色的中央，真是美极了！”段遥加眉飞色舞地描述着。
　　“然后呢？”翦瞳有了一点兴趣。
　　“我走过去，慢慢的到了他面前。我俯下身子看着他，你知道么，当时我们离得史无前例的近……”
　　“‘史无前例’？……拜托，说得好象你以前见过他一样。”
　　“就在这样浪漫唯美的雪地里，他轻声对我说了一句话……你猜猜看。”
　　“……”翦瞳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不知道。”
　　“他说，‘好冷啊！’……”
　　翦瞳顿感一阵寒风刮过，她直起身子从课桌上跳下来：“遥加，我觉得你的特长不应该是西洋剑。”
　　“嗯？”段遥加眨着大眼睛。
　　“你这个冷笑话癖患者！看我今天替天行道……”
　　这时上课铃响起，两个女生互相做个鬼脸便乖乖回到座位上坐好。班长从教师办公室回来，抱着一打作业本走进教室，从段遥加身边走过，坐在她的斜后方。一旁的翦瞳使了个眼色：“呵，你崇拜的‘不二周助’大人。”段遥加脸上一阵红：“下课收拾你。”然后偷偷回头看向千堂聿。
　　深黑色的发丝，明快的笑容，透明的眼镜，整张脸完全可以用精制来形容。为什么这个男生可以长成这样……段遥加很快成为了学校里千堂大人后援小队中的成员。为什么这个男生可以对人这样温柔……段遥加看着千堂聿的笑脸，脑子中想起了优雅的不二周助，王子气质，王子，我的王子……
　　“段遥加！段遥加！”想得太出神，连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也没有反应过来。段遥加慌慌张张站起来，心想这下惨了，刚才的课完全没有在听啊。
　　“你回答一下，这题的答案是什么？”老师问。
　　“……呃……”紧张得握紧双手，急得手心冒出细密的一层汗珠。怎么办啊，这回够丢人了。段遥加痛苦的想。脑中一片空白。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X的平方……”提醒着她。
　　段遥加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迅速回答道：“……X的平方。”
　　“嗯，坐下。以后认真一点。”老师继续转身写板书。
　　段遥加松了口气，她小心地回头望去，发现千堂聿正看着自己，微微笑着，刚才的答案就是他给的吧，脸上又是一阵烫。
　　“笨蛋啊……”段遥加对自己说，尴尬极了。
　　“你怎么还坐着不走呐？”翦瞳收拾好书包推推毫无反应的段遥加，“もしもし，你有在听么，什么时候变成雕像了。”她看看周围，放学后大家都走空了，只有她们俩还在教室里。
　　“你今天不用去练习西洋剑么？”翦瞳无奈，帮段遥加整理书本。
　　“……啊！”干脆的感叹词，“啊啊啊啊啊！！！……”紧接着一连串惨绝人寰的喊声把旁边的翦瞳吓了一跳，“我忘了！……快！要迟到了……”段遥加一下抓过书包，拽过好友的手，飞也似的冲出教室……

　　夜晚。大街。江边。
　　段遥加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翦瞳帮她拿着书包：“累成这样？你没事吧？”
　　“没……事……”段遥加感觉骨架快散了，西洋剑比她想象中难多了。她想起刚好不容易赶到练习场时还被老师训了一顿：“初学者竟敢迟到，再有下一次就不用来了！”真是糟糕的一天。她看向一旁的翦瞳，苦笑了一下，还好有她一直陪着，庆幸起来。
　　“咦？那是什么？”翦瞳撇下身边那个心中充满感激，正要扑过来道谢的单细胞生物，跑向一个宣传栏。
　　“……好象是手绘的自制海报。”段遥加走过来。海报被贴在宣传栏的玻璃板上，居然没有被清洁工扯掉。
　　“……乐队……‘Golden crash’……明晚，比利亚酒吧，不就在学校后面那条街上吗？！”翦瞳一项一项确认着，眼里放光。
　　“呃……你不会想……”段遥加皱了皱眉，有不详预感。
　　果然，第二天翦瞳在她面前出现时，手里多了两张票。
　　“好好，我去……”段遥加抓过翦瞳带来的《Awake》大牒，在精神的诱惑下彻底投降了，“想不到你竟会对这个乐队这么感兴趣。”
　　“我不像某些人，只知道崇洋媚外，我很支持国内原创的啊！”翦瞳把票塞给段遥加。
　　“天知道你怎么弄到票的。”
　　“这个不用你担心。总之，今晚7：00我去找你。”
　　“……”

　　part 3

　　段遥加觉得自己在做梦。
　　当她看见酒吧中央的小型舞台上拿着话筒站在那里的分明是千堂聿时，段遥加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刚到达酒吧的时候，段遥加差一点打算放弃，她从来没有进过酒吧。因为不服翦瞳对她“平时飞扬跋扈，其实是个乖乖牌”这样的评价，所以硬着头皮与好友一同进了仿佛夜中精灵般的地方。当时乐队还没有到场，却已经聚集了一些来观看演出的人。酒吧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段遥加小心地抓着翦瞳。
　　“搞得像地下乐队的演出……又不是VR……”翦瞳的话一出，便看见几个人从门外走进来，有人开始喊起来：“Golden crash！Golden crash！”几个人向那群人打招呼，他们金色，银色，红色的发丝在酒吧氤氲的灯光下闪着暧昧的光线。衣服不算华丽，但也精美，个性十足。“不会吧……”翦瞳有一些惊讶，她没有想到这几个男生的原创可以达到这种效果，连脸上的妆也唯美异常。
　　当一个银发的男生走上前握住话筒时，台上灯光全开，铺在主唱，吉他手，贝斯手，鼓手四人身上。
　　“大家好，我们是——Golden crash……”银发的男生说道。
　　“……骗人的吧？？！！！那个优等生！”翦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了看旁边的段遥加。
　　在做梦，自己绝对在做梦！段遥加一动不动的双手紧紧贴在胸口。她盯住台上一点不放，连周围的空气也像停止了流动，忽地漏掉一块，脑中好象有什么涌上来，模糊不清。血管中仿佛在升温，一下子涨红了脸。躁动的因子充斥在酒吧每一寸空间，与她的思绪撞个正着。
　　“我是vocal，千堂聿……”当她心中的王子话语一出，全部的清醒过来。回过了神，慢慢张大了嘴，这是真的了，自己面前的确实是千堂大人……
　　为什么这个男生可以长成这样。
　　为什么这个男生可以对人这样温柔。
　　为什么，为什么我心中的千堂大人还有这样疯狂的一面啊！
　　千堂聿将话筒递给身边的另一人，那人接过来，一脸阳光的做自我介绍：“我是bass，林颐清。”
　　段遥加差一点晕厥过去。她颤抖着紧握的拳头，终于尖声的叫出来。好在酒吧里十分热闹，其他人的喊声已经将她的声音淹没。
　　“喂，你没事吧？！”翦瞳关心地问。
　　段遥加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她猛地拉住翦瞳：“那个……那个……”指着台上。
　　“我知道，你的‘不二……’”
　　“林颐清呐。”
　　“诶？”
　　……
　　整场演出进行得十分顺利。千堂唱的歌大多是原创，开场的时候也介绍过了，作词与作曲由他和林颐清两人包办。
　　“我的目标是hyde，我希望能唱得像他一样优秀……接下来请听最后一首，《winter fall》……”
　　“还真是敢说啊。”翦瞳微笑着。
　　千堂注意到台下的两个夹在人群中的女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他走到舞台最前端，轻声说道：“最后这首歌，我想请一个人和我一起唱。不知道可以么……”他将右手伸出，摊开手心向上，身体微微前倾，像极了王子在邀请舞伴那般优雅。
　　台下许多人开始变得激动，有女生也有男生，争先恐后想要上台。
　　段遥加感觉到千堂聿在扫视了一遍人群后最终看向了这边。顿时紧张了起来。
　　“我能邀请你一起唱这首歌么？”千堂温柔的声音灌入耳膜，段遥加攥紧了双手。她抬头看着千堂聿，那一刹那，好象有人将刺插入她的心脏一样让她觉得难受。
　　千堂聿的目光不属于自己，而是看向了自己身边的翦瞳。
　　翦瞳在过门旋律响起时慢慢走上了舞台，她接过林颐清递过的话筒，与千堂一起唱起来。两人唱得很有感染力，感动了在场每一个人。
　　段遥加站在昏暗之中，呆呆地看着台上。
　　她笑了。笑得很深。忽然感觉有泪从眼角渗出来。她用双手捂住口，身子在轻轻颤抖。
　　段遥加在彻夜狂欢热闹纷繁的酒吧中哭了。
　　她觉得，自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part 4

　　演唱结束后，翦瞳在一个角落的沙发里找到了段遥加。
　　“遥加，遥加，千堂他们要开庆功宴，你也一起来吧！”
　　“……哦，嗯……”
　　段遥加跟着翦瞳走到了吧台旁，一伙人正在拿酒瓶和酒杯，个个都兴高采烈，激动万分的样子。
　　“你戴的是隐形眼镜啊？一开始还没认出是你呐！”翦瞳和千堂开着玩笑。段遥加一怔，那是她原先心中设计好的台词啊。想要和千堂聿对话的对白。忽然觉得力气失去了一大半，随时像要沉下去。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段遥加惊讶的回过头去，没想到那人先惊叫出来：“啊！——小青蛙！？”
　　“……小青蛙……？”段遥加有点生气地看着林颐清，他正指向自己，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小青蛙啊？！你说谁是小青蛙！”红彤彤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段遥加觉得自己现在一定狼狈极了。
　　林颐清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忽然笑起来。他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个小饰品递过去。
　　段遥加接过那只翠绿的小青蛙，迅速收进了背包里：“我以为你只是个流氓，原来还是个小偷。”
　　“什么啊，我好心还给你……”林颐清满脸无辜。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看演出？怎么这么巧就带了它来？”段遥加怒气未消，“难不成你天天都把它带在身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颐清没有回答。
　　“你说啊！”段遥加变本加厉，有一点歇斯底里地喊道。她低下头，然后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开心谈笑的千堂聿和翦瞳，又沉默了下来。
　　“……我劝你放弃吧。千堂曾经跟我说过他喜欢的一个女孩，同样热爱摇滚，名字好象叫什么瞳……应该就是她了吧？”
　　段遥加一听，推开林颐清，转身跑出了酒吧。
　　“喂……！”林颐清没有抓住她，“怎么又跑啊……”他看了看窗外已经深黑，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太危险。“怎么这么乱来啊，那家伙……”于是放下手中的贝斯，迅速跟了出去。

　　段遥加一路不停走，不知不觉来到了江边。她找了个台阶坐下，仿佛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了一样觉得安静。四周的霓虹灯发出五彩的光，华丽而美好。
　　一路跟着她的人也停下了，在与她隔了三米的台阶上坐下。
　　“无赖！干嘛跟着我？”段遥加大声问。
　　“怕你想不开啊。”林颐清回答道。
　　她看着他，忽然有一点想笑。她抬起头看向头顶的星空：“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看笑话的。我要是出事了，会有人心疼的。”倔强的自我安慰着。
　　“我会心疼。”
　　“嗯？……”
　　“开玩笑的。”
　　“……傻瓜。”
　　“……什么？”
　　“没什么。”
　　段遥加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很混乱，被她压抑得有一句没一句。而且为了配合她失落的心情，那个男生似乎也降低了音调。或许是个细心的人，段遥加望着他呵呵地笑起来。
　　“我说你啊真是个奇怪的人。”林颐清站起身，走向段遥加然后在她身边坐下，“一会儿样子像要哭，一会儿又笑。难看死了。”
　　“你才奇怪的人呢！”段遥加想继续骂下去，话语被男生递来的纸巾截去一大半。
　　“给你。擦一擦吧。”他说。
　　段遥加一愣。她想起来自己刚刚哭过，现在脸上绝对是花成了一片。她立刻抓过纸巾，猛地在脸上擦起来，不一会儿，拿下纸巾，上面附着红色，黄色，还有黑色淡淡的印渍。“天呐……”段遥加差点晕过去，果然变成一张见不得人的脸了，这家伙怎么早不提醒我！
　　“你想笑就笑吧。”转头恶狠狠地盯住他，却感觉他的手伸过来放在自己脸上，轻轻帮她擦掉那些残留的印子。
　　一时语塞，什么也说不出。
　　“女生哭了，男生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段遥加惊讶地看着他。从他手上感觉到的是阳光和温暖。
　　“……我叫段遥加，你呢？”
　　“啊？我还以为你叫‘小青蛙’呢！段遥加，嗯，还是‘小青蛙’可爱一些，呵呵。”男生不知死活的笑起来。
　　“喂……”正欲发火。
　　“林颐清。我的名字是林颐清。”他拍拍段遥加的脑袋，“在演出的时候我应该介绍过了啊。”
　　“我忘了。”
　　“什么嘛，真是不可爱。”
　　“我乐意。”段遥加站起来，“好了，从现在起，我要讨厌所有姓‘林’的人！”
　　“诶？”
　　“我饿了，你不请我吃夜宵么？”
　　“哈？”
　　“等一下还要送我回家！”
　　“咦？！”
　　林颐清看着段遥加红红的脸，心里突然紧张了一小块。他缓缓站起来，右手扣在腹上，身体微微鞠躬，有如骑士一般行着礼。
　　“是是，遥加大小姐，属下遵命。”
　　月光仿佛落在他的肩头，光从背面打过来，烘托出周身轮廓毛茸茸的边，美好的影子渗进段遥加的眼睛里。
　　她微笑着，映出骑士年轻英俊的脸。
　　连空气也变得激动万分，风中夹杂着花香，弥漫在两人一前一后小跑起来的街道上。

　　part 5

　　“你一直走，不说话，都不觉得闷么？”段遥加恢复了活力。又开始没头没脑起来。
　　“……无所谓。”林颐清笑着。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只小企鹅闲得没事，喂，你堵耳朵是什么意思，听我讲完啊！它闲得没事，就开始拔自己身上的毛。等它一根一根拔完了，它说了一句话，你猜它说的是什么？”
　　林颐清一脸黑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讲冷笑话？！
　　“快猜啊！不然我就揭开谜底了。”段遥加不依不饶。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林颐清一下子拉过她的胳膊，“它说的是，‘我喜欢你’，吧……”
　　“……”
　　夏日璀璨的星光下，是自由流动的心情。一点一点期盼着，跳跃着，探进他们的领口，溶进欢快节拍的喜悦。那便是领着圆满结局的指针，最终指向幸福降临的终点。
　　荡漾摇摆的曼妙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