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恶念 ...
-
虽说是拿“观摩拍戏”作为借口住进了剧组当中，当剧组成员陆续到达拍摄基地之后，和正却在开拍祭祀之时就暂时驱车离开了这里，去了自家的集团总部。
他在进入楼中之前隐晦的看了被竹内唤来驾车的司机，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适的感觉。那人明明他从未见过，却满身都是浓重的恶意。还是尽快学会如何驾驶吧，和正心道。
作为除了祖父之外集团当中名义上的当权者，和正的社长办公室在大厦的顶楼，需要乘坐电梯前往。铁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一个将脸涂得煞白的女性从中扭动着腰肢走了出来，见到和正还勾起那血红色的嘴唇笑了笑，踩着一对恨天高摇摇晃晃走了出去，身上浓郁的香气差点熏得他打了个喷嚏。
那也是这里的员工吗？和正不欲暴露自己没有原主记忆的事实，于是干脆无视了那位女子，自顾自地走进电梯选了楼层，明明是在夏日，身上却骤然一冷。是因为开了空调的缘故吗？
很快，事实就打破了他的猜测。电梯中的灯突然一暗，之后就神经质一般的飞快闪烁其起来，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看清眼前的事物，双瞳不知不觉地就变成了鲜红色。
一道黑色的影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出现了，似乎完全没有实体，就是一团散发着恶意的凝聚物，勉强在光下露出一个轮廓，依稀能看到一个裂开的嘴的形状。
这算什么？
和正小心地在狭小的空间挪动着，将那黑影引到了内侧之后，自己靠到了电梯的门上，手贴在了一旁的按钮上，按下了所有楼层。然而只能感觉到电梯在不停上升，却没有停下的迹象。
“噶啊——”那黑影发出了介乎低笑和呼喊之间的声响，再次缓慢地向着他的方向逼了过来。
他尝试着想像上一次偶遇那种红色妖怪一样调动起周围的水来，可是此时的电梯出奇的干燥，居然找不出一滴水来回应他的召唤。是眼前的黑影造成了类似“场”一样的东西吗？
和正微微皱眉，额头微微冒汗，聚成一滴滑了下来。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借着黑影缓慢移动的时间再次与它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从衣袋中拿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地竖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液哗啦啦地流出来，没有落到地上，反而在空中缓缓凝聚成了一个血球。
血腥的味道刺激到了那个黑影，它低吼一声，稍稍加快了速度向着和正扑过来。而空气中的血液化球为刃，几把锋利的猩红色血刀绕开了黑影的嘴部，分了不同的方向向着它扑了过去，深深地嵌入了黑色的躯体当中，让嘶哑地惨叫在逼仄的空间里响起。
于此同时，之前与和正打了个照面的女性正若有所思地走着，突然皱起了眉，低声咕哝了一声，化作一缕黑色烟雾消失在了原地，因为是在空寂的小巷子当中，无人发现这副诡异的景象。只有路过的一只流浪犬不明所以地冲着那边吠了两声。
随着灯光渐渐恢复正常，黑色的雾气和血渍渐渐消失了。和正因为失血脸色有些苍白，像是注视外衣上的灰尘一样看了一眼黑影消失的位置，一面用手机给他的私人医师发了一条信息，一面从容地走出了电梯间，仿佛刚刚遇到妖鬼的不是他一般。
反倒是与他同层的医生接到了消息，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在走廊上就冒冒失失地拽住了他：“少爷，您怎么样——怎、怎么会弄出这么深的伤口！”
也不等和正走到办公室当中，将手中的医疗箱在地上一扣，迅疾地在其中找出了止血包扎和消毒所需，动作熟练地将和正手腕上的伤口处理了一番，冲着他全身上下扫视一周，仰头道：“少爷，再没有什么别的伤口了吧？您现在需要卧床休息！”
“好，我即刻便去休息室。”和正微微颔首，自顾自地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留在原地的年轻医师有些担忧地皱着眉，想要询问他受伤的原因，最终却还是因为莫名的恐惧放弃了，收拾了东西便回了自己的医务室。
和正在办公室正中的沙发椅上坐下，懒洋洋地倚在一边，刚刚将桌子上的笔记本打开，木门就被轻轻叩响了。他稍稍抬眼道：“进。”
一个神色阴郁的青年男性从门前走了进来，看到他嘴角微微下撇，却只能不情不愿地打招呼：“荒川社长，久仰了。”
“蝠鲼先生是个守信用的人，现在既然到了在下这里，想必是已经从两个选择中择出了一个吧？”和正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将一支笔在手心滴溜溜地转动着。
“荒川社长将自己提出的两条，称为选择吗？”被称为“蝠鲼”的嗤笑了一声，却也默认了和正的话。
和正不以为忤，反而和颜悦色地从一旁摆着的文件袋中找出了一个，递到了蝠鲼的手中：“既然如此，这份合同就麻烦先生签一下了。希望从今之后，合作愉快。”
蝠鲼冷着脸将和正手中的合同接过去，因为距离稍近，目光落在了和正脸上，突然一怔，伸手的动作也僵住了，半天不见收回。
被盯着的那个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蝠鲼先生还有什么要提出的吗？”
“……无事。”蝠鲼虽然这样说着，在合同上签字的时候眼睛还是时不时就转到了和正的方向去，直到需要他字迹的几处都被填补，将合同递还给和正的时候，才欲盖弥彰地将目光移了开去。他突兀的站起身来，“既然合同也签完了，我就先告辞了。”
“慢走。”和正皱着眉注视着青年近乎于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不明白对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是因为何种缘故。之前唯一的异常就是那黏在他脸上的视线。可这总不会是因为对他一见钟情，突然害羞了吧？
和正轻笑一声，忍不住拿起一边手机，用摄像头倒映出了自己的面容。心念一动，又在网络上翻找一阵，找到了曾经的荒川和正的近身照，两相对比，终于发现了些许端倪。
先前他占了这副躯壳刚刚醒来的时候，还只看得出一点微小的差别。现在已经过了数日，若是再对比一番，已经能觉察其中微妙的不同来了。如果将此时的“和正”的照片与真正的荒川和正的同时拿到一个不知情的人面前，无论说是同一人还是仅仅相似，都会被轻易地相信。
所以之前那蝠鲼的神情，究竟是作为荒川和正的熟人觉察出了什么，还是说，他认识此时这副躯壳中的灵魂呢？
因为目前得到的线索太少，既然得不出确切结论，和正也懒于毫无根据地猜测。处理完桌子上刚刚送上来的几份文件之后，他作为社长毫不以身作则地早退了，于是给竹内放了半天假，请她帮自己驾着车向郊外的拍摄基地驶过去。
“竹内，停一下车。”当一家装潢朴素却不失雅致的和菓子店在窗外出现的时候，和正突然开了口。
秘书小姐当即找了个车位停了下来，颇有职业素养的保持了安静，目送着自家少爷向着店门走过去的身影，心下疑惑。从来没听说过少爷会喜欢吃和菓子啊？不是一向最不喜欢甜食的吗？
和正其实也不很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见到这家店的时候，会突然出声让竹内停车。只是心中突然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突然明晰起来：“他向来喜欢吃这些东西。”
“他”是谁？似乎又涉及到了他脑中那大片被雾霭遮住的领域，虽然无论怎么努力都想不起那人的名字或是音容笑貌来，但那是凭记忆中一个模糊的影子，就可以让他莫名温暖起来的存在。
和菓子店的门是关的，门前却已经排了一条十几人的长队。也算是和正来得巧，他刚刚在队伍尾端站定，那店门就发出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排在他前面的人纷纷发出小小的欢呼，热切地注视着一个笑的亲切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后的柜台前，将手中的最后一碟果子摆在了玻璃柜中。
大概过了半刻钟时间，和正终于到了队伍的最前端，那位店主冲他笑了笑道：“这位客人可是个新面孔呢！您喜欢什么样的和菓子呢？”
和正对着柜子中样式繁多却数量稀少的和菓子思考了一瞬道：“每样都来一半好了。”
“好啊。”店主用盒子将点心分门别类地装在一起，用一个纸袋将盒子们套了起来，打开了一旁的冷柜从中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瓦罐递给了和正，“自酿的清酒，还请这位大方的新客人不要嫌弃啊。”
“多谢。”和正接过东西，回到车上之后，让竹内继续驾驶，自己则是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尝试着解开了手腕上的绷带和纱布，原本狰狞的伤口果然已经合拢了大半，至少不会再有重新裂开之虞了。
这副躯壳，早就不再是个普通的人类了。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恶念
，还差 